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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攻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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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鬼》番外
我叫顾念。
那个女人宣称,我是她与死者□□产下的孩子。
所以也有好事的信徒会叫我“死之子”。
我并不在意这种荒谬的言论,反正我的家族本来就很荒谬。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些和我流着相同血脉的人。
怪物?邪教?食人魔?
我的外公是个整天抱着颗眼球亲吻的疯子。
我的母亲——也就是那个女人,是个沉湎于谎言与色欲的骗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可笑的家族,竟然招徕了不少妄图摆脱不幸的愚昧人类。
那些人向年幼的我叩首朝拜,祈求着毫无意义的超脱,却不知道我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加深刻的不幸与绝望。
毕竟,当不幸变得难以忍受时,只要制造出更加不幸的人就可以了。
当一个人承受不住对自己无能的痛苦时,他往往会选择抛弃自己的生命,将□□与灵魂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荒野浅滩。
而与我血脉相连的那些人,就如同饥饿的野犬、勤奋的拾荒者,回收着那些无主的垃圾,以此维持自己媚俗的青春与邪恶的力量。
但是我并不讨厌自己的工作,事实上,我最喜欢观赏自杀的人群,看着那些充满欲望与诉求的脸孔在不幸中渐渐扭曲绝望,我兴奋地浑身发抖。
我从未失败过,如果一个人还未自戕,那只是因为我施予他的不幸还不够罢了。
我一直如此自信着,直到我遇见了顾清悦。
我仍记得那天,那个女人将一个傲慢的男人带到我面前,告诉我那是我的叔父。
我那个死人父亲的弟弟。
男人贪婪阴冷的面孔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我移开视线,在那个瞬间,看到了跟在男人身后的顾清悦。
四目相对,他歪头对我露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
我直接恶心得吐了出来,胃酸灼伤了我的鼻腔与食管。
他的单纯,好奇以及对生命的盲目热爱,全部都让我感到厌烦与憎恨。
从那一刻起,我便决定,我要亲手毁灭这个自以为是的堂兄弟。
我开始侵蚀他的生活,我要像往常一样,用痛苦与不幸去填满这个人无趣的生命,直至他亲手将自己扼杀。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蛊惑他的信徒母亲当着他的面,将餐刀捅进了自己的颈部动脉。
鲜血肆意喷涌,染红了顾清悦苍白的脸颊,也点燃了我亢奋的思想。
一想到他将露出怎样奔溃的表情,躲在暗处的我激动地简直快要失禁了。
可是,顾清悦甚至都没哭泣。
他只是怜悯地望着自己母亲抽搐的尸体逐渐死寂,然后合上了她圆睁的眼睛。
他甚至还如释重负般地亲吻了一下那颗几乎脱离身体的头颅。
我的掌心被自己掐出了鲜血,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掐断顾清悦的脖子。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死去。
我向他施下诅咒,使他终日受病痛折磨;我坚持与他上同一所学校,以便时刻给他带来不幸;我不容许任何人亲近他,让他终日与孤独为伴。
可是,顾清悦却始终若无其事地生活着。
每当我在他身边默默诅咒他时,他便会歪过头,对我露出那种恶心的笑容。
我真是越来越憎恨他了。
在我和顾清悦16岁那年,我终于看到了他的眼泪。
那天的他蜷缩在墙角,衣衫不整满身伤痕,像是一个丢了魂的破败玩偶。
他的双手握着一把有些生锈的古老餐刀,微微发抖。
我亲爱的叔父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抓着我的裤脚疯狂谩骂着,要求我惩罚他不听话的儿子。
于是我抓住顾清悦的手,将他手中的刀子刺入了那个男人的心脏。
顾清悦第一次流泪了,因自己对生命的残忍而泣。
谁叫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打电话给我呢?
他的泪水使我愉悦,他的痛苦令我满足。
作为奖励,我亲吻了他冰冷而柔软的嘴唇。
他没有挣扎,这让我感到无趣。
于是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舌头,直到血腥味弥漫在俩人齿间。
那股味道却甜美得令我窒息。
为什么如此令人厌恶的人竟会有这么美味的唇舌呢?
我开始思考他的其他部位是否一样美味。
不久以后我就亲自获取了答案。
失神的眼眸,低吟的咽喉,瘦削的锁骨,汗湿的脊背,战栗的双腿,以及痉挛的深处。
每一样——都是会让人上瘾的毒物。
或许这才是我憎恨他的真正原因。
撕咬,啃噬,咀嚼,吞咽。
这便是我对顾清悦的全部欲望。就像那个女人对血肉与灵魂的渴望一样。
这个认知让我愤怒得几乎发狂,我觉得我必须立刻杀死顾清悦,否则我将沦为和那个女人一样的怪物,被永无止境的饥饿感牢牢束缚。
我立刻找到了顾清悦,他一如既往地对我微笑,这种熟悉而可恨的笑容是我十年来的梦魇。
他这种旺盛得莫名其妙的生命力明明与他孱弱的身体格格不入,却是对我过去所作所为的最好讽刺。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将手指插入了他的胸口,捏住了那颗搏动的心脏。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歪头探究地看着我。
“你要死了。”我告诉他,微微收紧手指。。
“嗯。”他点点头,身体无力地软倒,被我抱住。
“你不害怕死亡吗?”我问他。
为什么?明明那么热爱生命,却又如此漠视生命。
顾清悦微笑着握住我被鲜血浸湿的手腕,抬头反问:“我存在着,死亡就仍未到来,而当它到来时,我便已不复存在。所以,死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死亡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就连身为“死之子”的我,都只能久久握着他看似脆弱的心脏,却始终无法下决心将其捏碎。
我收回了鲜血淋漓的手。
我输了。我将永远被名为顾清悦的枷锁束缚,不得解脱。
作为报复,我也永远不会让他解脱。
他将失去过去与将来的所有自由,永远只属于我一人。
我和顾清悦形影不离地过了很久,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子中。
我仍旧憎恨着他,因为他总能让我本应冷静的头脑失控。
他的好奇,他的愚笨,他的盲目,他的脆弱,时刻撩拨着我的神经,让我忍不住将他压倒在地狠狠蹂躏,直到他哭泣着昏厥为止。
但是他从不吸取教训,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挑衅,光是看到他领口从未消退的咬痕,就能让我忍不住在他的锁骨上狠狠咬出一个新的来。
在我以为这种挑衅游戏永远不会停止时,顾清悦却自杀了。
当年我在他身上留下的病痛渐渐腐蚀了他本就羸弱的身躯,开始病入膏肓。
我不想他因为这么无聊的原因死去,所以耗费了一些精力将零湖变成了诱人自尽的死湖。
只有这种自愿放弃的灵魂才能被有效利用,成为填补生命的原材料。
可是顾清悦却拒绝了我。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依赖死湖而活。
我当然不会认同他这种毫无意义的悲悯。
所以我将他绑在了床上,掰开他的嘴,将用血肉制成的药剂灌进他的喉咙。
如果他敢吐出来,我就再灌一次。
药剂只能作用一个月,所以这种事情每个月都会重复一遍。
顾清悦的身体好转了,但他再也没有对我微笑过。
无所谓,那种笑容,我早就恨透了。
只是,我没想到顾清悦会逃走,会跑去零湖,会跳下大桥。
明明我曾经花了十几年都没能让他放弃生命,如今他却那么轻易地结束了自己,甘愿献身死湖忍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这算什么?
不能原谅。
绝对不能原谅。
我将他的尸体保存了起来,但饥饿感依然折磨着我的灵魂,让我如坠地狱。
我忍不住咬住了他的肩膀。
但是我最终还是松了口,因为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一堆垃圾。
我也不会吃别人,因为那样便遂了那个女人的愿。
所以我必须把顾清悦找回来。
只有他能填补我的饥饿感。
于是我找到了那个热爱眼球的疯子老头,在他面前挖出了自己的右眼。
我知道他一直想要,因为我的眼睛和他手里的那颗很像。
作为交换,他告诉了我一些本该被永远封藏的禁忌方法。
我随意包扎了一下右眼便去了顾清悦自杀的地方。
首先我需要进入濒死状态,所以我跳了下去。
也许我真的会死,毕竟那个老头是个疯子,不一定说了真话。
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记得点东西的。
我找到了顾清悦。
一个忘记了一切的,单纯的,富有活力的顾清悦。
这个结果比我预想的好很多。
因为只有变成一张白纸,才能重新涂上我想要的色彩,不是吗?
而且这些色彩将只属于我,任何意欲沾染的人我都会回收回来,作为修补白纸的材料。
这样,我的色彩才不会有一丝一毫浪费。
也许随着涂抹次数增加,这张名为顾清悦的白纸终会变得肮脏脆弱,支离破碎。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我本来就很恨顾清悦。
恨得简直像是爱上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