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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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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迟来的挑明,慌乱的面对
男人一声苍穹色的灰衣,曾经温润的面色尽数被面纱遮挡在暗处,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眼前已经泛旧的圣诏书,眼神平静。
面前的昭告似乎定期的被更换,动了动嘴角,男人缓步离开。
他本就不是一个执着于名利地位的人,尽管黎皇已经昭告天下他的身份,但是他却希望着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曾一度的怨恨过自己,为何没有早点的发现真相,为何没有没能阻止父亲这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惨剧,父亲一生对他疼爱有加,却执著于曾经的仇恨,最后总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当初,在得知事实的真相之后,他不顾一切的进入到藏兵谷,救下奄奄一息的父亲,那一刻,即便是一向随性自如的他,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沉痛。
终究,他还是没能挽救回父亲的生命,残留的毒素已经被吸入到肺腑,融入血脉……
他早该料到的,锦宁从来都不是一个盲目善良的人,她一向是那么的果断决绝,尤其在这份果断决绝掺杂了亲情的时候,她会变得更加坚决。
她一向爱那个是那么的护短,即便任何有机会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亲人的事情,她都会彻底根除。何况这次灭天的叛乱,对她的家人有着生命的威胁。
*
一年前,在那个小小的崖洞内坚持了十二个时辰后,路翛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来,可是沛音永远都忘不掉他最后的眼神,那一刻,路翛伸出颤抖的双手,细细的抚过他的面孔,那么细致,那么凄惨,似乎要把的样子永远的镌刻在自己的心中。
他说:你像极了她。
:你的母亲,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路翛透过他的面容,望向远处的苍穹,他的眼中是不可思议的温和,那份沉淀了的温和,他从未曾在他一项严肃的面上看到过。
那一刻的他,已经从路翛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他并未问出口,也不在乎。
在他的记忆中,有的只是路翛对自己的关心和无微不至的照看,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既然他改变不了,便不会再去执着那些所有的自己从未曾看到的所谓的真相。
那时候的路翛,眼睛里满是对死亡的期待,然后他就已经明白父亲是存了必死的心思,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让他足够留恋,留恋到想要挣扎着活下来。似乎是解脱,在那一刻,他的面上甚至有着微微的温和。
他的自由,他的散漫,随意,在这一刻全然退去,剩下的只是无限的后悔,对自己曾经对所有一切毫不在意的后悔。
*
“荆誉……”,她顿了顿,望着走过来的人,似乎在斟酌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眉头不经意间皱起,似疑惑,“你……”
“呵,不要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嘲讽的语气,她知道他明白她在说什么。
从上次的太白楼之后,不,或许应该说是在这之前,她就知道荆誉在黎符的隔壁购置了住宅。并不是刻意的探访,黎安不会允许不明身份的人有丝毫威胁到妻儿的因素,锦宁同样,也不会。
她不会刻意去关注,但是也不会丝毫不在意。一年前的舍命相救,到现在互为邻里,她不想去猜度苍空的意图,也不愿去想。
苍空怔住,看着锦宁,看着眼前的人站在别院围墙投下的阴影里,看着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似乎刻意在此处等着他,刚见到她的欣喜瞬间显得僵硬起来。
锦宁如此冰凉的语气,他从未曾在她的面上见过,是刻意的指责吗?
突然的发难,她,是厌恶了自己吗?
她,是厌恶了自己的吧。
但随即,他隐隐得出了一个令他不敢承认的结论,她——
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你,记起了……?”否则她不会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跟他说话,否则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似忧伤,又像凄凉。
看到对面纤细的身子毫不可查的微微一怔,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但,锦宁的反应也恰恰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心,瞬间冰凉彻骨。
苍空隐在黑暗中的身子渐渐僵硬,温润的面色在渐渐深沉的夜色中显得更加惨白。
“所以,你恨我?”
恨他当初慌不择路的侵犯,恨他毫不在意的离开,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离开却不是解脱,恰恰是一道枷锁,把他紧紧的绑在了方寸之地,生不得,死不能,求不得,要忘却,却如刺骨的痛。
对面的青色的人影未有丝毫的动作,也不曾回答他之前的话语,似乎不屑,又似乎懒得回答。
是啊,她连恨自己似乎都不屑。既然如此,又哪里来的曾经的贪恋。
她就那样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身青衣相较三年前多了更多的沉稳,没有了曾经的皎洁灵动和偶尔的顽皮,又似乎也一并减少了曾经略微的少女特有的婴儿肥,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正如她的性格,也一并变得清减。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得不放弃,但是一想到那样的结局,他似乎要陷入疯狂的境界,马上不安起来。
明明——明明是她先招惹自己的,又为什么现在要这样,把自己代入彻底的沉沦之后毫不在乎的转身离开,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如此的风轻云淡,又凭什么她要用这样嘲讽的语气来不屑,而不屑的对象,恰恰正是自己。
她似乎忘记了,正是她,她一手塑造了这样的自己。
他想过逃避的,是她一而再的纠缠着,追逐着,让他再也逃不开,避不了。
他依旧记着,当初被人追杀之时,她在日光下微微仰头:“你要杀他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