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必现》散学儿童

33、第31章 白玫瑰与红玫瑰

　　楚寒坐葡萄架下画着素描，爷爷躺在旁边的藤椅上天雷滚滚地打着呼。奶奶端来一碗挖好的西瓜，放在风吹日晒的石桌上，笑盈盈问她，“处对象了？”
　　“不是，”楚寒朝爷爷努努下颌，“这是老头年轻的时候。”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看。”
　　“奶奶，我只画了个轮廓，你就说不是爷爷太武断了吧。”
　　“你爷身型就不是画里的好看样，能是他嘛。”
　　“奶奶，你这么说爷爷，一会他醒了我打报告给他。”楚寒吐吐舌头，牙签插了一块西瓜送嘴里。
　　“正好。”
　　奶奶走开后，手机叮一声进来条短信，陌生号码熟悉名字，“我是周译欢，顾长安女友，我们见个面吧。”
　　楚寒先是莫名其妙，而后突然想笑。
　　不该是前女友吗？
　　她放下手机，继续画那千百遍的肖像。几分钟后，电话干脆打进来，暑假她将手机调成了铃声，平时听来安静恬谧的“阳光舞甜橙”此时有些聒耳，爷爷习惯性摇了摇蒲扇继续睡去，楚寒拿起手机走到院门外。
　　如果她不接，只能助长对方气焰。
　　“你好。”
　　“你好，我是周译欢，短信看过了，我们见个面吧。”
　　“我们认识吗？”
　　“想认识也不难，而且也应该认识了，”对方语气咄咄。
　　“有事吗？”
　　“见面谈吧，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如何？”
　　“对不起，我很忙。”楚寒敷衍。
　　“怕了吗？”彼端传来对方近乎嘲讽的轻笑，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她本来看不上，但她唇角忽然邪邪翘起一个弧度，是你招惹我的。
　　“不如换个地方，一中‘冷饮小吧’见。”
　　楚寒来到冷饮小吧时，对方已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等她，面前摆着两杯现榨西瓜汁，粉红剔透，女生唇红齿白与其相得益彰。
　　还真是一代佳人，高中那会她和顾长安并肩走在校园，总能成为焦点，金童玉女吸睛无数。理科第一的校草和来自文科班的校花，像烂俗言情小说里既定的男女主角，美好到让人妒火中烧。
　　如果说周译欢那会是白玫瑰，清新漂亮，那么此时就像红玫瑰，妖艳夺目。
　　只是，此时的她落在楚寒眼里，再没有嫉妒艳羡。一来这种成熟美不在她的审美范围内，她可以继续夸她美丽动人，但难以比得昔日清新脱俗；二来，以前她的身份是‘现任’，现在却是‘前任’，而她自己和顾长安的交集相比从前直线进步，她也有她的自信，谁也别给谁下马威。
　　楚寒坐到她对面，周译欢仔仔细细看着她，眉毛挑挑贡献个不咸不淡的开场白：
　　“好久不见，头发长了很多。”
　　楚寒礼貌一笑不做回答。
　　“我们应该都认识彼此，你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妹妹，”周译欢加大分贝说出最好的朋友这几个字，盯着楚寒继续说，“那会我们几个经常在一块，我们还是见过几次面的，你不是还来他们班给楚航送过几次饭吗？”
　　楚寒依旧礼貌笑着，喝了口西瓜汁继续安静听她说。
　　“也许你不记得了，那会我和长安每天下午坐一块吃饭，我在他们班就像在自己班一样，大家待我都很好，有几次楚航不在还是我出来帮他拿的饭盒......”
　　“你找我是来怀旧的吗？”楚寒打断她，“如果是，那你找错人了，我一点都不记得你。陪你喝不了果汁回忆不了过去。”
　　周译欢轻笑，“不用你陪，你只需旁观就好了，”然后手托腮一脸向往幸福的模样，“当年，我们在学校手牵手许下一生一世，约好十年后执子之手共赴教堂的，他说我会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楚寒并未露出周译欢想要的生气或嫉妒，只是唇角一挑莞尔一笑，半天才说，“张爱玲说过一段话，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周译欢明显下不来台，脸色不悦，“我劝你趁早死心，这么多年我了解长安，他可不是对自己好兄弟的妹妹能下手的那种人。”
　　下手？
　　楚寒噗嗤笑出来，歪着头有些痞痞地说：“只要不是亲兄妹就行。”
　　“你”，周译欢有些气急，然而转瞬笑起来，“90后就是不一样啊，把脑残当饭吃。”
　　“80后的阿姨夸90后的妹妹年轻，应该的，”楚寒笑着回她。
　　周译欢被呛得完全黑了脸，“识相些，离他远点，他不适合你。”
　　“你知道，为什么我选在学校见面吗？”楚寒狡黠一笑。
　　“为什么？”
　　“因为，你只在高中是他女朋友，”楚寒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字一顿，“现在不是。”
　　顺手拿起西瓜汁，“这个谢谢，”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推门出去后提足的气劲一下就散了，她记着林史明说过的旧情不忘，只是这个旧情长时间消失，差点被她忽视。她言辞上压制对方只为给自己多些自信。她一直心存隐忧，从她和顾长安关系突飞猛进开始，这个隐忧便如影随形。
　　她承认自己过于患得患失，但也不否认直觉。
　　直觉这东西，猜错了无关痛痒天下太平，猜对了不至于败得一塌糊涂。
　　她不明白周译欢突然出现是因为什么？还夹带给她那么多知难而退趁早放手？她要回来了吗？她和顾长安是不早就见过面？两人一直低调行事，没什么不妥行为，她从哪得知的风言风语？楚航又知道了多少？
　　无数问题磨得她头疼，她将冷饮扔进垃圾桶，往家里走。
　　脑子里又开始翻腾周译欢的话，什么“我们经常在一起”“我和长安每天下午坐一块吃饭”，她翻来覆去咀嚼着如同有瘾。
　　高三最后半年，很多家长担心孩子在日以继夜的复习中身体吃不消，不能劝休但又心里牵念，就从身体上给补回来。于是乎出现了一大波下午赶来送饭的家长，校方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寒是这队伍中的一员，虽然每次出门前她嘴里念着烦，但唇角总会勾起一抹笑。这种正大光明现身他们班门前的理由，让她一级一级上楼梯时脊背不再发虚。她将所有喜悦不行于色，波澜不惊地站在他们班门口，等着楚航出来，因她对楚航总是直呼其名，最开始大家开玩笑说“楚航你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来给你送饭了”，久了大家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妹妹倒也不再怪力乱神开玩笑。
　　她像抱着八代单传的男婴一样抱着饭盒，穿梭于他们班小半个学期，却很少见到这个人，但却见过很多次当时的“现任”。像中了墨菲定律的蛊，“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所以她每次都担心着见不到他，又担心着再见到“前任”。
　　虽然她当时并不讨厌周译欢，但也绝对不喜欢。
　　适才周译欢故意提及她和顾长安每天下午共吃一盒饭，她差点蹦出一句“若非吃饭秀恩爱，你们也不会被他妈妈拆散”，但她有底线，往别人伤口撒盐的事她绝不做。
　　关于这件事，简单叙述为：郎才女貌高三刚好上，高压监控下女方行事依旧高调天天去男方班级吃饭秀恩爱，临考前不久被顾母逮个正着，顾母从贤良淑德一跃成为棒打鸳鸯的大内高手。两人情浓之际关系却开始青黄不接，后来就散了。
　　事到如今，一切已不复当初。
　　周译欢脸色难看，燃烧的怒色仿佛回到三年前，顾母对她的咄咄逼人不留情面。她拿出手机，拨通顾长安电话，电话在嘟一声后就被掐断，她拎起包大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