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画船听雨眠echo

10、中断的假期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一对白发夫妻紧握的手上。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多少人能牵到天长地久呢？最初的时候都是想一直牵下去的吧。
　　十七岁第一次牵云起的手，微凉的指尖，曾以为会牵一辈子。从未想过他也会牵住别的女人。他一直是那样干净的一个人，那样严重的洁癖。
　　直到那一天，她看着他们牵手，十指相扣，笑语嫣然。
　　眼中蓦然刺痛。
　　十年。没有想过情份竟然这样短。
　　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
　　没想过在她原地等候的时候，他已经走开。
　　原本，她以为他寂寞。
　　如今才发现，寂寞的始终是她一个。
　　自始至终，他从未说过爱。
　　她早该死心。
　　叹了一口气，她咬住吸管猛吸了一口，方形的冰块在褐色的液体中轻轻撞击，她一口气喝完，倒了一小块冰到嘴里慢慢咀嚼，牙齿渐渐麻木，只是冷。
　　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看接起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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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有点闷。
　　徐子敬忍住松开领带的冲动。
　　暖气开得太强了。背心黏黏的，充盈在体表的水蒸气，带着温软潮湿的燥意让他坐立不安。
　　他斜着眼角偷偷瞟了一眼，紫藤秀策仍拿着那份企划书，面无表情地翻动着。尽管他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但是凭着野生动物般的直觉，徐子敬知道事情不太妙。
　　“拿回去重做。”他终于开口。
　　徐子敬伸手接过来：“总裁，主要是哪部分的问题？”
　　“全部。”
　　“总裁，下个星期就要招标，如果全部推翻重做，时间上可能来不及，不如您指一下重点，我们可以做一些修改。”
　　紫藤秀策仰身靠在椅背上：“徐经理，日文的工作要求是谁译的？”
　　“是企划部的宋锦文。”
　　“不是上次的赵小姐？”
　　“赵小姐并不是企划部的……”徐子敬抬眸看向他。
　　“你让赵小姐重译一遍，这几天加班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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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静静看着指示灯不停跳动，最后停在25上。
　　电梯门缓缓打开，二十五楼的日光明亮得晃眼。
　　她眯了一下眼睛，走过长长的走廊。
　　足音落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清脆悦耳。
　　在厚重的桃木门前伫足，她弓起手指轻轻敲门。
　　“进来。”
　　推门进去，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紫藤秀策一脸愠色，看她进来，眼里似乎闪过一抹异样的神彩，倏忽消失。倒是徐经理看到她来松了口气：“赵小姐，你来了。”
　　“嗯，不知道有什么事？”她斟酌着开口。
　　“哦，是这样，总裁特助临时有事去了上海。有一份企划案这个星期一定要做出来，其中有一些日语的部份，希望你能协助一下。”
　　“嗯，行。”她点点头：“现在就开始吗？”
　　“是的。”徐经理转头看了紫藤秀策一眼：“因为时间很赶，这几天可能要加班。你的假期在工作结束后再补上。这是工作要求，麻烦你译出来交给总裁过目。”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今天一定要译出来吗？”
　　“嗯，你译出来后企划部要在这个星期做出文案，时间很赶，麻烦你了。”徐子敬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向紫藤秀策：“总裁，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嗯。”
　　他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快要裂开。没想到会这样疼，尽管黑木医生曾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他。
　　被车撞击过的部位隐隐抽动，所有的神经都伸着敏感的触角，疼痛鲜明得像是伤口从不曾愈合。
　　赵非然悄悄抬眼，他脸上是不容错认的不适，似乎压抑太久终于撑不下去。
　　她骤然心惊，像是窥见天大的秘密。
　　无论怎样，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终归是太亲密。
　　她慢慢在上次的地方坐下，打开卷宗，开始逐句翻译。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不过五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灯逐一亮起，在雨雾中闪着微弱的光。
　　雨水顺着玻璃急速向下坠落。纵横的轨迹像被皮鞭抽过的伤痕，一道道触目惊心。
　　他从文书后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一直刻意地保持着距离。有时候过份的礼貌就是一种疏离。
　　今天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错过和老总套近乎的机会，只消说一句“总裁，您哪里不舒服？”接下来的对话加进一些私人的感情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她偏不，她牢牢守着自己的本份，不愿有一丝半点的逾越。
　　这样的清醒，这样的冷淡。
　　他忍不住恼怒起来。
　　起身走到她身后，俯身看她写字。
　　仍是娟秀熟悉的笔迹，在白色的纸上轻快地滑动。
　　鼻端浮动着某种植物的香气，他忍不住靠得更近。
　　赵非然不安地动了动。感觉不明的热气直往上冲，脸肯定又红了。
　　她不习惯这么近的接触。每次看到他总是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巨大的侵略感，压迫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