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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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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能为他做的,也就仅仅只有这些了
寒月西沉,北方苍茫一片。
尚元文静静的站立原地,遥望着南国蜀地,那是他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也是他从来都不可抛却的记忆,他的面前似乎带了一点纤细的迷离。若是此刻斯维在他面前,定会撑大眼睛感慨,一向温和的国卿,从来都是花前月下温和尔雅一般的面上竟然也会出现这样诡异的神情,不得不说,这样的神情一点儿也跟那张充满慈爱的面孔不相配。
俗话说,每一个成功人士的背后必定都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酸史,当然不可或缺的也会有一段风流倜傥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曲,即使是身为蜀地国卿的尚元文也不例外。
这个不例外中的例外就是当今蜀地后。
咳咳…
倒不是说尚元文跟蜀后岑缳有何见不得光的奸…额……交情。却跟蜀后的母亲楼氏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总而言之,无外乎就是一些男男女女之间的那些事儿。再加上蜀后岑嬛长得尤其像极了其母楼氏,于是两朝元老尚元文便实打实的踏踏实实望梅止渴,把一颗心肝儿颤巍巍的捧出来望了半辈子……并且,依照这个情形,兴许还有继续望到棺材底的打算。
归根到底,也怪他太出类拔萃。因此老天在安排命格的时候注定要在他的荷尔蒙内分泌方面狠狠的揉搓一顿才算话。
况且,他这样一个注定不平凡的人必然要相配一段更加说不过去的心酸史才算说的过去,否则这份不平衡就会难安人心,容易引起生态系统失调。
于是,国卿这一辈子纵然天生我才,也没能有情趣做出一番惊动天地泣鬼哭神的雄霸大业。
也许,这便是老天爷的真正目的,让他温温和和免勉强的活上百八十年。
如此,当初蜀后如此安排的时候,他尽管说不上赞成却也并无多言。
20多年来,他看着岑嬛一直活在失去爱子的内疚与悔恨中,却无能为力。这让他更有愧于早已枯骨成灰的楼氏。直到寻回荆誉,岑嬛又失去了自己的挚爱。尚元文看了她一辈子,看着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圆满。
理智上他知道他应该反对岑嬛的做法,可是情感上他从来不忍拒绝那一张宵似楼氏的面孔。
尚元文一贯温和的面孔又恢复了以往的姿态,他忘了望迷蒙的苍穹,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样也未曾不好。
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他自嘲的笑了笑,本是他与楼氏之间的一番纠葛,如今却爱屋及乌的延续到了岑嬛以及荆誉的身上。
也许——将来还会延续到荆誉的儿子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乐在其中。
人老了,情绪也便淡了,倒是越来越回忆从前的那些人和事。
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连带着丢掉心头的缠绕。这位年过旬的老者慢悠悠的度步回屋。
是时候回去了。
……
月影凄凉无比,又一年秋景即逝,沉沉夜色笼罩大地,树影不再充满葱郁的碧色,锦宁一身青衣曳地,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夜景,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无比失落……
有多少次了,梦醒之分她甚至可以清楚的回忆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却独独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孔。
快了 ,快了……
这次依旧,就差一点点她就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就差一点点。
罢了,也许是近来烦心事太多了。前日里接到凤止的消息,蜀国储君已经离开封国境内。
如此,也算是了了一桩不必要的纠葛。只是每每想到荆誉莫名其妙的话语,锦宁依旧不得其解。潜在的意识告诉她必须要远离这个人……
好笑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摆脱那些烦闷的情绪,却发现心里依旧沉甸甸的。
……
从来没有人可以把金色穿到如此境界,丝毫没有半分违和感,却也没有上位者都有的那份雍容华贵。只多了一些遥远,一些清绝,两年多的宫廷生活依旧没有锐化他与生俱来的清浅。漆黑的眸子一片深沉,面容中的娟秀少了几分,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显得无比舒适。虽每一处都不是十分的绝色,却让人从心尖尖道骨头里都感到十分的舒服。
货到蜀地的一路上,苍空并没有去问及尚元文任何关于封国所发生的一切,尽管,他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样,身为国卿有着一身狐狸本领的尚元文也并未提及一句关于那场叛乱的事迹,似乎每一个人都在缄默着,又似乎每一个人都在顾虑着什么。
不同于封国日渐寒冷的天气,蜀地依旧温和一片。
回到蜀地已经两日,苍空想了很久。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现在蜀后的寝殿前,在他真正确定自己下定决心之后。
没有人会关心自己的孩子,岑嬛也不例外,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与荆誉之间的关系,甚至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状态。可是她依旧想要去了解他,了解他过去20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成长历程,想知道他的所喜所爱。蜀国君已经辞世,她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的雄心壮志去谋划什么。只有满满的想要去了解荆誉,假装自己曾经参与过他的点点滴滴。
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可是她也知道,她什么也没有,除了这江山万里,这孤独的守望与牺牲。况且,他也未必想要这个所谓的尊位与荣耀。
于是,从这样那样的点点滴滴当中,她嗅到了一起不同寻常的味道。她不知是喜是悲,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场有预谋的叛变能够取得真正的胜利。
罢了,这一生,她从来都没有依着自己的意愿活过一次,那么,这一次,就让她为他做一点什么吧。
……
日光渐渐西沉,眼前的棋盘似这锦绣江山,又似乎像极了面前的女人,这是苍空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女人。他从来都不否认,岑嬛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
岑嬛眉目间的高贵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两人的棋盘并未分出胜负,就在苍空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岑嬛已经先一步放下手中的棋子。
她细细看着自己的儿子,试图从他的眉目间寻到一点儿荆渊的影子,温润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
她说:“誉儿,去吧……”
苍空抬头,面上浮现诧异:“您……”
岑嬛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她说:“我会好好的,有国卿他们辅助,你不必担心这里的一切。”
她说:路翛的叛变尽管有迹可循,却也是不可扭转的局势,尚元文的参与不过是这一件事情中的一件可有可无的催化剂。
她说:存在的必要,是为了很好的掌握路翛的动态,而不存在的原由,是因为尚元文的参与除了给路翛吃了一粒定心丸之外,真正意义上并不会帮到路翛什么。
一场震惊封国的叛乱,仅寥寥数语。
似乎,这一切就是如此的简单,又似乎——这一切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苍空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实,虽不至于诧异,却也或多或少的有些许惊讶和无以言明的思绪。
当然,岑嬛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次的事件,最大程度上是为了阻止路沛音和锦宁的婚礼。
细细的看着面前这一张与荆渊相似的面孔,岑嬛恍惚,能为他做的,也就仅仅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全靠他自己了,想到了自己的曾经,岑嬛的眼角不仅泛上一丝微笑,直到苍空面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她才恍然。
她知道,他知道了。
也是,他本就是如此剔透的人,又如何不会晓得自己真正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