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吟》何毛毛

13、第十三章

　　天灏走了，莫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先王，但愿老臣不负您之托。”唉着，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墨香的房间走去。
　　早在莫然送天灏的时候，墨香就回了自己的屋，她坐在圆桌旁，手托香腮，正寻思着今日听到之事。父亲果然是老狐狸，这招果然高明，若天灏治理天下有方，父亲可完成先王嘱托，又可成全我与他，用我来激励天灏，纵然他治理无方，也会用心学习，父亲啊父亲，你果然聪明。

　　“当当当”就在墨香思忖的工夫，有人敲门。眼眸流转，暗道：想必，定是父亲。悠悠起身，至门前将门打开。父亲正满慈祥的看着她。
　　墨香连忙将莫然搀进屋坐下，拿起一旁的茶盏，为父亲斟满茶，双手捧上，递给父亲，道：“父亲，您喝茶。”
　　接过茶，轻抿一口，莫然开了口：“香儿啊，想必刚才我与君上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浅浅一笑，脸霎那红到耳根，羞赧的道：“父亲，您都知道了？”问罢，羞羞的垂下头。

　　“傻丫头，为父岂有不知之理？”莫然笑着，捋了捋胸前的须。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
　　莫然拉着墨香在一旁坐下，叹道：“香儿，为父对不住你，拿你的青春做了赌注，只怕你将来是没人要了，为父的…..唉…”说着低了头去，竟不再语。
　　墨香看着父亲的样子，反而笑了：“爹爹，瞧您说的这话儿！您一心为国为民，做女儿的岂不有支持之理？再说，女儿名份上早已是先王的妃，民间哪有人还敢要我啊？至于什么青春嘛，女儿已将心许佛门，凡尘旧事，都不是女儿的牵挂，父亲，女儿有女儿的想法，请父亲莫要再自责了。”微微唉了一口气，希望父亲莫太过自责才是。
　　莫然拍了拍女儿的手，感激的道：“女儿啊，谢谢你。”
　　“父亲，自家人，哪有谢的话儿？”墨香将头靠在莫然肩上，幽幽的说着。莫然甚是欣慰，与墨香边说边笑，笑声不断从墨香的屋里传出，父女间的亲情铺满整个房间。

　　天灏神色黯淡，踏进朝阳殿的门后，径自坐了下来。他的心情相当复杂，莫然今日的约定对他来说，是一种诱惑，又是一种责任，身为楚沂的王，治理楚沂是我责无旁贷的责任，居然要让丞相利用墨香来激励我，实在不该啊！不过，丞相的赌注确实令我开心，墨香，孤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天灏正靠在龙椅上，闭了眼睛思考着。突的，有双手搭在他肩上，正轻轻的拿捏着，力道恰到好处，天灏原本紧蹙的眉头顿时松开了。

　　“映妍，怎么是你？”天灏闭着眼睛问道。
　　“君上，不是臣妾还能是谁啊？”柔柔的声音传来，似微微的春风，霎那吹走了天灏心头的阴霾。
　　轻轻抚上她的柔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映妍，你真是个体贴的可人儿。”却又暗暗叹息：若是墨香也能这样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
　　就在天灏思忖的当口儿，映妍的手，已从肩部划到了他的前胸，圏着他的脖子，道：“君上，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嘛？映妍不喜欢看你皱眉。”所谓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和若春风，不过如此。
　　天灏睁了眼，看着撒娇的映妍，她很漂亮，瓜子脸，樱桃口，黑色的在眼睛宛如紫色的大葡萄，一头青丝高高挽起，漂亮的无可挑剔，甚至比得过墨香，可是，她少了墨香的矜持与安静，这恰恰是天灏最反感的，他眉头微皱：“映妍，不要这样，好吗？你知道我比较反感这些亲密举动。”伸出手，轻轻掸去她的手，又闭上眼睛。
　　初映妍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不死心的绕到天灏近前，蹲在椅子前，摇着天灏的手，“君上，你干嘛闭眼睛嘛？你看看我啊，看看我今天漂不漂亮？”她有些委曲，好好的，君上为什么就是不多看我一眼呢？难道我不够漂亮？
　　天灏有些乏，面对这样的映妍，他不知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敷衍她道：“漂亮，很漂亮，比月亮上的嫦娥还美。”说着违心的话，带着虚伪的笑，这就是我吗？天灏的心相当乱，他不想面对映妍，他甚至有些怕她，怕会一不小心伤了她的心。她毕竟还小，才只有十六岁，十六岁，一个女人的青春，就是从十六岁开始的。

　　初映妍也到识趣，见天灏不开心，她没再多说什么，轻轻施了一礼，转身离开。她的心有些酸，君王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进宫两个月，君王没有宠幸过她，甚至都很少到她的房间来。以前，听人说君上喜欢一个叫墨香的汉家女子，可那女子已经离宫一年多了，是不是君上还在想着她？那我呢？我一心讨好他，一心喜欢他，他为什么还这样对我？忽冷忽热，又摇摆不定，让我爱的如此之难，他从来都没想过我的感受，父亲啊，说是讨君王欢心，就能使他全心全意的爱上我，然后就可以光耀门楣，可您看看，君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让女儿进宫，反而是害了女儿啊！

　　初映妍走了，天灏的心更乱了，她失望了吗？伤心了吗？我不想伤害她的，为什么还是伤害了？墨香，我一直想保护的人，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宫？映妍，那个我认为还是孩子的女人，她为什么又爱上我？撑起上半身，摇摇头，叹口气，旋即又闭上眼，躺了回去。

　　掌灯了，天灏用过晚饭，看了不少折批，其中有一个报告民情的，说是楚沂河大旱，今年的庄稼收成不好。合上折批，天灏踱出了朝阳宫大殿，以前总觉得做国君简单，没想到事情如此之繁琐，现在想想，不禁有些佩服父亲的忍耐力。
　　大旱，收成不好，也就意味着今年收上来的粮食比去年少，会少多少呢？少一成的话，国家不会有太大波动，如果少的多了，老百姓没饭吃，可怎么办？
　　不知怎么的，居然走到了初映妍的宫殿门口，一座小小的院子，并无特别之处，比墨香的冷宫还不如。轻笑着，转过身，就这样悄悄的走掉好了，省得见了映妍烦心。

　　“君上安好。”映妍殿门外的两个小丫头大声齐唤他。

　　天灏只得硬着头皮回头：“起来吧。”心里却极为不快。
　　“是君上吗？”初映妍的声音传来，人也跟着声音而至。
　　一听到初映妍的声音，天灏的头就大了，可又不能走，只好应着：“是孤。”
　　“哎呀，君上，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到屋里坐坐啊？”初映妍开心的笑着，拉着天灏便往屋里走。
　　无奈的由着初映妍拉着，她来到她的房间，环顾了一下屋里的装饰，青色的纱帐，白色的墙壁，远处挂了一幅画，一幅孤女望月图，天灏被这幅画吸引，不自觉的朝它走去。
　　“映妍，这幅画何人所作？”天灏看了半天，竟看不出是谁画的，只得向初映妍询问。
　　初映妍笑着，来到天灏身边，挽上他的胳膊，笑道：“君上，这是乃父的作品，他一向都比较低调，您当然没见过啊。”边说边转移着天灏的注意力，携着天灏朝里间走去。
　　屋里弥漫着一股香味，甜甜的，带些苦味儿，又带着一丝清香，天灏的头有些晕，他摇摇头，想甩去困扰着他的不适，却发现，看东西竟有些模糊，再看初映妍，她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