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樊清伊

12、12.姚雪发火

　　卫新桐早上是被一阵浓郁的香味勾醒的，她先是睁了一只眼睛，入眼的陌生天花板让她一懵。

　　我是谁？卫新桐。

　　我在做什么？睡觉。

　　我在哪睡觉？

　　“……”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大早上就那么猛烈让她有点大脑缺氧，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一片黑，下一秒重重的摔到床上。

　　“哎操！”卫新桐咒骂了一声，把自己骂清醒了。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看了会儿天花板，叹了口气，扭头看窗外。

　　厚厚的窗帘没拉开，没有一丝光。

　　怪不得她睡那么香。

　　门是开着的，香味越来越浓。

　　怪不得她睡那么香。

　　大红花肯定是故意的！

　　等身体所有机能彻底恢复以后，卫新桐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起来，一步跨下床，慢吞吞的走去厨房。

　　她光着脚，靠在厨房门边，抱着肩笑。

　　姚雪还没换下睡衣，头上戴了个粉色的发箍把刘海全弄到后面，额头光闪闪的。脚下穿着拖鞋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打开柜子找盘子，一会儿翻调料，动作很娴熟。

　　“啧。中华小厨娘。”卫新桐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一滴生理眼泪。

　　姚雪闻声回头，笑了笑，“起了？去洗脸刷牙吧，柜子里有新牙刷。”

　　卫新桐心里暖暖的，一阵满足，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飞。

　　她边往卫生间走边想，肯定是谭女士从来没给她做过早饭的原因，导致她刚刚差点眼泪汪汪的跪下喊妈妈！

　　估计是昨晚吃的东西太油了，她一照镜子吓了一跳。

　　这蓬头散发一脸油光的鬼是谁？

　　刚刚大红花竟然没有被吓到？

　　她还自以为很帅的站那刷存在感？

　　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低头看浴台上的几个小瓶子，眯着眼睛确定了其中一瓶是女士洗面奶。

　　其实她在家都没用过洗面奶，一是她太懒，二是谭女士总说小孩不能用。

　　再小能有大红花小？

　　好歹人家陆阿姨是专业搞护肤品的，她都让大红花用了。

　　洗漱完以后，卫新桐往沙发上一坐等着吃饭。

　　姚雪把东西全端出来，看到她微微一笑，“你是不是用了我的洗面奶了？”

　　卫新桐，“……”

　　她不信这能看得出来。

　　“你刚刚脸那么油，清水洗肯定洗不干净。”姚雪说着往卫生间里走，然后拿出两个瓶，递过来，指着卫新桐的脸说，“这是水乳，擦一下，不然脸会干。”

　　卫新桐心安理得的接过来，在手里转着看了看，“这是不是你妈代理的牌子？”

　　“嗯。”姚雪点头，“你走的时候拿一套呗。”

　　“行啊。”卫新桐答应的爽快。

　　姚雪看了她一眼，“一套一百五，这顿饭十块。给你打个折。”

　　卫新桐一边往脸上拍水乳一边笑，“凭咱俩的关系，至少得一折，不讲价。”

　　“滚！”

　　脸真大，买家伸手说不讲价，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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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新桐觉得这是她那么多年吃的最好吃的一顿早饭，她食饱餍足的往沙发上一靠，还十分滑稽的摸了摸肚子，眯着眼睛笑。

　　“想什么呢？”姚雪问。

　　“在想我以后要不要为了这顿饭每周都给汽车公司送油钱。”

　　“不用。”姚雪说，“我去你那，我不晕车。”

　　“天地良心，我这次可没晕车。”卫新桐睁开眼睛。

　　姚雪笑笑没说话。

　　差不多上午十点多，俩人一起坐车去陆阿姨那。

　　陆阿姨带着姚雪的两个妹妹生活，租的房子，有时候工作很忙，就把两个妹妹放到朋友那。

　　卫新桐听的一阵心酸，这两个妹妹长大估计比姚雪还要懂事。

　　“这怎么那么偏啊。”

　　卫新桐下车以后发现这地方几乎已经远离市中心了，周围闹哄哄的，全是大爷大妈。

　　“这是菜市场吧。”

　　“嗯。”姚雪指了指一个路口，“从那进去。”

　　卫新桐跟过去，这地方卫生环境也不好，味道也够呛。

　　两步走过去就是一个水坑，周围还有自制垃圾堆。

　　妈的旁边就是垃圾桶就不能扔准一点！

　　“操！”她烦躁的骂了一句，“射都射不准。”

　　姚雪闻声愣了愣，随后脸通红，“你说什么呢！”

　　卫新桐“啊”了一声，“哦，被这里人的素质惊到了。”

　　姚雪拉了拉她的袖子，“过了这条巷子就好了。”

　　她这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卫新桐不由得来气，她胳膊一抬把姚雪圈在怀里，“闭嘴。”

　　姚雪嘿嘿的笑起来。

　　如姚雪所言，过了这条街果然好很多，还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家家户户的大门都开着，路边还有人拉桌子打麻将，路过卖菜的好像和每个人都能聊两句，有一两个便利超市。

　　很像老家的环境。

　　看的她一阵身心舒畅。

　　“等等，我去买点东西。”卫新桐转身走进一家超市。

　　超市还行，东西也还算齐全。

　　卫新桐挑了一箱纯牛奶，一箱酸奶，然后又拎了一箱早餐饼干，最后临走前还抱了一盒真知棒。

　　只给自己留了五十块钱。

　　姚雪本来以为卫新桐要买卫生纸或者水啥的，结果一扭头看到她叉腰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姚雪跑过去，低头看了东西，“买这些干什么？”

　　“护肤品钱和饭钱。”卫新桐挑着眉，踢了踢脚下的东西，“单给人民币我觉得有点俗，不符合我气质。”

　　姚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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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累的呼哧呼哧爬到陆阿姨租房里的时候，卫新桐觉得自己有点装逼。

　　有钱不给买这些东西，到头来还把自己累成狗。

　　“是不是……后悔……了啊。”姚雪撑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卫新桐撑着墙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感觉现在除了呼吸干什么都能要她命。

　　姚雪缓了差不多了，就往包里掏钥匙，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打开了。

　　姚雪一愣，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孩，有点生气。

　　“谁让你开门的！”

　　这应该就是姚雪的妹妹了，至于是姐姐还是妹妹，反正卫新桐是不知道。

　　“我……听到有声音。”小孩怯怯的说。

　　姚雪没理会小孩的害怕，她才害怕，什么都不问就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她拉开门，“进去！”

　　小孩哒哒的跑进屋，边跑边扭头看。

　　卫新桐一下子乐了，指着她说，“撞桌子腿了！”

　　小孩呀了一声，赶紧停下，一回头，哪里有桌子腿？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撅着嘴哼了一声。

　　卫新桐看她跟看姚雪小时候似的，喜欢的不行。

　　姚雪把东西全放到一边，甩手把门关的巨响。

　　小孩吓得哆嗦一下，躲到角落里站着。

　　卫新桐有点心疼这小孩，也觉得姚雪有点过了，她不满的“啧”一声，“多大点事，至于吗？”

　　说罢转身走到小孩面前，“去，进屋玩去。”

　　估计是声响太大，其中一个房间门打开，又出来一个小孩。

　　卫新桐默，“……”

　　虽然说双胞胎不是啥稀奇人类，但绝对不是普遍存在。反正她家里是没有双胞胎，所以每次走在街上碰到双胞胎她能看好久。

　　这下冷不丁出现在自己面前，卫新桐老觉得自己眼花了。

　　家里有双胞胎的好像都喜欢这么打扮，明明长的一模一样，还喜欢让她们穿的一模一样。

　　“哎，你们长得真一样啊。”卫新桐扶额。

　　后来出来的小孩问，“姐姐怎么了？”

　　一开始那小孩指了指自己，“我惹的。”

　　“嚯，真诚实。”卫新桐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行了，知道错了就成，犯错以后记得改正就是进步的。你们俩先进去，我哄你姐。”

　　俩小孩面面相觑，犹豫了半天才进去。

　　瞬间安静以后，卫新桐抽了个真知棒，坐到姚雪旁边。

　　“别气了，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她们又不傻。”

　　“没事？什么才叫有事？”姚雪一下子拔高了声音，浑身上下长满了刺，“人贩子是看你不傻就不卖你了吗？今天幸亏门外面是我，万一是别人怎么办？我一周才过来一次，我妈每天忙的不着急，她俩才多大，安全意识那么薄弱，万一出事了谁担责任？是，你弟不傻，你弟多大了都？再说了，你有爸妈，我有吗？我有什么？”

　　卫新桐一下子愣住了，看着面前倔强的扭头不愿意看她的姚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卫新桐突然觉得她根本理解不了姚雪的感受，环境不同，就无法感同身受。

　　没有一个人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的情绪表达而完全身临其境到她的生活里。

　　她一直都知道姚雪过的也许很不轻松，可她不清楚这其中的艰难有多令人无助。

　　安静。

　　特别安静。

　　过了好久，卫新桐才低低的叹了口气，抬起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乖啊乖，桐桐哄雪雪，雪雪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