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销骨》樱井丐

2、第二回 惯使枪来怕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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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鹤究竟是习武之人，身体好的快，但因着他不想去东宫，硬生生在家里待了三月余，正真做到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期间周桓隔三差五的就让人来，送些燕窝人参之类的，吃的薛鹤肥膘都长了两圈。

　　直到腊月薛鹤才去了文华宫，因为不是什么正经差事，也不赶早，直到日上三竿薛鹤才坐轿子从东华门进宫去。进了东华门就做不得轿，起先一小太监搀扶着，后来薛鹤嫌那人步子太小索性甩开了腿大步迈着，那太监在后头一路小跑：“大人，大人您慢些！当心身子！”
　　薛鹤心想怎生的，我是摔折了骨头又不是生了个孩子，至于么？想着，便进了文华宫。一路长廊，薛鹤被领着进了个偏殿。殿里摆着几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人，都埋头写些什么。
　　见有人来，那几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都抬起头来，各自与薛鹤行了礼。薛鹤捡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琢磨起自己究竟要干什么。然不多时，还没等薛鹤琢磨出来，刚刚那个太监又来请，说是太子在里间等着。于是又穿过几条长廊，进了内殿东暖阁。
　　东暖阁里噼里啪啦烧些炭，暖和得很，最里头设了一张宽大梨花案，背后是几排书架子。左侧是一张炕桌摆了万字纹的青色垫子和配套迎枕，上设炕桌，炕桌上还有一只山水瓷瓶，里头插了不知什么花。右侧是一张稍小些的矮案，也放了文房四宝。薛鹤行完礼，站在原地等太子吩咐。太子似乎对手里的文书更感兴趣，朝矮案扬了扬下巴。薛鹤自然过去就坐，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愣愣的出神。

　　过了好一会子，那边才发话了，“薛大人进学到何种地步了？”
　　薛鹤头皮一麻心想不妙，虽自己也是锦绣堆里生的书香里养的，可因是父亲老来得子，从不严加管教，也不逼他求功名，不想念书便不想吧。
　　薛鹤想了半天，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只粗粗读过四书……”
　　这话听起来是谦虚，对薛小将军来说可谓是夸大了，如今叫他背一段出来是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
　　周桓顿了下，想是没想到薛鹤肚里墨水如此少，便说：“那有烦薛大人帮某将这几份折子抄出来罢。”
　　立在一旁的小太监捧着文书送到他案上，又站在一旁为他铺纸研墨。薛鹤没办法，只好拿起笔来。

　　到了用午膳时候，薛鹤还在埋头抄，忽的听见身后有声懒懒传来，周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去了：“一早午都干了些什么，还没抄完？”，就有只手伸过来抽走那纸。薛鹤下意识想夺，然而终碍于君臣有别，乖乖交了出去。
　　周桓看了一会儿，忽的笑了。
　　“这就是大人写的字？”周桓拖着语尾带嘲说道，“容某说一句，怕是连刚启蒙的小儿，都比不得……”
　　薛鹤又羞又恼，不敢说一句话，只听见纸张悉悉索索，想是被揉成一团扔了。
　　过一会儿，周桓又说：“还是先用午膳吧。反正，”
　　他笑了一声又很快憋住，“薛大人在这里也闷的难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