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少阳书》山风微雨

4、第 4 章

　　有时候论起聪明，凤九不得不佩服自己。
　　成玉就像个及时雨一般出现在了桃林，稍一点拨凤九就想到了办法。对于凤九而言，最得心应手的便是厨艺。就这厨艺的心得，还来自于自己曾经为帝君的一片痴心。那时候她巴巴跑去了太晨宫做婢女，确并不曾有机会亲近帝君，终日不过端茶递水之事。后来化了狐形，一只宠物更谈不上下厨了。
　　神仙都已经辟谷，不似青丘之国生活如同凡世人间。但神仙们不是没有口腹之欲，不然折颜的桃花醉也不会如此万金难求了。
　　凤九的厨艺虽外人不知，可在青丘长辈之间颇受好评。若能以厨艺讨巧，在姑姑大婚的迎亲回礼上为一十八位上仙神君献上一桌绝佳的好酒菜，定叫他们万年回味，四海难求。

　　今日青丘比起昨日已是热闹非凡了，五荒子民自是要观礼为姑姑送嫁。九重天喜沾热闹的小仙们也早已来了青丘，为了一睹这万年难逢的婚礼。
　　狐狸洞内，迎亲的吉时将至，平日里素净打扮的姑姑今日也如同凤九一般穿上了红色的嫁衣。家中长辈都笑着打趣，今日狐狸洞怕是要嫁出两个女儿。迷谷喜滋滋地入洞来，道：“姑姑今日极美，虽则平日里打扮也是好看，但今日却是不同。东华帝君与一十七位上仙已经过了往生海，如今已在外处等候。”
　　狐帝“嗯”了一声，便携着狐后先行，四位叔伯们与折颜也随其后而出。凤九最后为姑姑戴上那太子妃的后冠，便掺着姑姑也出了狐狸洞。
　　许多小仙们看着这一家子出现四下里都感叹这九尾狐一族真真是姿容气度极好，姑姑身边的便是青丘新任女君凤九殿下了吧？两位红依佳人，虽在诸长辈身后，也难掩绝世风华。

　　吉时已到，帝君今日看起来也极是不同。因着今日是迎亲官之首，未着平日里喜爱的紫衣，也不是那清贵异常的白色朝服，一身白里绯外的打扮，满头银丝束金冠，长身玉立，在一众群仙中颇为出挑。
　　凤九瞧着隐隐想起了昔年在凡间，曾与帝君在皇宫一样着喜服结连理，不由地问道：“姑姑今日定是十几万年岁月中最开心的日子吧？”白浅听了，侧首看了看怔怔的凤九，又看了看远处的东华，心下便明了了：“姑姑今日自是开心。小九，你需得先慢慢放下他，往后才能得遇良配。”
　　狐帝与折颜早已商量好今日的迎亲礼，与帝君与众仙们隔水相望道：“今日小女白浅出嫁，有劳帝君与诸位上仙，神君亲自迎亲，不知帝君这北冥神草可有带否？”
　　这一问可是炸开了锅，小仙们自是不清楚这北冥神草是何物，可四海八荒只要是活得久了的神仙都知道北冥神草世间仅有一株，独生于北冥海上一处，有妙用的是它的花。这神草被鲲鹏一族视为圣物，数万年开花一次，鲲若食之，即化为鹏，仙若食之，可避过一次飞升的天劫。
　　凤九万万也没想到，姑姑大婚的迎亲礼阿爹问帝君讨要的竟然是这等神物。须知那北冥之地极是严寒，鲲鹏一族又是凶恶难缠，若要得此神物必是凶险异常。
　　凤九心内忐忑不已，如今白家只余自己尚未飞升上仙。这北冥神草想来必是爷爷求来为自己渡劫飞升用。“今日本帝君替太子殿下迎亲，狐帝所求自是答应。”东华略一挥手，那一株北冥神草便出现在了狐帝眼前。
　　众仙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真真是在青丘开了眼界。
　　这迎亲考验既然已过，凤九作为女君自当上前应礼：“帝君今日亲自迎亲已是我青丘殊荣，又为我青丘带来这北冥神草，凤九代表我青丘国要还帝君与天族一礼。”
　　东华瞧着眼前这三百年未曾见过的小狐狸，眉眼微展，笑道“不知女君今日要如何还我这一礼？”群仙面前，他说的是“还我”。凤九耳根微红，道：“凤九不擅别的，唯有下厨一事也颇有些心得。今日趁着姑姑大婚，凤九便亲自做了这一席的珍馐，以感念诸位上仙神君来我青丘国迎亲之恩。”
　　凤九一挥手，那一桌美好便出现在了迎亲队面前。虽则以吃食回礼对于群仙与天族委实算不得上台面，但既然是女君殿下亲自下厨便是心意与面子都过去了。那桌案上还放了五坛折颜上神的桃花醉，配着一桌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吃食确实让群仙食指大动。
　　凤九上前，亲自斟满了一十八杯桃花醉，便延了迎亲的仙官们入席。又亲自舀了一碗汤羹送到东华面前，道：“据闻帝君三百年前便休息得不大好，如今可有好些？这是帝君昔年在人世就喜爱的，帝君还请尝尝。”
　　东华略略品尝了一番，熟悉的味道让三百年间压抑下来的情愫差点又要喷薄而出。他知道九儿一向厨艺不错，却不想今日吃起来似乎更是让人难忘。“你如今已是青丘女君，当思勤修早日飞升上神，这厨艺作个消遣之法就罢了。”东华搁下了那口小碗便淡淡回道。
　　这礼终于是还了，凤九也起身深深一揖，恭送姑姑入了迎亲的太子妃御撵。那迎亲的队伍终是欢欢喜喜去往了九重天，那白发绯衣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司命用手在凤九眼前晃了晃，道：“小殿下该回神了，三百年不曾见过帝君，今日既已见着也该欢喜一些罢。”
　　凤九喃喃道：“司命，你说今日他着绯衣，我着红色，像不像当时还在人间的景象？虽他白发银丝与人间不同，可在我心里却始终记得他在人间曾是我数年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