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少阳书》山风微雨

8、第 8 章

　　叶青缇觉得自己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居然在自己的书房给一只狐狸洗澡。
　　凤九可没想那么多，她觉得帝君本就是自己的丈夫，无甚可扭捏。
　　木盆不小，足够凤九在里面打滚了。叶青缇拿着香胰子给这狐狸从头到尾，从腹到背，甚至连四只爪子都仔细搽了搽，一连换了两次水才算完。
　　阿诺拿来了干燥的粗布给凤九擦毛，被凤九用爪子很严肃地拒绝了，便道：“先生这小狐还真是挑剔，许是嫌这粗布擦在身上不舒服？”叶青缇颇觉得无奈，便道：“你去取我平日里用的白巾与它试试。”
　　凤九哪里是嫌弃粗布，只得趁着这空档默念了术法将自己身上的水汽尽去。阿诺来时大为惊讶：“先生，您瞧着小狐身上都干了，半点不像刚洗完的样子。”
　　到底是凡人免不了一惊一乍，凤九可懒得解释，一跃又跳上了叶青缇的书案。

　　叶青缇本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可今日见着这狐狸却实在与那些山野间的一般原毛走兽不同。他索性放下书，与凤九大眼瞪小眼。
　　厨房光线晦暗，现下书房里掌着灯，他才发现这小狐的额间毛色深浅不一，那形状像是凤羽花。书房的花架上也有一株凤羽兰，映着满屋的黄色灯火，透出一丝艳丽。
　　瑜儿端来了一杯安神的花茶，相劝道：“先生白日里须得去国子监讲学，现下时辰不早了，还请早些歇息。”花茶气味清芬，略饮了几口之后叶青缇确有了几分困意。
　　书房里间安置了卧榻，平日里有客至他也偶尔在书房小憩。里间与卧室相连，叶青缇将书案稍稍整理，便起身往里去。凤九亦步趋步，这让叶青缇很是不解，难道是饿了？
　　瑜儿已经在卧房里安置了净面的白巾与清水，叶青缇嘱咐她拿些可以吃的与这小狐。瑜儿很是为难，也不知这狐狸该吃什么，边去厨房拿了些还剩着的饭菜。凤九哪里受过这种冷遇，却不知人间平民家中对于阿猫阿狗多是这般豢养。
　　叶青缇任由瑜儿替他宽去了外衣，只着了白色里衣在一旁略净了净身。余光却瞧见那小狐狸居然上了桌子吃起了葡萄，不过多时，桌上还多了些许葡萄籽。瑜儿和叶青缇互相看着，心里都大呼怪哉，这狐狸真真是成精了。
　　瑜儿对这些原毛走兽原就害怕，故而也不敢将凤九抱去别处，可是在这先生的卧室里恐又担心先生晚上不得安歇。叶青缇倒觉得无妨，便叫瑜儿自去休息。

　　凤九在一旁观察了良久都不见叶青缇有什么动作，心想帝君应该是睡着了吧？于是就放心地变回了人形，也唯有这夜半时分，四下里悄无人声，凤九才能如此平静地趁着微弱的月色好好看看叶青缇。她悄悄地坐在床沿上，蜻蜓点水般地低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又化作了小狐狸睡在了床里侧。
　　叶青缇一向都是浅眠，何况屋里有一只似乎成精了的狐狸。民间多有传言说山间精怪擅化作人形，多以美貌女子外形惑人心智，吸人精气，所以今晚他本就是格外惊醒。虽则凤九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可刚才脸颊上的触感如此真实确不像是错觉。
　　他又假寐了稍许便缓缓睁开了眼，屋内黑灯瞎火，仅有着窗外点点星月之光。稍稍抬手那小狐狸就醒了，原来是睡在了他的里侧，不过此刻两颗宝石般发亮的圆眼正盯着自己。叶青缇有些没来由地心虚，心想着这狐狸若真是精怪，为何不一开始就以人身来接近自己？
　　他先败下阵来，不想多看这狐狸一眼，便侧身面朝外睡了。总觉得这小狐很是古怪，还未化成人形都能让自己心神难聚，若真化了人形，估计他叶青缇也要与那坊间传闻得一般被妖怪吃了。
　　凤九见叶青缇背朝着自己睡了，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帝君如今如此不待见她吗，难道是因为这狐狸身不够漂亮？看来这狐狸身不是个办法，权宜之计而已，自己定要找个机会化成人形来见他。
　　他二人虽同在一张床上却各怀心思到了第二日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