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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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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玄猛然回头,见有数人顺着那道滑痕追下来,只因崖坡陡峭,那几人又不熟悉地形,才不敢下得太快。

      但门板在草上滑行,会将草木灌枝压折后留下压痕。他们只要沿着压痕追踪下来,总能找到他们。

      滑行盏茶时分后,他们终于到了坡底,这里地势渐趋平缓,门板滑行的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又滑行一段,前面已不是草坡为主,灌木与小树渐多。

      “停下吧。”
      崔六用脚顶住地面,抵消下滑之力。

      张玄与小酒则跃下门板,向后拉紧绳索,直到彻底停下。接着三人连着张大风与门板一同抬起,钻入树林。

      陈益等人虽然身负轻功,但毕竟是靠着两条腿向下溜,眼睁睁看着这几个人抬着张大风钻进林子,他们却还在半山坡上,不由懊悔,方才追得太急,没有多想,本该也去找几块板子,像他们这样滑下去的。

      但他们已经在半山坡了,此时再无可能回头,也只能一路追下去了。好在后半段山坡渐渐变缓,他们提气直奔,沿着滑痕一路向下,追到林边。

      陈益冷冷一笑,毕竟是无知匪类,若是一直在山坡上滑行,他们还真追不上这些山匪,但这些人钻入林中就是自寻死路了。

      张大风一直躺着没起来,肯定是受了重伤,并非伪装昏迷。那三人提着门板和一个人的重量,在林中又是障碍重重,根本跑不快。

      陈益循着灌木折断的痕迹寻踪,果然没走多远就发现地上有重物拖拉的痕迹,宽度与门板宽度一致,想来是那两个少年连奔带跑抬不动了,剩下的那个山匪只能将门板放在地上拖行,如此一来更是行动不快。

      陈益心知这三人不会离的太远,便示意另三名侍卫向两边稍许分开,各人之间相隔数丈,一字蛇阵包抄过去,防止到时候他们四散而逃。

      顺着拖曳痕迹追了盏茶时分,痕迹却突然消失,陈益微一皱眉,抬头四望,瞧见两丈外的一棵大树枝杈上,赫然斜倚着一块空门板。

      陈益咬牙,双拳攥紧,既恼怒又惊讶,这些泥腿子山匪居然也懂得金蝉脱壳?!

      -

      张玄与崔六抬着床单与竹竿扎成的轻便担架,穿过山麓后有一道隐秘山谷,山谷尽头有个山洞,这里已是另一个山头,若无熟悉当地地形之人带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过来的。他们将张大风抬入隐蔽山洞,寻找平坦干燥之处,将他轻轻放下。

      几经颠簸,张大风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一落地便睁开双眼。

      张玄瞧见,惊喜地喊了声:“爹!”

      崔六亦大喜过望地叫了声:“大哥!”

      但见他虽然睁眼,双眼却毫无昨日神采,只是微睁着,显得奄奄无神,张玄心里一酸,喜悦很快被忧虑冲淡。

      张大风朝四周看了看周围环境,嗓音嘶哑地问:“寨中兄弟如何了?”

      崔六将山上情形以及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事简略说了,说到此事心中愤恨,又恶狠狠骂了古二陈五等人一通。

      张大风微微叹息一声,又轻声道:“也只能指望官府能守诺,兄弟们也能有安身立命之处。”

      崔六说话时,张玄则解开直裰衣襟,细细查看张大风的伤处,见有血外渗,恐怕因为颠簸摇晃剧烈,伤口崩裂了。

      先前在寨中没有充裕时间,伤口临时包扎一下,这会儿暂无危机,她便解开来重新给伤口上药包扎,擦净血迹后却见伤口有脓,附近肌肤高高肿起,颜色发红,触之滚烫,竟是已经发炎了。

      她与崔六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两人都一言不发地将伤口重新清理上药,只将忧虑压在心中。

      张大风瞧见两人神色凝重,知道自己伤势不轻,他转眸看着张玄,费力地喘息着道:“玄儿,我有极重要之事告诉你。”

      张玄郑重地点点头。崔六见状,便起身欲避。

      张大风叫住了他:“六弟你留下,我亦有事托付你。”

      张玄胸口一阵窒闷,这是交待后事的语气啊!

      张大风正欲开口,山洞口照进来的光暗了一下,张玄与崔六都往洞口方向看过去,见是引开追兵的小酒回来了。

      小酒一见张大风睁着眼,高兴得三步并作两步窜过来:“大当家醒了!”

      他一手捏着衣襟下摆,里面鼓鼓囊囊装了许多物事,走近后他将下摆打开,送到张玄面前:“瞧,我顺道采了些果子。大当家醒了正好,一起吃点。”

      正是秋季,山野里有好几种野果都熟透了,小酒熟悉这片山林,回来时稍微绕路,挑成熟的果子采集,既可解渴,亦可充饥。

      张玄默默将野果放到地上。小酒接着又从怀里往外掏野栗子与山榛子,却见她没什么高兴神色,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了?”

      张大风朝小酒看了看,幽幽开了口:“玄儿,你不是我亲生的。”

      张玄还没说什么,小酒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

      崔六瞪了小酒一眼,小酒缩缩脖子,闭嘴乖乖地坐在张玄身边,只是手仍不停地从怀里往外掏野栗子。

      张大风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道:“你别怪爹,你其实……是我抢来的。你原来叫什么不知道……只知名字里应该有个玹字。”

      张玄愣愣地听着,张大风艰难地将当年之事道来。

      那还是十二年前,古二打听到消息,有为富不仁无恶不作的贪官巨富路过邻县,说是邻县境内,实际距离却离鸭山不远。

      这是票大买卖,张大风便点齐人马下山,等到午后,还真有车来了,可前后不过两辆马车,哪里像是贪官巨富的样子?

      但下都下山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张大风还是带人从路旁隐蔽处跳了出来,大喝着让对方下车。

      车上一名仆人大声斥责他们,说他家主人是官老爷,还骂他们好大的胆子,抢到官爷身上了。

      大风寨诸人一听都大笑起来,他们中有不少人被贪官污吏害过,张大风当时就冷笑了,老子就爱抢当官的,都给我下车!

      当先一名衣着素净简朴的年轻男子与妇人下车,像是夫妻模样,年轻妇人似乎牵挂着车内之人,下车后停步回身。

      一旁的陈五呼喝着让她不许停留,就要过来动手推搡,年轻男子便赶紧护住她,将她带到路边。

      接着一名老妪抱着襁褓从车上下来,却因惊惶一脚踏空,手中襁褓失手坠落。

      眼见襁褓就要坠地,年轻妇人与男子都发出惊呼。

      张大风就立在旁边,当即伸手一捞,将那襁褓接在怀里,一低头,正与襁褓中的婴儿眼神对上,那婴儿也不怕生,这么一跌一接,还以为大人与她逗着玩呢,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张大风年过三十有五,当了劫匪自然没法正儿八经娶妻生子,内心却总有遗憾,上山为匪,今日不知明日,要是哪天死了,什么都没留下,要是有后,至少还能有个人记着自己。

      他见怀中婴儿长得玉雪可爱,望着他的双眸乌黑晶亮,在她朝着他咯咯笑的那一瞬,张大风心底某处似乎被软软的挠了一下,当即动念,要将这婴儿留下。

      下车男子与其女眷不光衣着素净简朴,随身行李亦十分少,并无多余银两,珠宝更是没有。张大风既劫了婴儿,便也不劫财了,带着人马回到山上。

      回到山寨后,他才发现是个女婴,叹息天意如此。张大风不认识襁褓上绣的“玹”字,便读作“玄”,将她当男孩养大。

      两年后古二把小酒带上山,两个孩子便一起长大,一同习武,满山头乱跑,时不时闯点小祸,将大风寨弄得鸡飞狗跳,但也使寨子里生机勃勃,笑声与怒骂同在,眼泪与欢乐齐飞。

      张大风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问道:“玄儿,是我对不起你……把你从亲生父母那儿……劫走,你……恨不恨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手头的活特别多,更新晚了点,补偿个小剧场,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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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酒:六叔,你方才的举动很危险啊,后脑勺打得那么狠,很容易出人命的。
    崔六:我看你精神挺足的,话还特别多,一定没什么事。
    小酒:啧,就算不会出人命,把我打傻了怎么办?
    崔六(睨):难道你还能更傻一点吗?
    小酒(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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