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关在地窖里的双生子（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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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军营里的早饭，十几个威风军士兵各自回到顶头的队列里，跟着命令去完成上头布置下来的任务，不过会儿，那些空空的碗筷摆放就让吃饭那一片地方一片狼藉，几个火头小兵在那儿收拾着。
而其他的兵，都个自归了大部队，这些威风军士兵游走在大街小巷，如同饿狼，找寻着值钱的物件，抢夺着米粮和女人，若是看见了单独几个的遂洲城百姓，他们会举起手的兵器，将威风将军李石的“杀”贯彻执行，好似自己很久之前不是那普普通通的百姓一样。
书昆梧侧着身子，贴着墙壁躲着一个院子里头，他的耳朵将外头从墙边过的威风军士兵脚步声听个清楚。
这个院子的大门已经破烂不堪，上面还可以看见刀痕，里头的家物也个个被砸烂了。
书昆梧手指握成拳，闭上眼，然后再睁开，眼里一片杀气。
这些人该死！合该千刀万剐才是！
脚步声杂乱，从远处来，响在他耳朵里由轻到重，再慢慢从重变轻了。
那些巡逻的兵看见这门大开着，也没有进来搜罗，所以他们都没有看见书昆梧在他们转角时从那门里出来，眼里不带一丝感情。
书昆梧又看了眼院子，带着一身的杀气，在后头悄悄的跟着刚刚过去的那些威风军士兵。
院子不大，墙角还种了好些时季的蔬菜，不过这段时日没有人看着，野草把菜都盖了过去。叫书昆梧怒火冲天的不是院子的荒凉没人气，是屋里睁着眼睛，满脸惶恐不安，死了都不瞑目的女童。
他掩藏着自己，从背后慢慢接近着那些毫无察觉的士兵，近了！
“嗖——”风中有细微破空声。
这些人耳目没有书昆梧的灵敏，所以直到某个人问后头的人话得不到回应，他疑惑转头，在心里头不爽，那个家伙怎么也不搭话？他回头，一脸不耐烦，却猛地睁大眼睛，脸上显出十分的惊恐来，嘴一张，就要放声喊出来了，可声音还未出喉，脖颈上就插了一根弯弯曲曲的树枝，血蜿蜒而下。
“咚——”
这个人倒在地上，尸体边扬起细微的尘土。
又是三声人倒地的声音。
那人倒下，书昆梧就乘机将其他几个好攻击心脏的威风军士兵杀了。
“头儿！”几个人往后看，却只看见尸体，个个将刀剑横在胸前，以求抵挡那个他们看不见的敌人。
过了一会，在原地如炸毛的猫一样一动不敢动，他们不曾发现什么声音，从中传来一个惊恐的“鬼啊——”，这下子，这些人回过神来，一个个连滚带爬的逃命去了。
这人就在他们身后，回头死的就死了四个，不见的又有三四个，不是鬼是什么！青天白日里，哪个鬼会出门晒太阳？
可是这一个个，个个手上人命比起来，都只多不少，无怪乎心虚胆怯，被假想出来的“鬼”吓得屁滚尿流。
书昆梧就藏在一户空空的房屋里，那些人跑开时，他已经翻上墙走了。
眼下日头好，不像晚上或者天未亮的清晨，以他一人之力，倘若那些士兵一起围攻他，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自己能全须全尾，只能看情况行事了。
书昆梧默默翻着墙，朝大家伙聚集的地方赶去，路途中，又给遇上的威风军巡逻士兵送了几根树枝。
“书大哥还没有回来吗？这都好久了。”一个小姑娘蹲着地上，旁边放着一个竹藤编织的篮子，她在地上摸索，找着一些可以吃的野菜。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这也是个小姑娘，她小小声的说话，回应着小伙伴。
“外面有好多大人守着，让那些坏到骨子的魔鬼进不来，小锁姐姐小裙姐姐不要怕！”这个女孩子又更小，她说话脆生生的，还带着一股奶气。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孩子叫小锁，是冬哥邻家的姑娘，百姓们聚在一起，她现在还是小孩子，平常就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一起挖挖野菜洗洗衣服，昨天晚上大家都以为出事的书昆梧又回来了，可回来和大人们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事情，过来会儿就又出去了。
“我们是女孩子，要不然要是男孩，再大个几岁，就也可以去杀那些人给家里人报仇了。”小裙低着头，拔出一根野菜，闷闷不乐的说。
“那些人是兵，我们打不过的，昨天和周五叔一起出去的都有几个到现在没有回来，昨天晚上回来的书大哥，当时出去的也有好多人……”
另外有一个女孩的声音怯怯的说，说到有人没有回来，还带着些细微的哽咽。
一群女孩们只能沉默着挖着野菜，明明前不久，他们都还在家人身边，谁家有白事大人都会将她们拉远些避着。
书昆梧不过失踪五天，回来时就可以单枪匹马去杀敌人，还顺带救回来几个百姓，在书昆梧回来之后，有好些人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渴望。
可是没有人开口说，没有人开口问。哪怕他们很希望自己也像书昆梧那个样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武力。
书昆梧无能为力。
武功心法这是少年教与自己的，而且他教的时候还说过，他体制特殊，纯阳之体若入武道，一年就抵得他人百年。
书昆梧在安置伤患那一片地方看了看，默默思考着该如何彻底的将威风军赶出遂洲城，还遂洲城百姓一个太平。
书昆梧是一开始就聚集起众人反抗的，他与另外几个让大家信服的人商量了对策，又开始了对威风军的攻打。
他们人不如兵多，一旦对上胜算不大，可——若是夜攻呢？
书昆梧等到夜幕降临，便带上近千的壮年，向威风军军营攻击。
黑夜掩住一切喧嚣，刀进血出、人头落地的场景好似一副静默的画，在黎明之前全部上色完，里边的人物也都退场了。威风军没有将这些他们烧杀抢掠过的百姓们放在眼里，哪怕他们已有军队的雏形，偶尔还会在谈话里说到笑话一样的同僚死讯。
所以他们输了，输在世代生活在这城里的人们。
有了开头，各地举旗反朝廷的“军队”越来越多。
文履善想了很久，一直抉择不定。
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在学堂听老师讲课，却看见外头下起了小雨。
雨势慢慢大了，他的座位就临着窗户，他起身将窗户带上，两只蝴蝶却从那窗里飞进来，抖着沾了雨水的翅膀停在房梁上。
天气不好，蝴蝶避雨无处可去，只得飞进这学堂来，如今这天下，风雨已来，等到日后，他又该去哪儿避出一个太平来？
文履善抿着唇，心里头闷闷的。
像前几个月一样，再搬一次家么？
看着课本，心不在焉了一天，文履善终于想清楚了。
从学堂回家，他严肃着一张脸，告诉父母亲自己的决定。
是告诉，不是商量。
十三岁的少年长身玉立，“爹，娘，孩儿听说城东有一伙人，要去投奔一方军队，”文履善正视自己的父亲，很认真的说，“天下已乱，孩儿欲从戎，还山河清，为父母、为自己、为受流离之苦的众百姓谋一个安定世道。”
这些都和原顾没什么关系。
他还是住在山洞里，天天晒太阳，隔三差五出去打个小野兽来煮了吃，用来补身体。
还是有关的。
遂洲城的战事已经日渐稳定了，威风军在众人一心之下节节败退，这段时日已经有撤退的样子了。
折了近半的兵力，但凡那威风将军还有脑子，就会放弃与这一块宁死不教他们在这遂洲城呆着的百姓相攻打了。
也怪他们名声太不好听，丢了良心坏事都做了个遍。
威风军与原顾无关，但是书昆梧隔三差五会来趟山里。
有时会提些鱼或者什么肉类，有时会带些外头的食物，有时没什么肉了，他会提上一篮子野菜和菌菇……不变的是，他会坐在他身边，给原顾讲些外头的事情。
与威风军咋样打，和同伴闲聊的内容，路边开花的树是什么样子的，外面又传来了什么事情……
不拘是什么，书昆梧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在他心里，这个少年，于他有救命之恩和造化之恩。哪怕从他简简单单拿出一个心法来，一眼识出自己这闻所未闻的纯阳之体来说，自己这样子有讨好之嫌，他也依旧是隔三差五抽出身来走上一遭。
好在少年对此举没有说过什么话。
“有人专门轮流着，盯着威风军，他们已经撤到城外去了，现在外面乱世也不知何时才了，我与大家商议过，以后我们遂洲城百姓要靠自己，遂洲城以后，自给自足，天下安定之前，保住自身就好……”
原顾躺在地上晒太阳，听着书昆梧说话，偶尔从鼻腔里“嗯”一声做应答。
少年肤色极为白皙，阳光下有着几分透明，他闭着眼睛，薄唇带着浅浅苍白，书昆梧说着话，看着他，心里总是如同岸上的鱼儿入水一般，很安心的那一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关在地窖里的双生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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