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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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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的夜,月似弯弓,斜挂在天边一隅,天灏立在院中,怔怔的望着,丝毫不觉寒意。
一条黑影瞬间闪入,跃然跪地:“君上,阿努尔将军已抵达皇城,目前正在休息整顿。”
“好!”转过身,看着阿跪在地上的阿奴,“宫灏那边有什么情况?”
“回君上,宫灏今日点齐五万人马,朝佛城而去。”
“哦,他想做什么?”眉毛一耸,看着天上的残月。
“依阿奴看,他应该是想一统楚沂国,去平叛叛军了。”
天灏眼睛豁然一亮,“平叛?”旋即一笑,“真乃天助我也!”
阿奴抬起头,看着他微笑的脸,“君上,您莫不是想趁此机会,一举消灭宫灏?”
“嗯,有道理,不愧是随我左右之人!”拉他起来,又道:“你且先行回去,秘密联络阿努尔将军,请他在三天后的三更时分,攻打守城护卫。”说着,手向怀中掏去,摸出一个金色的小牌子,递到阿奴手上,“将此物交与他,见此物,如见楚沂王,守城护卫断不敢造次!”
“是。”
“等等。”转身欲走,却又被天灏叫住。
“君上请吩咐。”
天灏至阿奴身畔,靠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阿奴连连点头。
“另外,你再找几个可信之人,远赴渠城,联络梁洛离,请他与叛军接触,说服叛军,与我一起,夹击宫灏上。”
“是,阿奴这就去办。”
音落身动,几个跳跃,消失在层层宫殿之中。
“唉….”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墨香又靠在窗前发呆。
宫灏走了,偌大的朝阳殿里,只剩她一人,形单影只时,竟是如此的寂寞。
有宫灏在的日子,似乎不像这般无聊,即使是发呆,也觉得很充实。如今,他不在,总觉得少了许多东西,也许,他走的时候,也将这朝阳殿中有生气的东西全带走了。
“小姐,莫要再叹息了,这屋外的春花都要被您叹谢了。”吉祥端着茶,巧笑而至。
转个身,接过她手上的茶,捧在掌心,浅啄一口,“吉祥,你有没有觉得这殿里少了许多东西?”
淡淡的看一眼她的背影,一声轻笑:“小姐,我看啊,您怕是想君上了,才有此一说。”
“哦?”秀眉轻蹙,看着窗外蓝蓝的天,淡淡的道:“吉祥,你怎么会这么说?”难道真的想他了么?一年以来,朝夕相随,对他有讨厌,有憎恶,不想,却也有想念。也许,在某个温情时刻,他曾经进驻过我的心?
吉祥将手中的托盘抱在胸前,随着墨香的眼神望去,湛蓝的天,白云悠悠,枝头冒出点点新绿,一派寒冬将去的景象。
墨香,你终于发现少了许多东西吗?少的只是君上一人,这屋中之物,没有丝毫变化,君上在时,你的心被他塞的满满的,当然觉不到有什么不同。现在,他突然离去,原本充实的心,突然变得空旷,令你极难适应,所以,你才有此感觉。为什么非要等到他离开,你才知道少了许多东西呢?
“小姐,吉祥只觉得许多东西拥有时,应当加倍珍惜,与其在这里长吁短叹,不如在他在身边的时候,好好待他。”说完,即跪了下去,“吉祥自知讲话有失分寸,请小姐责罚。”
若是他能这样待我,便是上苍拿我下半生来换,我亦不悔!世间男子,又有几人能像你这般用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又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你?为了她,你背负多少骂名?到如今,日复一日,你终于打动她的心了么?
转过身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吉祥,“你这是做什么?”连忙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拉她起身。“吉祥,你没有错,错不在你。”
吉祥随着她起身,怔怔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爱谁,平淡的神情,拥有着让所有女人羡慕的绝美容颜,却始终跨不过爱情这道坎儿。
天灏的爱让她迷茫,让她不知道什么是她真正想要的爱情,当宫灏在她身边徘徊时,她更加的不知所措,以至于她恨宫灏,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吉祥,你爱宫灏,对吗?”
背对着吉祥的墨香突然发话,将吉祥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语塞,僵在原地。
“这…”
如今的墨香,心里应该是有宫灏的,我若认了,只怕是会遭她嫉恨,遭她嫉恨并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她若知道我爱宫灏,宫灏势必也将知晓,到那里,若是再想留在他身边,只怕是不可能了。
念及此,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小姐,我没有,真的没有。”
“有或没有,你心中最是清楚,我不会多说什么。”背对着吉祥,淡淡的说着,“你且下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是。”吉祥应着,拾了托盘,悄然而去。
吉祥说的话,句句在替宫灏鸣不平,若她不爱宫灏,缘何会如此替他讲话?这样深的情,亦不会逃过我的眼。
吉祥,爱宫灏,并不是什么坏事,他有值得你爱的地方,亦值得你爱,大胆的爱他吧,不要怕受伤害!
放下手中的茶盏,托腮暗思,吉祥的话不无道理,如果在乎他,不如在他在身边的时候,好好待他!
宫灏,是我负了你么?是否只能在离别后,一个人静静的立在窗边,望着远方悠悠的云想着你的好?
念及此,双膝跪地,双手在胸前合拾,对着远处的暖阳,喃喃的道:“人说头上三尺有神灵,顶上的神仙们,请你们保佑宫灏,保佑他平安归来。若他能平安回归,墨香愿意日日长伴你们身边。”
宫灏带着五万大军,直奔佛城。
大军刚刚过了凉城,便有人拦在了军前,大呼:“君上,您不能去渠城啊!”
侍卫军有人出来,将他赶至一旁,那人仍不死心,仍是高声叫喊:“我要见君上,求求你们,让我见他,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下人见他死不离开,匆匆禀告宫灏。
宫灏眉头一皱,“放他进来,寡人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拦寡人的驾!”
不大会儿,一个破衣烂衫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见了宫灏,他双膝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帕,举至头前,大声道:“君上,这是我家左相爷要小的交给您的。”
宫灏一扬手,喜贵连忙接过绢帕,交到宫灏手上。
“君上,那渠城藩司梁洛离早就和叛军一起了,他们原就是一伙的,当日,那李锦鸿来时,他们就合伙将李锦鸿俘虏了,李锦鸿的四万大军,也尽数归了梁洛离,如今,他已是梁洛离的人了。”
“什么!”宫灏大怒,单掌朝桌角拍去,震的桌上的茶盏落了满地。喜贵忙跑过来收拾残片。
“既是知晓,为何今日才报与寡人?”宫灏闭了眼,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轻轻的问着。
“回君上,相爷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他一路北巡,视察至佛城时,从一百姓口中无意中听到,一听到,便派了小的前来,却不想,那梁洛离查的紧,小的被困在渠城,磨蹭了几日,才得已脱身。”
右手已将绢帕捏做一团,双眼微闭,“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磕个头,起身离去。
宫灏跌坐回椅上,久久不语。
二月初三,残月低悬天边,不时有几片乌云飘过,衬得夜愈发的凄冷。
三更的梆子声一落,整个郯皇城便扬起喧乱的喊杀声。
闻到那震得地都抖三抖的喊杀声,天灏的嘴角扬起,笑意盎然的朝院落门口而去。
门口把守的侍卫见他前来,大笑起来:“你个阶下之囚,来此何干?莫不是求小爷我放你出去?”口气甚是狂妄。
天灏不语,淡淡的笑着,至铁栅栏门前,一伸手,便抓了那人的脖子,硬生生将他举了起来。
那人欲呼救,却是出声不得,脸色愈来愈紫,舌头一吐,头歪了过去,脖子竟是活生生被天灏掐断了。
另一人见此情景,忙丢了手上的兵刃,仓荒逃走。
天灏放下手中的死人,蹲下身子,在他身上搜索一番,将钥匙找出,打开铁栅栏,大步朝前走去。
不肖一刻钟,整个郯皇城又恢复了平静,静谧的夜,飞回窝巢的鸟儿,再度沉沉睡去。
天灏大踏步朝正阳殿而去,阿努尔已在殿前等他了。
见天灏至,忙迎了上来,抱腕曲膝,“拜见吾王,恭贺吾王重登大宝。”
天灏“呵呵”一笑,伸手相搀,“爱卿辛苦,快快请起,今日,孤重登大宝,你功不可没。”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抓着他的手,“你放心,孤应承过你的,一定不会改变。”笑着,拉着他的手,朝正阳殿内走去。
身后的将士纷纷跪地,高呼:“君上千秋万代!”
重新坐回龙椅上,天灏俯视着殿中的臣工与将士,阿奴连忙站到一旁,垂首待命。
扫一眼众将士的脸,“都起来吧。”
话音一落,将士们起身,仍是注视着他。
“今夜,有劳大家,如今,郯皇城情势已定,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会,请臣工们相互转告。”
“是。”阿努尔淡淡的应着,看一眼天灏,转身随将士们离去。
待人去殿空,天灏走下龙椅,定定的望着远处的黑暗,道:“阿奴,你去将端妃娘娘接回端妃宫,孤去朝阳殿,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朝阳殿一步!”
话音落,眼神已变得凛冽,阿奴心中一颤,忙应道:“是。”跟着天灏,朝朝阳殿而去。
已过三更时分,墨香仍然靠在窗前,抱紧手中的暖炉,借着殿内的烛光,定定的看着窗外。
刚才那震天的喊杀声,为何突然就消失了?难道是有人入侵?若是有外敌入侵,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停止战斗。会是宫灏回来了吗?即使是他回来,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响,断不会是他,那又会是谁?
会是他吗?!
夜晚的风吹进来,墨香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暖炉。
若是他,那宫灏岂不危险?
“吉祥,吉祥”墨香大声的唤着,却不见吉祥答应,抬脚朝门而去。
推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立在门前,拥有着和宫灏一样精湛的眸子。
“墨香,别来无恙否?”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她如花的脸。
“天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