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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杀手 ...

  •   止战江上,气氛一时压抑到了极点,玉少陵扇子合在手中,周身真气激荡,一击待发。

      古远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心如擂鼓,他自小在瑜州府长大,然而天子脚下谁敢放肆,不说大内高手不是吃素的,就是禁卫军中也是数不清的一流武者,且当今圣上对武林并无好感,瑜州府更是少见江湖人——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武林上的高手对阵。

      双方真气较量间,已是莫大的压力,古远泽尽量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屏息静气地观望着。

      这黑衣人不知何时而来,也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为何而来,但他一出手就是雷霆杀招,不留待时间容人反应,这不是正道的作风,想也是心怀恶意。

      灰衣人持剑的手端得很稳,这确保了如果他要取船家性命,这把剑就能毫不犹豫地插到老翁的胸膛里,他盯着男人手中的折扇,冷冷道:“玉公子,不该你管的事,你最好不要管,你若妄动,我的剑可就听不了我的话了。”

      玉少陵还未发一语,被剑指着心脉处的老张就哈哈笑道:“玉公子你且喝你的酒去罢,老头子的酒藏在何处,你是清楚的,只易姑娘那坛春风酿,你不许动。”

      玉面郎君却仍是目光沉凝不为所动,灰衣剑客等了片刻,纤细的长剑又进一寸,老翁的衣衫上渗出淡淡的血色,然而船家神色丝毫不变,仿若从不曾感觉到疼痛。

      “不愧是阎王楼顶尖的杀手,西风剑并非浪得虚名。”玉少陵真气一收,摇扇含笑道:“听闻阎王楼的四大高手非千两黄金的生意不接,不知道是何人想要老张的命?”

      角落的小王爷顿时张大了嘴,险些心都要跳出来了!但他并非害怕,而是十分的好奇——

      杀手啊!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杀手哎!

      都说剑之道,一寸长一寸强,而灰衣人手中的这把剑不但长,而且十分纤细,寻常江湖人不敢用细剑,只因挡招时细剑无法保护主人命门,极易折断。但对杀手来说,一把细剑却能让他更快地取走目标性命。

      大成境内用细剑的人并不多,有名气的更是没有几个,玉少陵与他不过几个照面,便已猜出此人的身份。

      阎王楼,西风剑,韩威。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阎王楼主人身份来历成谜,据说见过他的人都早已死在他的剑下,但其下风花雪月四大高手以及左右护法,无一不在江湖上凶名赫赫。他们不讲道义,只讲利益,所以若非受人雇佣,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也只有杀手,才有这等神出鬼没的轻功。他先前若非在别的船上,便是一直跟着老翁,潜藏在船底等待时机,只是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难道……

      老翁虽没有见到威胁自己的杀手正脸,却对玉少陵的判断深信不疑,他笑道:“原来是风花雪月四大高手中排名第一的西风剑,韩公子出手,老头子真是不胜荣幸。”

      听得此言,灰衣剑客冷道:“我并非要取你性命,只是要问你一个问题。但你能不能活,却取决于你的回答。”

      “阁下若要取我性命,只怕老头子现在就是一具不能呼吸的尸体啦!之所以现在还不杀我,原来是有所求!”老翁脸上仍是笑着,但他僵直的身躯,与额上的汗珠都彰显着,他的心不像他的微笑一样轻松:“阁下想要老张口中的消息?”

      “对,”韩威并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一个问题,换你一命。”

      天下间没有人不惜命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精神固然令人慨叹,但若能永远活着在枝头绽放,只怕连花儿也是愿意的。

      老翁听得此言,似有所感——他忽然笑起来。

      “听说阁下的剑取人性命最是痛快!若是阁下问到老头子宁死也不愿回答的问题,请不必迟疑,也给老头子一个痛快!”

      “你!”灰衣剑客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看着老人枯朽的身子,难以想象一个如今落魄到摆渡的江湖人竟然会如此刚硬……他剑下曾死过多少名门正道,但他们死前求饶的丑态,足以令他在地狱边嘲笑人性。

      在这段时间里,玉少陵当真取了酒来,自斟自饮。他心道只是一个问题,心本松了几分,但老翁这句话却让他险些摔了杯子,他霍然抬眸,盯住船家平静的目光。

      两人对视间,彼此都不让分毫,古远泽站在一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热流,他看着老人枯朽的身躯,却觉得他精神之昂藏平生从未得见。

      灰衣剑客稳住心神,冷冷道:“叶无暇行踪在何处?”

      玉少陵第二个杯子也打翻了,不待老翁开口,他便笑道:“韩公子,你要知道,你眼前的这位二十年前名震江东的断浪掌张涛,是叶无暇最忠实的拥趸!你指望从他嘴里得到叶无暇一星半点的消息,还不如一剑杀了他!”

      老翁哈哈笑道:“正是,老头子平生有玉面郎君这个知己,已是无憾!西风剑以细如线、迅如风闻名,阁下不必迟疑,请给老头子一个痛快!”

      古远泽的手抖了抖,心中顿时浮起难言情绪,他是将叶无暇视为传说,将她奉在神坛不容人污蔑……可是他内心分明清楚,他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神圣的符号,却绝不会为了她慨然赴死!
      然而,眼前的老翁却毫无犹豫,但凡于叶无暇有害的事,他竟一点都不肯做!

      韩威的剑,并没有刺下去。

      他难以置信道:“叶无暇的行踪,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

      玉少陵道:“你问他,不如问我。他方才说……”

      老翁怒声道:“玉公子!”

      英俊的浪子冷着脸,恍若未闻:“叶无暇赠了春风酿给他,我方才闻过,知道是新酿的,想必这段时间内他与叶无暇有所接触,他在江上摆渡,为何会与叶无暇有所接触?那么一定是叶无暇最近坐了他的船,老张这些年不过在这条航线上走动……”

      老翁脸色灰败,他一咬牙,竟直往剑尖撞去!

      小王爷看着老翁身后那把锋利得泛出冷光的细剑,惊呼一声“前辈”!就要往前奔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

      韩威一时来不及抽手,眼见这枯朽的身躯就要被细剑刺穿,便觉一阵罡风横扫,玉少陵已掠至眼前,他下意识举剑横挡——

      将要穿透老翁身躯的细剑顿时偏离轨道,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但到底没有伤到船家的性命,他被剑刺伤,被古远泽接住,退到了一边。

      西风剑乃以天外精铁所煅烧,虽细却坚硬无比,玉面郎君的扇子蕴含了十成功力,直击灰衣剑客的面门,细剑却无一丝被撼动,他抽手一刺,速度也当真如传说一般快的如风一般,然而这风不是春日的暖风,而是冬日的寒风,凌厉冰冷,冷入骨髓!

      玉少陵身处在寒风之间,却八风不动,他掌中折扇或开或合,或劈或挡,身形也飘逸灵动,不过一把扇子,在他掌心却如跳舞,招式可说是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事实上,玉面郎君的真正武器并非这把扇子,而是一支判官笔,但他素着宽衣博带,无人知道判官笔到底被他藏在何处,他纵横江湖十多年,能逼出他判官笔的,也屈指可数——因而他对上这杀手中的高手,也只一把扇子,却运使得如同扇子和他是一起出生的一般。

      韩威既已探得重要消息,心中也不愿杀害这位他难得有几分佩服的老人,对应数十招后占不得上风,便顺势撤身,飘然远去,不一会儿便如烟雾一般散开,辨不清身形了。

      古远泽已无心去观望这武林间两大高手的对决,他替老翁包扎好伤口,但见他灰败的脸色,却无从安慰,表情十分复杂。

      玉少陵在原处站了一会儿,将折扇往腰间一挂,回转而来,也不解释,亦不安慰,只将老翁的春风酿喝了个一干二净,笑道:“好酒!”

      老翁僵木的眼珠转了转,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等危险人物,你告知了他叶姑娘的行踪……她若是……老头子还有何颜面去见叶姑娘?”

      玉少陵笑道:“什么时候这样的人对叶无暇来说,也算危险人物了?你今天死在这儿,才会真无颜面对叶无暇。”

      老翁苦笑:“哎,若叶无暇还是原来那个叶无暇,别说一个西风剑,就是十个西风剑我也不担心,但如今……哪怕只有半个西风剑,我也不敢让他找到叶无暇。”

      玉少陵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无暇出什么事了?”

      “她两年前被人毁去丹田,现在,武功尽失……”老翁低声道:“你说,若此人对她有半分损害……我如何对得起她对我的恩情?”

      玉少陵把第三个杯子打碎了。

      古远泽僵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自称“叶无暇仰慕者”的身影……

      *
      晋安渡口,刚登上客船的叶暇,忽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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