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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射雕三部曲同人/黄裳X独孤求败】求败 二 ...

  •   (二)
      那夜黄裳在开始校书之后第一次和一个人说了那么久的话,直说得灯油烧尽,两人就着月光聆听夏夜深沉万籁俱寂里不知多远处蝉的歌唱。黄裳记得翌晨他醒来时腰腿麻木地伏在案头,肩上独孤剑一张睡颜安详剔透,就如同水晶。
      之后独孤剑走了,之后独孤剑又来,那么飞烟似的身手,从未惊动过翰林院的第二个人,甚至当年武状元的护卫将军。他从不打搅黄裳看书,有时轻手轻脚地拭剑,有时安安静静地想自己的事情;觉得黄裳会渴,便递去茶水,解得黄裳该饿了,就拉他吃饭;只有当黄裳自己撂下了书卷,他才嘻嘻哈哈凑上前去,听黄裳的孔孟教训老庄箴言,或是宣扬自己的宏图大志歪理邪说。
      渐渐地黄裳发觉独孤剑纵然少年却有着很多的故事。他会在独孤剑漫不经心说起自己十四岁单人只剑与河朔群雄争锋的事迹时暗暗为从前小小的少年担忧惊惧捏一把汗,也会在独孤剑拭着长剑吹嘘自己这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时用书卷掩盖自己偷笑着的嘴。当独孤剑一脸憧憬地对他说自己将来要创一套举世无双的剑法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独孤八剑”时,他会像待小孩子般揉乱独孤剑柔软的青丝万道,再“哈哈”笑着跳开,欣赏独孤剑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像只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猫咪。
      岁月就在黄裳轻翻书页的低响与独孤剑日渐脱却少年青涩的容颜变化中悠悠流转,日日夜夜。独孤剑来得越发频繁,待再翰林院的时间也越发长了,近几年更是翘着二郎腿坐在黄裳案头品茶的时候多,纵马江湖的日子少。而黄裳似乎也习惯了总有一人在静寂中默默相伴,他依然常忘了吃饭忘了喝水,但极少会当真饿着渴着,而偶尔他从整整一日的饥渴交加中醒神并挣扎四顾唯见徒壁无人时,他心里会像丢了什么,怅然若失——自然独孤剑的世界里还遵奉着宠溺他放任他的家人,他锋锐无俦的剑底还纠葛着整整一个江湖的胜负荣辱,这翰林院,这翰林院中几乎隔绝了世界的自己,对于他,不过,一场羁旅而已。
      ——或者,是一个无聊时消遣的所在,一根负伤时安养的栖枝。

      有些心疼有些懊恼地掠去少年伤重失血的颊侧凌乱的发丝,黄裳从平日自己歇息的榻上站起,尽量不去惊动上面安睡的少年。记得独孤剑一身是血地闯进自己睡房大门那刻自己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忘了,那孩子却还敢笑着说什么“小伤,不碍事”,扑到榻上纳头便睡,任自己呆立在地先是手足无措直到咬破了青紫的嘴唇才晓得飞奔出去用尽一切坑蒙拐骗的手段从护卫将军手里诓来一包金创药……
      这孩子,便是没轻没重,不叫人省心。黄裳眉眼低垂,凝视动也不动的独孤剑,心疼极了便真想在少年额角狠狠地敲上几个暴栗:你以为你身上的伤还能和平常的那些小磕小碰一样等闲视之么?你知不知道只你一条右腿就伤了六处、有一道伤口几乎撕裂了筋腱!打架、打架,你怎么就那么好斗!你知不知道万一……万一你这双眼在这榻上再睁不开了,有人就、有人就要……
      却也好在独孤剑是练武之人,身子较常人精壮得多,他的伤多是外伤,流血虽巨,尚不至有性命之虞,将养上数十日,便又会活蹦乱跳了。黄裳略略镇定心神,也不敢离远,就在榻边点盏油灯,靠着床柱翻书。他生性好书,原本一沾了书卷即物我两忘的,今夜却只觉得秋虫唧唧闹得满心烦躁,一夜过去,竟是半个字也没瞧进眼。
      灯黯了,油尽了,火灭了,天色渐渐明了。
      榻上躺着的独孤剑一动不动,坐着的黄裳也一动不动。黄裳手里的书依旧是昨晚初翻时的页数,一双眼不知何时却早已移开,绷着眉定定地只是盯着独孤剑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神情紧张之至——他知道独孤剑有晨起练剑的习惯,第一缕晨光初明,他准一骨碌起身,从房梁上跃下,顺带揪起好梦正酣的自己。
      而现在天亮啦,阿剑,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黄裳下唇颤抖,心里不知怎么冷得可怕,好像沉入了深深深深的冰窖,就此万劫不复。他几次伸出同样微微颤抖的手指欲探他鼻息,却辗转反侧,终究不敢。
      所以当少年长睫轻动第哼出声的刹那黄裳几乎欢呼起来,浑然不觉手中的书已落在了地下。独孤剑睫下的瞳仁五色流转如最澄澈最美丽的黑水晶,堪教天下的生灵尽失去言语,那水晶在初顷的茫然之后随即看定了黄裳,挑了唇,少年轻声笑语:“黄大哥,你眼上好大的黑圈儿啊!”语气调皮跳脱一如寻常,黄裳却眉一挫,怒了。
      他重重地甩开衣袖,别过脸。
      独孤剑一愣,道:“大哥?”
      黄裳不答话,不知怎么,眼圈微烫却想流泪。
      独孤剑道:“你生气了?你干什么生气?”
      黄裳仍不答话。
      独孤剑垂下头,想了想,道:“我知道啦。大哥,你别为这个生气。”
      黄裳哼了一声。
      独孤剑低声道:“你是真的气了。……我错啦,好不好?”
      黄裳还不答话。
      颈子上一紧,猛教两条手臂攀住了,少年温热的鼻息就喷在耳侧,惹得人一阵心乱。已然十九岁的少年,声音却撒娇作八九岁般,于耳边绵绵地讨饶:“黄大哥,我不敢啦,我再也不敢啦,你就饶我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脸上“腾”地烧起一把火,延延转转直烧到耳根。黄裳烫了屁股似的蹦起来,忙不迭地把起了半个身子的独孤剑重按回榻上,叫道:“你的伤!——躺着!”
      独孤剑并不挣扎,任他给自己身下又加了几个软垫,双目如水,怔怔地注视他,道:“黄大哥,你别气了,我下次不敢便是。”
      几曾见过向来骄傲的少年露出过这等神情?黄裳叹了口气,着实再硬不下去,柔声道:“怎么那么不小心了?”
      独孤剑欢然而嘻,道:“你不气了是不是?”黄裳又一叹,点点头。独孤剑扯过他手,仿佛怕他就此一怒而去,紧紧攥住,才道:“我去大理国,跟大理国皇帝打了一架,他那六脉神剑好生厉害,我敌不过,受了伤,这才叫青城派的一干宵小乘人之危了去。”黄裳轻轻回握住他手掌,微笑道:“都十九了,还长不大。下次小心些,你不知你这一身的伤,我可有多担心。”独孤剑只是“嘻嘻”的笑。

      如此在翰林院内偷偷养了几日伤,可忙坏了黄裳——他早习惯了独孤剑照顾他泰半起居,而今却正反了过来。他不但要校书、按时辰接送食盒、泡茶,还要记得为独孤剑换药、端餐、递水。最麻烦的,是替他遮掩行踪:翰林院是朝廷重地,外人擅入便是死罪,昔时以独孤剑的轻功自然入翰林院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却不同了;少年的伤大多在双腿,走路亦是困难,只能乖乖倚在榻上,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怜境况,纵然翰林院同僚人人皆知院中有个学士黄裳奉旨主持编修“万寿道藏”月余才回家一次,谁也不会擅动他的卧房,但黄裳推托各班当值的打扫童仆也是颇费口舌,头大如斗。
      好在黄裳近年来校书比之从前实在快了太多,不知是熟极而流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总之校书之事,反倒最是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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