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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7章 岁月的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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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早点回宿舍都呼呼大睡,帘子一拉一直睡到晌午,起来收拾好东西,一块吃了晚饭便赶去火车站。火车行进在夜色中,楚寒逆方向靠窗坐下,顾长安坐在对面,她托腮望着窗外,缓缓的问,“你喜欢逆方向还是顺方向看窗外?”
顾长安想了会说,“没注意过,不过应该顺方向吧?”
“为什么?”
“朝着前进的方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不远处风景,不是说成功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吗?”
“哦,”楚寒喃喃一句。
我贪恋过往,你憧憬未来,一南一北。
“你呢?”
“我喜欢逆方向看着窗外,喜欢风景一截一截展示出来,随后绵延远方直到消失为一个点,直到不见,这能给人一种感官上结局圆满的错觉。我享受这种病态的体验,而且”,她看着顾长安字斟句酌,“而且,我靠着逝去的过往,靠着回忆,活到现在。”
回忆里有你,回忆里有那个执拗的孤单着的楚寒。
顾长安没有多此一举问她,为什么靠回忆活着?或者做一些无谓安抚,‘人不应该活在过去,应该看向未来’诸如此类的废话,他只是静静听着。
“是不是觉得我很病态?”
“没有”,顾长安递给她一瓶水,“谁没有一些怪癖或特别的爱好,我就喜欢凌晨四五点一个人街上瞎逛,空无一人感觉世界就是我的。喜欢什么就是什么,迎合大众就不是真我了。”
楚寒听完笑起来,一个人凌晨瞎逛也不知害怕,还自我感觉很爽,也是病态。
“我很喜欢一部动画片,宫崎骏的《岁月的童话》”楚寒顿了顿,平静温柔地望着顾长安:
“晴天阴天下雨天?你喜欢哪天?”
顾长安还没从她跳跃着的思维反应过来,“嗯?”
“晴天阴天下雨天?你喜欢哪天?”
“下雨天”。顾长安挠挠后脑勺。
“我也是”。楚寒说完走到铺位,莞尔一笑,睡吧。
右上方铺位空着,左上方铺位的大叔已经呼噜呼噜很久了,楚寒翻身睡不着,也许是白天睡太多捣乱了生物钟,也许是刚才的对话,也许是一米外睡着的人。
刚才的话他能听明白吗?
会不会太过含蓄?
她辗转几次,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平复自己的心乱如麻。这两天惊喜来的有些快,两人的距离拉得有些过分近,暧昧到不用说破都知道彼此所处的状态,不似男女朋友胜似男女朋友。他们不牵手不拥吻,却心心相惜熟悉彼此。
她从歌曲列表里单曲循环了影片片尾曲《爱是花》:
爱是朵花,生命之花
你就是那种子
怕遇挫折,心灵就不会飞舞
担心梦醒 ,梦境就不会来临
怕失去,就不会给出真心
怕死去,就不能生存
长夜漫漫,独自一人
长路漫漫,独自一人
因为怕失去,怕连见他的理由都失去,所以她从不给真心。给了真心被拒,多尴尬,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只是幌子,是一些过于乐观的人在分手时撒下的高明谎言。但现在的状态,她给也不是,不给又形同于给,只差挑破。
所以她迂回委婉表达着“我喜欢你”这句话,就怕对方榆木疙瘩听不懂这太过浪漫的寄托。着实让人上火,又无可奈何,因为对方的不温不火做得恰到好处,让你焦躁不起来。
况且,对于他们,还有一个楚航。
一个楚航,会有什么样的阻隔,楚寒并不清楚,也不愿多想。
辗转反侧之际,忽然飘来一股泡面味。
西红柿鸡蛋口味。
凌晨两点,这哥们真有精神,起码他的胃相当具有战斗力。她努力嗅着鼻子猜测是由左包厢传来,还是又包厢,只可惜微弱的门缝让她的嗅声显得很多余白痴。
饥饿时的好味道,此刻就像84消毒液让她刺鼻难忍。
车轨与轨槽碰撞摩擦,发出节奏鲜明却不符合格调的声音---逛吃、逛吃、逛吃。
楚寒突然笑了,笑得灿烂无声。
颜池真应该坐回火车,晚上的,躺床上,不用走路不怕长肉,在月郎星稀里醉生梦死在无尽的“逛吃”里。
在日记里写这条来而往复的铁路时,她曾用过很多拟声词,咔嚓咔嚓、哐当哐当、咯噔咯噔……让她忘不了的却是“况且况且”。
小学语文作业有次让用“况且……况且”造句,她写到“火车跑起来况且况且,爸爸妈妈离家很远很远。”
9岁,大伯领着她去D市见父母,大包小袋地拿着奶奶几天前就装好的老家特产,“沿海不长这些,带过去了他们也就有的吃喝......”,奶奶絮絮叨叨嘱咐着大伯。而年仅9岁的楚寒只想回奶奶一句:D市什么没有,不然他们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
生平第一次坐火车,窄窄的铺位,大伯靠外睡,露一个背给她,她直绷绷的挺在里侧,听着大伯的鼾声交错在火车声里。
“呼呼……况且……呼呼……况且”
只是作业本被画了个“×”,重造。不合词根逻辑,前后语序不当。小孩子哪懂语法是何方神圣,他们直白简单,只懂用自己直白的、有时让人听不明白的逻辑去描述自己眼里的世界。但成人还是要费时费力去矫正什么才是对的合理的,听老师的没错、要听爸妈的话,爸妈又不会害你,云云。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饿吗?”
“已饥不可忍,如火烧肚肠哪。”楚寒也是短信回复,虽然两人直线距离不足一米。
“等我,我去给你弄包老坛酸菜。”顾长安的声音这时响在头顶。
楚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但她忽略了铺位床板的高度,头“嘭”的一声在夜间打了个响指,她摁住脑门,龇牙咧嘴说着,“我不饿,刚才和你开玩笑呢。”又忍不住低低啊了声。
顾长安俯身拉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又揉了揉说,“还疼吗?”
“好很多了。”
“还想吃吗?”
“不想”。
顾长安又帮她揉揉脑门,嗔她一句:“下次自己注意,别一蹦三尺高。”
楚寒撒娇似的嘟起下唇,表情无辜:“付静玲经常这样鲤鱼打挺坐起来,见多了就不经意向她学,也没见她碰到脑门啊。”
顾长安忍住笑,开始科普,“宿舍床板到天花板有一米多,软卧下铺和上铺间距最多90公分,当然不能比。”
楚寒睁大眼睛有些吃惊,“90公分,这你都知道啊?脑袋聪明的人是不都这样。”
“呵呵,”顾长安不好意思笑笑,“没有,就是以前买票的时候,动态框弹出来过一趟列车的公益广告,上面有介绍,刚巧看到。”
这时左上铺的人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楚寒食指做个嘘声,脸上挂着坏笑,示意他快回去睡,顾长安忽然身子前倾,嘴唇轻轻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然后笑着转身躺回床上。
留她一个坐床上呆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