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必现》散学儿童

56、第54章 离别宴

　　踏进校门那刻，学长学姐给她们说过很多“四年好快的，转眼就会大三”“都没觉得干什么就毕业了，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别浪费”“时间很快好好读书才没错”云云，当时听上去很懵懂，两眼呆萌，觉得这些个哥哥姐姐虚张声势危言耸听，但人就是这样，别人说的再怎么入木三分，血淋淋的教训再怎么摆在眼前，不亲自走一遭，永远不相信永远不死心。
　　高中三年，题网恢恢疏而不漏，千篇一律三点一线，挑灯夜战到连吃饭都觉得浪费时间，所以觉得那段时间既漫长又短暂，三年留给她们的印象尤为深刻。
　　四年好歹多了一年，还能比三年更快。殊不知自由散漫、无拘无束更让青春倏忽间消逝，致使付静玲颜池这样的人，既觉得自己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又像是刚从高中的坑里爬出来就要掉进就业的洞。
　　猝不及防到她们来不及准备，已经是大四下半年。
　　楚寒熬夜做了整晚PPT，在黎明时才昏然睡去，直到饭点才饿醒来。付静玲难得没躺在床上，吃了午饭回来趴电脑上修改论文。
　　“醒啦，我顺便买了饭给你，以前没少承过你的恩，是时候报答了”，付静玲一如往常油嘴滑舌。
　　“怕你下辈子都还不清”，楚寒嘲句。
　　“还不清就不还咯，你还能杀了我”。
　　“论文改的怎么样了”，楚寒懒得和她凭。
　　“一稿还不行，导师说内容不饱满，缺乏数据支持，让我建个模型来说明数字钟工作的主要原理。大爷，我又不是专门研究单片机数字钟的，不就随便选个题目嘛，还来真的，就是得了优我也没本事开个制表厂啊。”
　　“你说，我们上四年大学到底图啥？有用吗？我怎么觉得毕业了这些东西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付静玲止不住抱怨。
　　“本科只是塑造个综合型人才，培育专业性能人是硕博阶段的事，与你我无关。毕业了有多少人从事的是本专业工作，尤其是我们这种工科女，我已经签了事务所，颜池去她爸公司当个闲职，你之后签的工作说不定也跟专业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抱怨什么。”
　　“确实，只有冯娣要读研，要在这条路走到黑，要进研究所。就我这吊儿郎当的学习，出去修表都没人要。估计也是回家，找个通用的工作就算了”。
　　“自我认识还挺到位，后悔了？那你早干嘛了。”楚寒说完这话有些于心不忍，但不说也缓解不了她即将面临的择业难题。
　　付静玲苦笑一声，“你们都有目标，定位很清楚，只有我和颜池一整天浑浑噩噩。但到头来，她有家里撑腰，我什么都没有，确实挺惨的。”
　　“行了，刚才还耍嘴皮，这会伤什么神。好好写你论文，这几天好好投简历，过几天又有校招，你多跑跑，没到最后，自己泄气算什么本事。”
　　“楚寒，你能帮我一把吗，最后一次。”
　　楚寒无奈一笑，了然于胸，“你先写，写完后我帮你改就是了”。
　　“娘子就是亲娘子，枉我这么多年没白疼你”。付静玲做声泪俱下状。
　　“滚”，楚寒拿起筷子，刚吃口米饭，手机响了起来，是林史明，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约好下午六点在三食堂见面。
　　林史明在毕业后回来看过她几次，下班了顺便来或者周末无聊而已，今天竟是相亲不爽后来找她抱怨。她笑着说我们时候变得这么亲，竟可以聊这些闺蜜间的话题，林史明呲了呲牙，说本来就亲，之前只是因多了个程咬金没发现而已。
　　楚寒切了声。
　　林史明也切了声，满是不屑道“你真以为我是来看你的，你想多了，我就是无聊，回来看看母校，顺便来嘲笑一下只长年纪不长个的某人而已。”
　　楚寒不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笑问，“您这么风流倜傥，还要去相亲？”
　　“我喜欢的人被别人劫走了，喜欢我的人还没出现，不是嘛。”林史明看着她故作嬉皮笑脸。
　　楚寒依旧不作回答，敲敲他的面碗，“快吃吧，你们走后三食堂的伙食水平飙升，新来了好几种面食，这是其中一种，作为老陕你先尝尝看。”
　　林史明尝了一口，有些动容，“以前总觉得食堂饭难吃，想着法跑出去下馆子开荤，现在跟着我爸应酬，天天满桌子山珍海味，倒不愿吃了，你说怪不怪。”
　　“大家都一样，不可能只长年纪不增沧桑，几百年不变那不成了妖精，习惯就好。”
　　林史明失笑，“你还是一样犀利，说起话来还是一道一道的。”
　　“吃饭吧你。”
　　“毕设怎么样了？工作上次见面你就说准备签在事务所，还准备签在那吗？”
　　“嗯，已经签了。毕设差不多了，不求评优但求通过，盲审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不过当初你为什么选机电，而不是选经管？”
　　“人总是要从天真到市侩，以前天真，现在现实，过程而已。现在这样也挺好。”
　　“但是你可以更好的，甚至考研。”
　　“真要读研，跨专业考研也不会有人拦着，我偷懒不想学了而已，没那么多借口。”
　　“好吧，有什么事跟我说，在他没回来之前，我还有挖墙脚的可能。”
　　“别凭了，吃完快走，我一会还要去家教。”楚寒剜他一眼。
　　送他出了校门，林史明上了车探出头说，“下次来看你请你吃饭，估计得你毕业了。”
　　“你下次来，我希望挽着位美女。”
　　林史明又切了声，“挽着美女还能来看你？！”油门一踩走了。
　　楚寒最后一周给苗苗补课，下周开始她就要正式去事务所报到，提前开始培训学习，企业总是这样，越早实现用工的价值，利润才能最大化，根本等不及她毕业就催她上道。
　　苗苗在她临走前，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说她只要寒寒姐，不要别人，楚寒看着这个即将六年级的毛小子，有些想笑。
　　“男女授受不亲，你抱着我好意思吗？”
　　楚寒的倚老卖老成功让苗苗脸红到脖子根，他撒了手走回自己屋，不再说话。
　　楚寒和奶奶相视一笑，她呼口气轻手轻脚走进去，拍了拍他后脑勺，“生气啦？”
　　“男女授受不亲，你拍我做什么。”苗苗一本正经道。
　　楚寒笑弯了腰，缓半天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嫌臊但我不嫌的。”楚寒摸着他的头，轻轻说着，“傻瓜，姐姐要毕业了，要真正开始工作赚钱，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这样。辅导快两年了，将来你得自己操心，自主学习，小时候我们可是从没人管过的，所以你们很幸福。明天姐姐来最后一次，下次就是别人了。放心，那个小哥哥是姐姐的学弟，人很好，你跟着他在初中前就变得man一些，长大了才能快些找到女朋友”。
　　苗苗因她最后一句脸又红了，楚寒笑得温暖，他父母常年在外，没有父亲的熏陶，跟着慈祥的奶奶，性格也很腼腆。他甚至把她当亲姐姐，不是因为她对他多好，而是因为孤独，因为关爱贫乏。
　　第二天下午她陪苗苗打了通电玩，奶奶做熟饭，她吃罢才走。
　　临走前苗苗有些红眼眶，楚寒摆了摆手转身就走，深吸一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即将面临的，还有一场更大的离别宴。
　　颜池最后一次和秦简吃饭，也算散伙饭，两个人就那样散了淡了，之前的泪眼模糊矢志不渝，终究敌不过现实和时间。
　　颜池新找了男朋友，据说是她姨妈介绍的，楚寒见过一次，男生长得白白净净像个面人，家境殷实，脾气也好，正好中和颜池的咋咋呼呼，门第之外的秦简终究曲终人散。
　　两人在东门外的烧烤店，一直坐了很久，都没怎么讲话，都喝了些酒。秦简打电话让楚寒来接颜池时，颜池已经喝得半醉，也不闹不吵，只是两眼空洞，只是流泪。
　　楚寒叫来冯娣，一块扶颜池回到宿舍，冯娣端了热水给她擦脸，付静玲只是巴巴的望着，表情不明，每个人都不说话。
　　仿佛每个人都经历着这种苦痛。
　　安妥好颜池，其他人才睡去。楚寒深夜给刚刚分手不久的管小七发了条短信：
　　你如果不开心，可以告诉我。你如果失恋难过，可以告诉我。就像我不告诉你们，憋在心理其实并不好受。
　　颜池至始至终不多解释她和秦简，管小七也只是简单告诉她自己分手了。她们不多说，其他人也不多问，但其他人都知道她们在难过，心理有颗泪，只是不流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