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七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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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年了，凡间已经更替近百回......你可要出来？”
黑洞洞的四周，回响着这句问话。无人回答。
“......人间四万年已过，你的亲友皆已逝去......你要出来吗？”
同一个声音，透着寒气，询问封印在冰石中的人。那人脸上布满寒霜，看不清面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但他睁不开眼睛。
“这一世......可有他？”冰石中的人传念询问。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死寂。
在这片黑暗中只有一块冰，却比任何地方都要寒冷。
过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盛世，也是乱世。这是他的选择......你......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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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无疆世界。
一块巨型大陆将两片海洋隔开。大陆被分为三段，名为西蒙、中渡和东来。南面为南海，北面的海有诸多小岛，故名北岛。
大批凶兽出没的黑暗森林位于无疆世界的中心地带，占据了中渡大陆三分之二的土地，这里也栖居着少许神兽。
它们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一有外族人进入黑暗森林，暴躁而敏感的兽群就会立即发起攻击。所以，黑暗森林自古就一直作为各派弟子的历练场所，甚至一些修为高的人也会来此，为的是进入深处一窥究竟。
只是至今为止鲜有人到过黑暗森林的中心领域。
这一日，森林中心那些最强大的凶兽和神兽都感知到了，它们世代守护着的冰洞裂开了。
最中心的位置很空旷，神药遍地，灵气浓郁得快结成水了，四周都是茂密的参天古树，一片绿色。一座山崖矗立在这里，高的望不见顶。山底下就是冰洞，直径大概有两人高，洞口处皆是寒冰。平时这洞都是死死封住的，连高阶凶兽也难以撞裂。
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在他们眼前裂开了！
一个少年用力扒开裂缝，从里面非常狼狈地钻了出来。
“这老头，出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少年用力掸着身上的白霜，嘴里不满地哼哼。
一群被吓蒙的凶兽连龇牙咧嘴这一表情都忘记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它们原本为了争夺这里的一小块宝地而打得热火朝天，血腥味弥漫。
少年也是性情中人，瞧见自己把大伙儿吓傻了，立即一脸歉意地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刚出洞就扫了各位仁兄的雅兴，噢，那位饕餮兄你请继续。”
那只巨大的饕餮大概有两个少年那么高，四肢粗壮，毛色黑的发亮。听到他的话，不再和毕方鸟争斗了，吐出了嘴里的残腿，像是不屑吃掉它的腿。那毕方鸟原本是非常好看的，只是腿没了，血染了全身，扑棱几下翅膀摇摇欲坠的逃走了。
饕餮也不管美食已经飞走，低下脑袋斜着眼睛，嘴里的血还在往下淌，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少年。
这只饕餮很强。
“你从身后的冰洞中走出来的？”饕餮的声音低沉浑厚，语气不善的问道。
少年反而一脸吃惊问道：“你......竟会说人话？”
“我们都会说。”四周响起了一片浑厚的声音，惊得低阶级的鸟儿迅速飞离。
少年点点头，低语道：“原来没接触过人类的凶兽也会说人话。”他对视饕餮，没有一丝害怕，说道：“没错，我刚刚从冰洞里出来。”
少年一步步迈进饕餮，继续说道：“不过我马上要走，你们最好不要拦我。我可是......见过你们的长辈的人。”
最后那句像是句威胁的话。
他从容地经过饕餮的身边，那只饕餮的一只脚都比他高，单独对战它的话，少年心里都没底，遑论这么多的高阶兽族。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没有一点压力，仿佛自己是神龙在世......也许是觉得自己活得比他们久，所以姿态就得放高些。
那只饕餮转过身说道：“那么你应该认识睚眦吧。”
少年脚步一顿，他记得睚眦，不过是七万年前的那只。
应该早就不在了吧。
“不认识。”他摇摇头。
“它们这一支原本生活在黑暗森林外围，七万年前来到这里，据说是为了等待冰洞里的人出来。”饕餮如实相告。
“它们在哪儿？”少年语气有些激动。
饕餮走到他身边，说道：“跟我来。不过......难道在我们长辈的那个年代，人族都不兴穿衣服？”
少年一听这话，微微愣神，低头看了一眼。
七万年了，那身衣服即使被冰冻着也都烂成了几块布条了，不过恰好遮住了某个地方，这不得不让人佩服做这衣服的裁缝十分敬业。于是他一把扯下身上的布条，随手一扔，不慌不忙、不羞不臊地幻化出一身冰衣。
这七万年来，日夜与冰为伴，对寒冰的领悟恐怕除了冰洞里的老头之外，无人能出其右。
黑暗森林的中心领域果真是一处世外桃源，青山绿水，灵气氤氲，随便哪处都是修炼的好地方，这些兽族比人族还享受。
和它们相比，那些生活在黑暗森林外围的低阶兽族简直就是受气包，受着变幻无常的天气不说，还要受着无礼人族的攻击，当真是可怜。
少年跟着饕餮走到山脚下，别看它身体庞大，腿脚灵活的很，走在前面，慕长殇都怕自己跟不上它。
走到一处山脚下，饕餮停下了脚步，对着山上的一处洞穴大吼一声。气吞山河，巨石都颤了三颤。
从洞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瞧见了饕餮便蹭着洞沿屁颠屁颠跑了出来。
是一只紫黑相交的小睚眦，还是个幼崽，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背上的长毛原本是立着的，现在跟炸开了一样，它摇着尾巴跑来，模样特别讨喜。
小睚眦起初只看到饕餮，跑下山来才看见饕餮身后的少年。它还没见过人族，见到样子奇怪的就要多看一会儿。小睚眦躲在饕餮腿后面，好奇又胆怯的张望着他。它还不会说人话，冲着少年小声的嗷嗷的叫唤。
少年肯定这只就是七万年前那只睚眦的后代，那只睚眦是纯紫色的，想必有后代看上了黑睚眦，才会生出紫黑相间这么稀少的小睚眦。
因为在睚眦一族中，以紫睚眦为尊，相当于王族，是不会选择与其他各色的睚眦交-配的。
小睚眦叫唤了好久，饕餮给他翻译道：“有外来凶兽进入了睚眦领地，它父母去查看了，我陪你等它们。”
“你陪我等？你跟这小家伙认识吗，它叫什么名字？”少年踢了踢饕餮脚边的小睚眦。小睚眦一点也不怕生，反而抱住了他的脚啃起来。
少年可没穿鞋，经不起它这么啃咬。他用力甩着腿，小睚眦却越缠越紧。
“我们兽族不像你们人族，我们没有名字。”饕餮看着他们，继续说道：“除非是跟了人族的兽类才会有名字。”
少年一把抓起小睚眦，举到面前，看着它紫色的眼睛，说道：“以前我给你老祖宗起了个名字叫‘紫枭’，多么霸气的名字，但被它委婉拒绝了，不如你就叫这名字吧。”
他又想了想，说道：“看你不是纯紫色的，就叫你‘小枭’，怎么样？”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小睚眦。
它哪里知道少年在说什么，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瞧小睚眦一动不动的没个表示，就当它默认了。
“小枭，我们走。”转头对饕餮说道：“这儿有湖吗，我想洗个澡。”
......
无奈饕餮又带他去了临近的湖泊洗澡。
几万年没碰过柔软的水了，少年抱着小睚眦兴奋地扑到水里。看来它还不会水性，一碰到水就怕得不得了，四个爪子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少年一挥手，将一小块水冻成了冰，让它站在那里。
他一头钻进水里，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不着寸缕的身体被水流冲洗着，很微妙的触感让少年放松下来，慢慢沉落湖底。
水藻划过肌肤，比绸缎更轻柔，游鱼经过身旁，仿佛在轻琢他的皮肤。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耳边呢喃......久违了七万年的感觉在此刻重新体验。
小睚眦见少年许久未出水面，急的嗷嗷叫，爪子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吃了一大口水，正想着怎么呼救，身体便被一只手托起来。
少年手臂一弯，小睚眦被他抱在怀里，出了水面。
饕餮见那模样判若两人的俊美少年，不禁问道：“你叫什么？”
那少年脚步一顿，神色有些恍然，透着若有若无的哀伤，说道：“慕长殇。”
饕餮细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看那少年，又似乎绝非凡人。它也不多问，起身就往回走。
这片湖离睚眦洞穴不是很远，透过层层叠叠的树还依稀能够看见那座山。看来睚眦选了个依山傍水的好位置。
他突发奇想要去山顶看看。
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小睚眦在他怀里一颠一颠的，看那半眯着的眼睛就知道很享受。它背上的毛颀长，柔软却没有下垂，一根根桀骜地立着，他知道等睚眦长大后这些毛会是极强的武器。
紫色的尾巴在他胸前扫荡，小脑袋靠在慕长殇手臂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这样的“凶兽”卖了估计也只能做宠物养。
回到山脚下，慕长殇便放开了小睚眦，让它自己走。冰蓝色的衣袖一挥，虚空中出现数片冰花，慕长殇飞身而起，脚踏冰花，以冰花的托力一路直上，直达山顶。
他很满意自己的新招，看来自己这七万年的冰冻不是白挨的，比起其他修真者们的御剑飞行要好太多。而且这冰花更是杀器，比利剑更加让人躲避不及。
这座山很高，他站在山顶远眺，极目之处皆是一片苍翠，他能够看见一些凶兽在斗殴，一些凶兽在灵气集中的地方闭目修炼。
黑暗森林大得望不到尽头，七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就发生在远处。那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战乱，差不多所有种族都参与了进来。一直逼近中心领域。
那时慌乱，慕长殇没有刻意记得太多，只看见大战之处寸草毁尽，连土层都被术法相撞给掀开几丈，血肉飞溅，尸横遍野，无数生命葬送于此。
以及，那个将他封印在冰洞中的人也一同被埋葬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七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