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必现》散学儿童

14、第12章 树欲静风不止

　　在楚寒将日记本、素描盒都压到衣柜底部准备长埋这段感情时，他和顾长安的拉锯战才刚拉开帷幕。
　　也就是那命运的水漂刚打出了第二朵水花。
　　清晨醒来，冯娣早已奔赴市区咖啡馆，她的坚韧让每个人叹为观止，如果不是背后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二八年华的女孩子谁会三百六十五天陀螺一样连轴转。颜池趁自己还没投入新恋情之前，每周五便让司机把她接回家，顺便接一大包要换洗的衣服回去。放弃了周末再去老校区追踪那个人，楚寒这才发现她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自己享用。
　　背好书包临出门，她探手掀开付静玲七裹八蒙的被子，深怕她夸张的睡姿给不小心气绝身亡。
　　“中午炸鸡拌饭还是牛肉面？”
　　原本昏死的付静玲，在听到牛肉和炸鸡两个词汇后，眼睛忽地睁开，楚寒嗤之以鼻，轻轻呵笑一声大步离去，背后传来闷咚的掩门声和付静玲声嘶力竭的牛肉面。
　　关于带饭，永远吃不饱睡不醒的付静玲，每次舌头都能伸到地上，一副饥寒交迫求求你行行好的流浪猫表情，谄媚一句：“求带饭”。
　　日上五竿，楚寒合上陀斯妥耶夫斯基《罪与罚》的双语读本，作者聱牙的名字让她眉毛微挑，追求名著不是她的风格。
　　寒暑假语文老师总要布置大量的名著读后感作为作业之一，正儿八经的作业都要紧赶快写，谁还去当真看那些经典，于是多数人买本《名著读后感大全》，删繁就简、添枝加叶就挪为已用。老师明白，但也不点破。她也抄，但多数看，虽然看不出什么文学价值。
　　世人推崇经典，自有道理，她不觉得自己比世人更聪明。况且，这种当作识记单词、练习阅读理解的心态让她每次都能身心投入并且津津有味。
　　见自习室的学生都已撤退，她从书包夹层里掏手机却没找到，意识到忘带便耸耸肩奔赴最近的南餐厅。
　　活动中心前人头颤动，楚寒意识到自己闯入了热闹之中，撤出来准备绕路去餐厅。
　　“楚寒？楚寒。”
　　以为是幻听，楚寒停住的脚步又迈开，刚走两步被一个男生一把拉住胳膊，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转过身，男生一脸阳光看着他，楚寒恍惚半天才低声道：“林史明？”
　　林史明挠挠后脑勺，略微尴尬：“还好你记得我，不然我都下不了台了。”
　　楚寒笑笑，那天她并非刻意针锋相对，只是一时气急，随便拉个炮灰让自己轰轰。
　　“你怎么在这？”
　　“今天新区有讲座，全院师生都要求到场。”
　　全院吗？
　　“你怎么也在这，也来听啊？”林史明继续问她。
　　“吃饭，经过。”
　　“是准备去吃吗？”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停留一秒，她嗯了声，“那，再见”。转身准备走。
　　“我们也没吃，一块吃吧。”林史明说完就冲右后方的人群喊，“顾长安，顾长安”。
　　顾长安正低头和一个男生说着什么，根本没听到。倒是他身边的一个男生，提醒他有人喊。顾长安这才顺着男生的手势看向这边。
　　在他将视线移到她身上那刻，楚寒转身急急大步离开。
　　你要是有脑子，就适可而止，不要和他纠缠。
　　楚寒一面和自己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面对着窗口的阿姨说，“两份骨汤拉面，带走。”
　　她抄小路快步绕回宿舍，两级两级上台阶，重心不稳让手里的拉面左摇右晃。气喘吁吁推开门，又一把关上。
　　“身后跟狼了呀，看把你急的。”付静玲跳下床，瞅着姑娘手里的拉面，“咦，你也带回来吃啊？”
　　楚寒哦一声，将拉面放到饭盒里递给她，自己也坐下来，深呼一口气准备吃饭。刚用筷子头挑起拉面，手机就在被窝呜呜响起来，她没做理会将挑起的一筷子面送进嘴里，认真耐心地咀嚼着。
　　手机在被窝里不屈不挠地呜呜震动，搅得她有些烦。
　　“刚刚手机也响了两次，”付静玲说完，吸溜起一根拉面，声响极大。入学第一天见面，两人坐在餐厅吃饭 ，她将每根奇长的拉面以一种夸张的嘴功在一通吸溜声里，从面头吸到面尾，配以吃的很香的吧唧声吃掉整碗面，下巴抬起冲斯斯文文地楚寒说，吃面不弄出点响动能叫吃面吗？
　　楚寒用筷子头挑了根面，从面头开始吸溜，然而吸到一半还是一口咬断，她终究不是付静玲，有些东西即使模仿也学不来。
　　比如付静玲的决绝。
　　她站起身，端起面碗走进厕所倒掉。然后爬床上拿了手机，盯着手机的呜呜震动。
　　付静玲吧唧几下嘴，嘟囔道“神马都是浮云，食物才是王道呀。娘子下次吃不了，别浪费给我，粒粒皆辛苦，我不怕胖的”。
　　楚寒将手机装裤兜里，掩门出去，呜呜震动让她腿部有些隔靴搔痒的触感。手机终于停止了悲鸣，叮得一声进来一条短信：
　　“在忙吗？刚才我和部长商量会场上的一些事，没注意到你。林史明说他和你约好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见。”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与林史明约好过。
　　除了顾长安的未接来电，还有一个陌生号码不屈不挠打了几回。她知道这是林史明的手机号，即使没有他那显得很多余的短信：
　　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和顾长安说我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希望你能来。对于上次的事，在此致上歉意，林史明。

　　林史明的自作主张和道歉，让楚寒有些好气又好笑，她被悬在半空，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其实，她还是想要答应的，她还是想要见到他，所以林史明像是替她作了选择。
　　半小时后，回复顾长安：在忙。
　　同时回复林史明：晚上见。先斩后凑希望不要再有。

　　窗户朝西，夕阳余晖洒进来染红大半个宿舍，楚寒盘腿坐在桌前纹丝不动，像镀了佛光的泥塑。
　　手机屏幕变亮，林史明来电。
　　屏保显示时间17点，竟然呆坐了三个小时。
　　树欲静风不止，她既窝囊又不争气。
　　清了清干哑的嗓子，她和林史明约好一会依旧在活动中心前碰面。
　　林史明挂了电话，驴肉火烧捅了捅他，“看我说啥呢？晾她一晾，保准妹子自己黏上来。”
　　林史明面有难色，“黏上来不可能，只要她让我黏上去就行，道路还很曲折，希望以后越来越顺利。”
　　顾长安边上划拉着手机，显得有些不耐烦。刚才他本准备打电话，但林史明率先拨了号，他便作罢。
　　活动中心广场前，人流已经散去，大小林立的的展板上刻录着来自海内外学者的简介和成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像一面面色泽鲜明的旗帜。
　　顾长安一行人，散兵一样站的坐的等在广场前。
　　等待是件极不耐烦的事，除非久等的这个人让你甘心情愿。
　　楚寒无心让人等，快步走过去，点头致歉。林史明说没关系，他们也刚忙完过来。
　　“想去哪吃？”顾长安问。
　　楚寒本是侧身对着他，却将头微微偏向另一侧，装作没听见，问林史明：“还在等人吗？”
　　“还在等一个跟班，某人的小跟班。”林史明坏坏一笑。
　　“一个同学而已”，顾长安解释。
　　一绺头发垂下来，楚寒抬手别到耳后，又轻轻扇了几下风。初夏的气温在几场大雨后迅速攀爬到30多度，五一才刚过，就有男生穿着短袖嚣张地走在太阳底，当然也有女生将积压一冬的裙子明晃晃穿出来。
　　“哦，差点忘了”，林史明转身从花坛边拿起一瓶清茶，递过来。
　　而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瓶水。
　　楚寒伸手接了林史明递来的茉莉清茶，说了声谢谢，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又认认真真地拧上。但这一套动作下来，还是没能让发烧的耳朵冷却，反而愈发烫人。
　　余光瞥见顾长安缩回手，将拧开的瓶盖重新拧回去，又将水放到身后，有些难堪。
　　林史明自然也看到了，因气氛有些尴尬，他打哈哈笑着说，“你的水还是留给你的同学吧，女生爱喝花茶，不过只要是你给的她什么都喝，就算那是敌敌畏。”
　　顾长安淡淡一笑，没接话。
　　不多久一个粉红色身影跑过来，铃铛一样有说有笑和众人撒娇：“还不到六月就要晒化人，宿舍又没安空调，这可怎么忍？我们女生穿裙子都热，你们男生穿长裤不热啊？现在就这样，到了七八月份都不知到该穿什么好了？”
　　“裸着”，连珠炮一样的女生，聒得楚寒心烦意乱，她在想她说得渴不渴，要不要给她递瓶水，没成想心底腹诽的一句话，就这样被低低说了出来。
　　林史明哈哈哈大笑起来，顾长安也笑出了声。女生虽没听清楚寒说了什么，但直觉这个太阳底下大热天还穿着米色毛衫的“不怕热”肯定说了什么嘲弄她的话，心底有些不悦，但还是端着一抹笑容在脸上。
　　“穿这么厚，你不怕热啊？”女生这才认真地从头到尾打量身边的楚寒。
　　帆布鞋、牛仔裤，也够保守的。
　　“不热，现在捂一捂，到七月份我还有裙子可以穿。”楚寒弯起眯眯眼。
　　你就没得穿了。
　　林史明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其他几个男生也跟着笑起来。女生也听明白了，脸色明显难看起来。顾长安这才递给女生一瓶水，催促说赶快走吧，再不走饭馆就没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