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宁格格扎心不手软》夏默语

49、第四十九章

　　张召重没想点破红花会的事，毕竟王维扬已死，他私心里愿意当作是佳宁格格出于对江湖草莽的好奇心才有的任性妄为，大可不必小题大做。

　　但圣心难测，皇上放走文泰来表面上不再围剿捉拿红花会实则却派大内侍卫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皇上视红花会为心腹之患，断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前次与陈家洛面谈肯定另有隐情。若就此放任不管，又担心佳宁格格会引火烧身。

　　所以，他不只问起红花会，更将西北到杭州发生的事桩桩件件串联起来推测出她离家出走后与反贼为伍的事实。看她有些心虚外加心神不宁，张召重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格格可有话说？”

　　什么都让人家猜着了，自然是无话可说。程沅沅杵在那儿不吭声，脑子里飞快将事情捋了一遍，打从她和骆冰落到镇远镖局手里，其实后来的行事都经不起推敲，但凡露出点端倪都能被顺藤摸瓜。更何况张召重又不笨，那晚王维扬说她认识骆冰，之后肯定还说了别的，不露馅才怪。

　　不过王维扬既然泄了她的底，为什么会凭空失踪？而且张召重什么都猜到了，又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

　　他不告诉皇上，又在这里跟自己摊牌……程沅沅觉得，要么是他有更大所求，要么是他压根就不想捅出去！无论是哪一种，对眼下的情形都是有利的。

　　“张大人，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就不要吓唬我了吧。”她低顺着眉眼向他身后瞅了瞅，掩着嘴小声道：“人多耳杂，我就算想说什么也得小心点。”

　　张召重神色微凝，“格格这是承认了，难就不怕……”

　　“怕，当然怕呀。”程沅沅赶紧截住他，讨好道：“不过张大人是我半个师父，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张召重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让人辨不出喜怒。片刻后，问道：“格格这样做的理由？”

　　理由……对他自然不能用糊弄骆冰那一套，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并且是一个格格合理接近反贼的说法呢？这倒要好好想想。

　　“我们下船走走吧，回去的路上告诉你。”

　　月色撩人，湖岸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少人争相围观湖上画舫的歌舞乐声，更有甚者想要一堵秦淮名/妓的风采。下了船的程沅沅挤出人堆便一溜烟地朝叫卖的摊子跑去，刚拿起个灯笼又被各色小吃吸引了注意力。

　　张召重被迫跟着她，既要为她结账还要在旁相护。

　　倏尔，一包油纸摊在眼前。“千层油糕，张大人要来一块吗？”

　　张召重无奈推开她的手，朝小贩丢了块碎银子，正要劝她尽早回去，结果转眼人又跑去买包子了。

　　杭州的街巷条条相通再加上夜市人多，原本缀在后面的丫头护卫都走散了。程沅沅浑然不觉，心安理得的让佐领大人干起了下人的活计，边走边从他捧着的纸包里拿了块酥糖嘎崩嘎蹦地嚼起来。

　　不过她吃归吃，嘴却不闲着。“对了张大人，我看于知府不只对李大人殷勤对你也十分上心。今日于姑娘临走，他可是特意让自家闺女给你见礼，该不是想跟你结亲吧？”

　　对于佳宁格格‘见礼就是想结亲’的说法，张召重觉得纯属无稽之谈很是不以为意。“怕是格格想错了。”

　　程沅沅：“想错没想错的，反正张大人你也没什么经验，还是多留心为好。再说你也老大不小该成亲了，不过我觉得比起于姑娘，沅芷更适合你。李大人是从一品武官，李家的家世总不会辱没了你。”

　　“在下身为武当弟子从未想过娶妻，不牢格格费心。”张召重板起脸严词道：“格格不必再找托词，还请告知为何要接近红花会。”

　　“又没出家当道士，也不知守身如玉干什么……”程沅沅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不爽地嘀咕，没成想让人家听见了，被张召重一瞪，赶紧服软：“好好，我说正事。”

　　“我不过是知道张大人远赴西北捉拿红花会对他们产生了兴趣，再加上陈家洛救过我，就想与他们交个朋友。”

　　张召重：“胡闹，格格怎能与反贼交朋友！”

　　“若他们不是反贼呢？我当时就想，与其劳心劳力地抓人，倒不如让他们弃暗投明臣服大清。”程沅沅打量张召重的神情不禁挑眉，“怎么，张大人不信？那我们就来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你的凝碧剑归我。”

　　红花会自成立以来就在江湖上打着反清的旗号，张召重绝不相信他们能改邪归正，更不明白佳宁格格要打这个赌有何意义。可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又觉得只要不是跟皇上作对于性命无碍倒是无妨。

　　“格格若输了呢？”

　　程沅沅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有的，张大人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可说定了~”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府衙门前，她拿了吃食便径自往里走，却不知张召重仍驻足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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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打赌，程沅沅其实是临时起意。但经过一晚上，又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张召重不反对说明他暂时被稳住了。接下来，为免夜长梦多，也该回西北了。

　　但没等她跟札兰泰开口，却等来了西北的八百里加急：回疆叛乱，小和卓自立为汗，副都统阿敏道被杀。

　　军报传至，杭州府衙一片肃杀。乾隆再无心南巡，立刻下旨回京，同时宣谕定边将军兆惠“专剿首逆、招抚多数”的平回作战方针。随即，札兰泰请命回西北助战得到首肯，便即刻收拾行装。

　　西北千里迢迢，军情紧急，这次回去定然要快马加鞭星夜兼程。札兰泰不忍妹妹吃苦，本打算接受福康安的建议让她随御驾回京准备明年选秀，但程沅沅哪会同意，当即以挂念阿玛为由非走不可。如此一来，她没有时间联络陈家洛，只来得及让冬娃去找李沅芷报信。

　　一大早，程沅沅与札兰泰叩别乾隆，福康安一路将他们送出杭州城。

　　“佳宁，你非走不可吗？明年春天你就要入京选秀，何苦这样折腾。”

　　程沅沅掀开马车帘布看了眼福康安依依不舍的样子，想到此去完成任务就会离开，与他大概是见最后一面，难得好言好语起来，“阿玛和大哥远在西北打仗，我一个人留在京城也不安生，倒不如守在一处。左不过我明年还要入京，你也不用舍不得我们。”

　　福康安失望地叹了口气，少不得又是一番嘱咐。离别在即，札兰泰心里惦记西北战事和阿玛的安危，话不多说只拍了拍他的肩头便上了马。

　　“出发！”他一声令下。

　　“札兰泰大人留步！”身后忽然飞奔来一骑，却是骁骑营校尉。

　　杭州府衙中的乾隆刚得到密报，陈家洛准备率红花会众返回西北，是以密令张召重和他的骁骑营以护送札兰泰兄妹为由先行一步，届时传递他们的动向。

　　骁骑营校尉前来打前哨，札兰泰获知皇上着人护送感念之余，决定自己先走，由张召重护送佳宁慢行，这样路上也能少受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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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南到西北，由陆路改水路再到陆路，走了大半个月将近九月底终于到了西北地界。此时，暑气早已退去，夜晚渐渐凉了起来。

　　张召重进到西北就变得十分戒备，沿途不时让人打探消息。之前在西安停留时，他甚至从新任陕西总兵那里调来了一大队绿营。

　　程沅沅看在眼里既纳闷又担心，看他这架势分明像捉拿反贼，可乾隆不是已经与陈家洛达成共识了吗，总不会回西北的这点时间又变卦了吧？

　　时值午后，大队人马在林子里修整，程沅沅也下了马车活动，趁着张召重给她递饼的时候，问：“张大人，我们快到西宁了吧？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你为何要调集这么多人？”

　　张召重：“西宁偏僻，如今兆惠将军领兵在外想必城内守军不多，有备无患而已。”

　　有备无患？要是她没记错，作战之地在天山以南的大漠距西宁远得很，城内驻那么多兵有必要吗？她怀疑地看着张召重，小声道：“皇上要你护送我回西北其实另有安排吧？张大人，你是不是透露一点，跟红花会有关？”

　　“格格，不该问的不要问。”

　　又是这句。程沅沅看他那么不近人情，郁闷地咬了口硬邦邦的饼子。要不是冬娃家去了，一堆人里就只认识他，她才不非得跟他说话呢！

　　调整了下心情，程沅沅继续再接再厉，“那张大人，到了西宁你有什么打算，是马上返京还是……”

　　“小心！”他忽然用力一推，然后旋身将将躲开了突如的一剑。

　　程沅沅猛地撞向身后马车，顿时眼冒金星。待捂着后脑勺起来，赫然发现，林子里多了好几位老熟人——

　　竟是无尘、赵半山、徐天宏、杨成协、章驼子、石双英和余鱼同！

　　看他们来者不善的样子，摆明是来寻仇的。她不禁转向张召重默默为他点蜡，却听无尘大喝一声：“我杀了你这个红颜祸水！”

　　只见长剑不偏不倚地朝自己刺来，程沅沅惊悚地瞪圆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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