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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前的热血沸腾 ...

  •   鲜于夭叼着半拉烧饼懒散地走在空旷小路上。正是中午时分,估计此时的大家都非常亢奋一窝蜂一样地奔向食堂了,只有这种懒惰的女人,才会因为懒得占座排队而宁可少吃一顿比较正经的饭。
      啊呀啊呀,看来是要迟到了。S大的乐队定的活动时间向来都出奇地诡异,从表盘上来看,距离此刻再有个5几分钟撑死了就到了。
      吐血!
      鲜于夭不顾烧饼上噼里啪啦往下掉的芝麻了,撒丫子就往琴楼的方向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乐队有了“吃饭睡觉永远在排练后”这么一条彪悍类似于基本大法的规章制度。其余无数口号,例如“练习高于一切,尤其高于吃饭睡觉”、“还我们排练的血汗时间”、“不要轻易搞队长的个人崇拜”等等更是不计其数。让鲜于夭莫名冷汗的同时,也让外人怀疑这帮玩儿音乐的是不是在没抱吉他没弹钢琴的时候,成天就处于吃了睡睡了吃的无敌状态。
      初春的时节,稍微活动一下人就全身发热。纤细的女生喘着气儿跑到琴房门口的时候,正值热血沸腾的时分。一低头,那半拉烧饼不知什么时候没了。
      “也好。不吃就不吃了。”她低着头自言自语,长发垂了一脖子,伸手顺便抹抹嘴边残留的渣儿,“这样队长就不会说我总是在练习的时候开小差,不注意乐队形象,不顾忌个人体型,不……”
      轰隆!啪!哗啦!
      她愣住。什么声音?排练房里发生了世界第三次大战?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队长无比彪悍的沙哑声音穿过厚厚的隔音墙,直刺入她的耳膜,震得她脑子里嗡嗡的——
      “庸俗!老他妈提钱你们庸俗不庸俗?!你说爷们儿这辈子出来混图什么呀?啊?就他妈图钱?”
      然后是一个挺清澈的声音,明显也处于激愤状态:“可不就图钱么?不然你还混个什么劲儿啊?!队长,你清高你自个儿犄角旮旯清高去,别搁我跟前儿犯膈应!你自个儿不要钱,乐队哪儿来的经费啊?你掏?还是让咱们跟你一块儿掏?!”
      哦,鲜于夭皱眉。这不是他们乐队主唱么。好嗓子就是好嗓子,不同凡响啊。
      然后是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队长,你俩别争了。我看阿sa说的有理。咱都不是小孩儿了,那套什么信仰啊梦想啊蒙蒙外人就算了,你还拿自己人开涮啊?又不是日本励志动漫……这样成不:咱也甭图赚多少大钱,但咱差不多有点儿外快,至少也别让我们这几年青春白耽误在这乐队里啊。”
      哦。鲜于夭二了吧唧地点头,敢情这是闹分家呢。好几回了,明里暗里地跟队长提,现在看队长马上要毕业了,终于拿到台面儿上光明正大地吵上了。
      鲜于夭皱起了淡淡的眉,心里翻腾起极不舒服的感觉。软皱心腔有些小刺尖锐的疼痛。
      大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彼此是那么亲密的伙伴,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她为人比较懒,又任性又矫情,表面看来总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对什么都缺少兴趣。直到一开始刚上大学的时候,被忽悠着报了这个社团。几年下来确实没少折腾,可身处其中,慢慢地心里那些早已被埋葬的热血感觉,又都在演奏的时候峥嵘凸现。
      队长那人比较愣大家不是不知道,说话不着四六儿,满嘴跑火车,前门说句话得到八宝山去听,而且只要一摸着吉他就没白天没黑夜。表面上她和大家一样怨声载道,可她真是打心眼儿里敬爱他、感谢他,骄傲于他的执著,他的坚强,还有他无比高傲的信仰。
      那些青春热血啊。她站在心底窥探,才发现这个精神支柱如此重要,一直陪着本来迟钝迷茫的自己,走到了如今。
      怎么,难道现在是要分开了么。
      队长的声音又传来,微微地哽咽:“我……我真是看错你们了……你们真认为,咱、咱们这几年的青春是白费的?白费?”停顿了一会儿,“算了,等小夭来了以后咱们再决定罢,今天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好歹大家这么长时间了,最后一次集体会议……”
      鲜于夭不听了,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推门。
      队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啊哈!大家中午好。看来我又迟到了。”她微微点头,没有笑,挑眉一如往常的样子。走到钢琴边坐下,回头看见另外三个人都戳在那里涨红着脸看她。
      随手扒拉出一串破碎的音符,眯着漆黑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
      “嗬。这是怎么了?翻倒的凳子、谱架还有麦,乱七八糟的服装谱子……哎,阿sa,那是谁的零钱盒啊?钢崩儿撒了一地。”
      “我的。我一会儿收拾。”主唱扭过头不看她。
      “真热闹啊。队长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解释一下么?”看表,“咱规定的排练时间早就过了吧?也好,我迟到的小问题可以暂不追究了……”
      “小夭……”
      “说了多少回别这么叫我。”黑线,鲜于夭细长的脖子梗了一下,“小妖?叫我鲜于。”
      “解释,解释个屁!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正式说个事儿——咱们的乐队、乐队……散了罢。”队长愣了一会儿,直直地看着眼前坐在钢琴前的女孩儿,然后抱着头颓然地蹲在地上,“钱!钱,钱!我他妈实在是累了。钱丫都是什么鬼扯的好玩艺儿,我就他妈不明白,我——”
      “队长。”鲜于夭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刚刚说什么?乐队,散了?”
      “我——他们不愿意继续呆下去了。我也看开了,这破乐队,没钱,又累,成天跟个民工似的苦兮兮还不让吃饭——散了罢……”
      “你一大老爷们儿居然说出这么没骨气的话。”鲜于夭安静地耸耸肩,头都没回一下,右手扒拉出断续的旋律,“我真失望啊。”
      “……小夭,你……”队长从胳膊里抬起脸,眼睛晶亮。电线一样硬的发丝粘了一额头,脸颊上还有夹克斑纹的红印子,“小夭,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么?你不愿意离开,你还要继续坚持么?”
      “队长啊,叫我鲜于。”她撇着嘴回头,“节气,你的节气呢?什么叫苦兮兮地不让吃饭?你看,我就是刚吃完一个烧饼才来的嘛。现在是口号的年代,咱要的就是个气势,你该骂娘的还给我骂起来啊。乐队,只要不是一个人,就依然是乐队啊。”
      她站起来,走过像只呜咽的庞大动物的队长,站在高她一头的阿sa面前,抿起嘴唇。看着鲜于夭的表情有点儿太冰了,刚刚细声细气说话的那个女生心里发凉,悄悄地抓住主唱的袖子。
      “啊。那个,阿sa啊,咱一起这么多年了,都互相心知肚明,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鲜于,我知道你要指责我。但是你要先想想,我不是一点没有付出过的。”对面的男生看着她光洁的额头,眯起眼睛,“面对没有一点回报的付出,是个人都知道那是垃圾股。我不过准备弃暗投明,有错么?”
      “哦?”她锐利地盯柱他,“我不相信,你居然可以把曾经的梦想形容得那么廉价。”
      你忘记过去我们一起站在街头,羞涩地面对众人的目光。我们搬运着沉重的钢琴,拉开简陋却鲜红的帷幕。笑着唱着。陌上花开的灿烂与辛酸,那些华丽的和弦和琶音,那个时候笑得那么纯粹的你,歌声那么清澈的你,哪里去了。
      “鲜于!这样一点都不公平!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们太现实,”女孩子尖细拔高的声音,“而是这现实太无奈!如果我们像你一样有良好的家世、父母的纵容、丰富的物质享受,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什么为了梦想鞠躬尽瘁的大话来!而你如果也像我们一样,你也就不会站在这里,这么坦然地面对我们的选择!”
      “啊。这样啊。”鲜于夭冲她摇摇手指,笑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这辈子出来混,图个什么呀?不就图个仗义么。钱是什么呀?钱是王八蛋!我今儿还就跟你说了,”她抬起粲粲发光的眼睛,额头光洁如白瓷,“这辈子我是生好了,可如果有下辈子,就算我没钱没权没空间,我也依然相信,我的梦想和信仰,永远高高在上。”

      “队长!”走过去踹了蹲在地上的那家伙一脚,“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要走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儿。你赶紧给我起来,以后少在外人面前丢脸。”
      “小夭……我、我……你……”队长瞪着一双含泪虎目死看她,看得鲜于夭心底发麻。
      “走了走了,咱以后也不在这儿练了,换成515琴房吧,那屋更大。队长你一会儿把钢琴拉过去啊,还有谱子服装什么的都别忘了打包带走,那零钱盒就算了……啊哈哈哈哈,从今开始,我鲜于夭就是器乐社打官腔的副社长了……啊哈哈哈哈……”
      “不对吧?”刚从一塌糊涂的感动中反应过来的队长一把拉住仰天狂笑的女生,不顾门口其余俩人青白的脸色,“我搬钢琴?还收拾谱子服装?那你干嘛?就算真是副社长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
      “谁说我什么都不干。我多善良啊。”鲜于夭眯着眼睛一笑,用阳光白牙掩饰住了一点小阴险,“我抱你的电吉他,它比钢琴轻多了……”说完就施施然朝着角落里还插着电的吉他走去。
      “不许碰我的宝贝!”队长一蹦三尺高,“再说你迟到的事情我还……”
      “我管你。拉你的钢琴去吧。乖啊。”她伸手去拔那插销,“咱们——”
      手刚刚碰到电线,一阵强烈的酥麻感从手指尖一路呼啸向上,涌聚到心尖!
      强光爆发!
      灼热的疼痛感噼噼啪啪地伴随着旋转的紫光,她感觉到自己在痉挛,在尖叫,她听到队长惊恐的呼喊,仰头挣扎的时候隐约看到了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灵魂漂浮的瞬间忽然有点不甘心。
      纳闷儿啊,她鲜于夭这辈子还没混出个仗义来呢,怎么就先自绝于人民了?
      上帝啊!上帝他妈,上帝他妈的妈!关键时刻你们都干嘛去了?串门儿搓麻?那也才仨人呐,不至于就因为三缺一把她也叫上天去吧?
      可怜了队长了,这回真只剩下一个人了。
      远远的,队长慌乱的声音传来——
      “小夭!小夭!小夭……救护车……医院……小夭……”嗓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小。
      怎么还是叫她小夭,叫鲜于她才安心啊。算了算了,小夭就小夭吧,无所谓了,反正她就要听不见了。
      黑暗的前沿,璀璨无伦的光色在她眼前闪耀成一片。最后的想法多少有点令她暗暗地不好意思:唉,早知道就让队长自己抱他的吉他了,她宁愿搬运钢琴啊!
      坠落,坠落,永无尽头的坠落。
      线丝一样的金色,她够不到那些脱线的光芒。
      “小……夭……别睡啊……”
      “まる たけ えぴす に おし おいけ……”丸竹夷二押御池。
      “小夭……”
      “あね さん ろっかく たこ にしき……”姐姐六角峭绵。
      “小夭……带着你的信仰和梦想,请你……请你一定一路走好……”
      “し あや ぷっ たか まっ まん ごじょう……四陵佛高松万五路。
      せった ちゃらちゃら うおのたな...…雪鞋 叮叮当当鱼架。
      ろくじょう ひっちょう とおりすぎ…...六条七条走过后。
      はちじょうこえねば とうじみち……过了八条就是东道寺……
      くじょうおおじで とどめさす……最后便是……九条……大道……”
      隐约交杂的,这是些什么诡异的发声啊?日文?
      活了二十多年,她头一次觉得这恶梦这么不像科幻片,而走的居然是写实风格!
      她不会,是真的死掉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穿越前的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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