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第六十六章 ...
-
天灏唤了吉祥来照顾墨香,自己则是去了正阳殿。一个人走在去正阳殿的路上,风越过额头,扬起他的发,钻进项颈中,引得幽幽一声长唉,唉出的气,随风而逝,却吐不尽心中无限哀愁。
扶着身畔的朱红大柱,回望着朝阳殿,墨香,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这一切该怨谁?怪命运?只怕最该杀的人是宫灏吧!掌心轻轻用力,离开朱红大柱,奔正阳殿而去。
吉祥看着他的背影,一声长叹。
你夺回了王位么?
眉间那意气风发的笑,不正是最好的说明么?!
宫灏该怎么办?
我一心喜欢的人,如今你又该何去何从?
泪珠儿垂下,落在胸前,沾湿了衣襟,令那片蓝色的衫愈发的蓝,蓝的夺目。
蓦然回首,天灏已经走远,拭了脸上的泪痕,朝朝阳殿而去。
推门而入,床间的墨香,衣衫全无,秀目晦暗的望着,眨也不眨,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吉祥连忙扑上来,抓着她冰冷的手,唤她:“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墨香只是望着,只剩微弱的呼吸。
腕间的伤痕,身上的淤青,冲击着吉祥的视觉。
泪,姗然而下!
“小姐,你的命好苦!”
窗外的风飘进来,扬起床边的纱曼,吹着屋内的人儿心碎愈裂,这二月的春风啊,你焉何成了寒风?
天灏大步跨进正阳殿。
群臣俯首,跪地高呼“万岁。”
天灏面无表情的坐到龙座上,袍袖一挥,“都起来吧!”
“谢君上!”群臣致谢后,纷纷站立两旁。
“众卿家,有关宫灏篡位一事,你们认为该如何处置?”插着下巴,肘支在大腿上,扫一眼群臣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
“禀君上,臣认为,像宫灏这种乱臣贼子,其罪当诛!”阿努尔首先出列,忿忿不平的说道。
“臣附议!”阿努尔话音刚落,便博得群臣一阵附和之声。
“臣等附议!”群臣跟着阿努尔,齐声高呼着跪了下去。
李济世站在群臣中间,看着伏倒在地的人群,思忖许久,也跪了下去。
“李济世,你有何看法?”天灏眉毛一挑,坐在龙座上,定定的看着李济世。
李济世闻听天灏叫他,颤巍巍的站起来,“老臣看法与阿努尔将军一致。”
“哦?是吗?”半边眉毛挑起,看了一眼跪地的群臣,顿了顿,道:“有何想法,尽管道来,孤王恕你无罪!”
李济世缓缓起身,上前一步,至群臣前,双手高举过顶,深深一拜,“君上,想那宫灏王子,好歹也是先帝的骨肉,内肉相残,试问,天下人如何看待君上?先帝的在天之灵,又岂会安息?”
想那墨香,是宫灏的皇后,已然是我老友莫然最后一点骨血,当初宫灏为了她而谋反,硬要立她为后。
当初,墨香亦曾与天灏有情,如今,天灏即位,若宫灏死,这墨香该何去何从?
老友啊!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这一切?
天灏站起身,离开龙座,“宫灏是父亲的骨血吗?”双眼微眯,道“众卿家且行起身吧,是是非非,自有公断!”“哈哈…”旋即大笑着对一旁的道:“阿奴,去将圣母皇太后请来。”
“是。”阿奴应着,转身离开。
众臣起身皆面面相觑,不知天灏唱的哪出,分两列立至殿旁,静静的看着坐在龙座上的天灏。
左梦媛正在庆瑞宫中念经,袅袅檀香烟,绕着她渐行渐远,盘旋片刻工夫,消失而去。
自从宫灏篡位成功以后,她念经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有那檀香的香味儿才能平息她心头的不安。
阿奴在门外高呼:“阿奴奉君上谕旨,特来请太后娘娘至正阳殿!”
念珠转动声停,木鱼敲打声落,左梦媛平和的念经声音嘎然而止。
曼琴上前,“小姐,要去吗?”
“宫灏不是出征了么?缘何还叫我去正阳殿?”
“小姐,来叫门的人是阿奴,阿奴是天灏的贴身小厮,怎么会跑过来找咱们?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蹊跷?”曼琴拉了拉她的衣服。
也许,就在宫灏离开的那几天,天灏已经夺回了属于他的东西。“唉!这皇位本就不属于宫灏,只怪他鬼迷心窍,唉!”左梦媛叹着,却又无可奈何,摇摇头,“去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逃避是没有用的,走吧。”搭了曼琴的手,朝正阳殿而去。
不到半柱香工夫,左梦媛翩然而至。
“来人呀!赐座。”坐在龙椅上的天灏,微笑着起身,双手在胸前抱做拳状,看着左梦媛,“臣儿拜见圣母皇太后!”
侍从给左梦媛搬过坐椅,曼琴忙扶了她坐下。
左梦媛看着天灏,他趁宫灏出征之计,夺回皇位,如此卑劣的伎俩也用得出来?怎配得上一国之君?
天灏既是用这样的为君之道,那我儿该如何自保?若天灏知道了宫灏的身世,又该如何对付我儿?
心中虽是不安,却还是微笑着起身向天灏还礼,“君上,哀家这厢还礼了。”
二人再次落座,天灏微微一笑,“感谢太后为孤王所做的一切,若是没有您,怕是没有现在的天灏了。”语罢,拂了拂眼角。
左梦媛惶恐,急忙道:“君上,您言重了,能为君上做些许事情,是哀家的荣幸。”
“今日打搅太后的清修,是孤的不是,还望太后谅解孤王。”
天灏越是客气,左梦媛的心便越是不安。搂一下耳畔的发,道:“君上有何吩咐,不妨直说。您请哀家过来,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不是只说这客气话吧?”
“是。”天灏堆起脸上的肉,笑笑,“今日请太后前来,的确是有事。”顿了顿,起身,走向左梦媛,“不知太后能否公平的对待这件事?”手扶住左梦媛的坐椅,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
左梦媛眼睑轻垂,避开他的视线,轻轻一笑:“哀家身为太后,自然可以。”抬起眼睛,勇敢的迎着天灏的眼光望去。
“既然如此,甚好。”天灏一笑,“敢问太后,那宫灏可是父亲的骨血?”
左梦媛的心“咚”的一声,漏了一拍,好歹毒的天灏,往日哀家待你不薄,你却在朝堂之上,想揭我儿身份,还想让哀家颜面扫地,哀家就偏不如你意,看你能奈我何?
儿子,你是娘的儿子,为了你,娘今天豁出去了。
佛祖,弟子非是不诚心,只是事关我儿身家性命,求您谅解弟子,网开一面。
注视着天灏,站起来,逼近他,铮铮的道:“哀家是先帝的妃子,宫灏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如何不是先帝的骨血?”
天灏心底一紧,看向阿奴。
那凛冽的眼神,阿奴看得懂,他上前一步,至天灏身后,道:“太后娘娘,这是您宫中的玲月说的啊,她还说,您和二王子抱做一团哭呢!若是不信,可唤她前来对质!”
“好!去唤玲月前来,孤王倒要看看,究竟谁是谁非!”一搭袍摆,坐回龙座之上。
“玲月?!”
左梦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笔直挺起的腰杆似乎有些累,软软的靠在椅座上。
曼琴见此情景,悄悄拉了她的手,紧了紧。
左梦媛转过脸,看她一眼,轻合秀目,旋即又张开。
偌大的朝阳殿安静极了,大臣们只是定定的看着,只言不语。
左梦媛闭了眼,靠在椅子上,均匀的呼吸着,如睡着了一般。
未几,一个梳着两个髻角,身着淡绿色翠衫的婢女走了进来。
“奴婢玲月,见过君上,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天灏轻轻一扬手,嘴角微微上扬。
左梦媛睁了眼睛,看一眼她,随即又闭上眼睛。
“玲月,将你那日所见之事,如实道来,孤王一定不会亏待你,若你有一点虚假…”天灏故意拉长了声音,抓起一旁的茶盏,轻啜一口,眼神忽而变得锋利。
“是,奴婢明白。”玲月连忙叩头。将当日之事一一道来,分毫未做保留。
左梦媛睁了眼睛,老天,你这是在惩罚当年的错误吗?如果要惩罚,只罚我一人就好,为何要扯上宫灏?
曼琴眼中噙着泪,一指玲月,“一派胡言,完全是胡说八道!好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主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下这等下贱之事?”
玲月看了一眼阿奴,转过身来,朝左梦媛盈盈一拜,“娘娘,琴姨,非是玲月执意如此,玲月也是迫于无奈,玲月死不足惜,只是我这腹中的胎儿……”泪姗然而落,那抚上腹间的手说明了一切。
左梦媛深深看了一眼玲月,起身搭上曼琴的手,“曼琴,扶哀家回宫。”
“是。”曼琴伸手抓住那颤抖不已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搀了她,缓缓离去。
阿奴忙扶了玲月站到一旁,深深望着她的脸,轻轻一笑。
玲月握了他的手,挨着他站在一旁。
朝阳殿中一片唏嘘之声,再无人敢替宫灏说话。
“阿努尔!”天灏一拍龙椅把手。
“臣在。”阿努尔连忙出列,单膝跪地。
“孤王命你即刻起程,前往凉城,攻打宫灏,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臣遵旨,这就去准备。”阿努尔一扬身后的披风,奔朝阳殿外而去。
李济世躲在人群后,眉头紧蹙,再无声响。
子时刚到,宫灏便率领队伍朝渠城大举进攻。
至渠城前,梁洛离已立在城头等他了。“宫灏王子,梁洛离在此久候多时了。”
天灏一笑,“好你个梁洛离,居然敢跟叛军串通一气,今日,寡人便替先王教训你这个不忠不义之臣,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梁洛离仰头大笑:“好你个乱臣贼子,你夺权篡位,又该当何罪?又有何颜面见先王于九泉之下?”
宫灏一声闷哼,“寡人不与你论这嘴皮工夫,今日,我便要拿下渠城,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来人呀!弓穹手准备!”随着宫灏一声令下,一排排整齐的弓穹手举箭待发。
“预备,放!”
成千上万支箭羽,带着宫灏的期望,朝渠城城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