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白灵山]风华+千年+闻伤+君生+永夜》不能发芽的种子

23、第一章

　　记不清我来到这山中已有多久，或许十天半月，或许百年如烟。
　　白灵山于我，并不是最好地方，却是唯一的容身之地。
　　人说，谛听善听，避凶邪，保安康，是天地瑞兽。可瑞兽又如何？听到太多不该听的，瑞兽也“变”成妖兽——而妖兽，是不被容于人间的。
　　谛听祥瑞，不习杀着。
　　初到白灵山，修为千年的我几乎活不下来——白灵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界，同是千年修为，这里的妖物却能轻松取我性命。若不是山顶血莲玩笑般一句“难得这里也有瑞兽，便留着好了”，我怕是早丢了性命。
　　不过，我却当真不讨厌这里。
　　万物有心。
　　放下人间偏见，其实这山林里的妖物也和外面的芸芸众生一般模样，有情有心，一想一动，声声入耳。我能听到他们的情仇苦恨，也能听到爱恋相守，并不比人间险恶肮脏。
　　白灵山的规矩是，修为越上则居所离山顶越近。我带着那仅能自保的修为独居山脚，倒也无人置喙。
　　白灵山妖气有余，灵气不足。我的修为迟迟不得更进，却也不妨。山脚下的妖物大多未至化形，伤我不得，我也无意伤人，算是相安无事。
　　有时候听听林间小妖嬉笑打闹，倒比我在人间庙宇更加有趣。
　　万物有心，但例外还是有的。
　　山脚处有一片竹林，并不多粗，却长的很高，青翠欲滴。
　　那天偶尔路过，我以为那不过是片普通的竹子，却不想，被林中跃出的青色人影吓了一跳。
　　“你就是谛听？”他拦着我的去路，斜眼看我。
　　我只是点头，并不答话，抬了腿想绕过他。
　　“那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他微微一动，又拦在我面前，仰起的脸看来稚气有如人间少年。
　　我摇头，停了动作，等他自行让开。
　　他得意地一笑：“不是说谛听能闻人心声吗？你该不是顶了谛听的名号来这里招摇撞骗的吧？”
　　习惯了倾听，我并不喜欢说话，那天却突然有了开口的兴致。
　　“你是竹妖，”我慢慢说道，“竹无心，我听不到不存在的东西。”
　　他脸上先是一红，然后又迅速变了青色，龇着牙瞪我：“你才不是谛听！你是骗子！”
　　我无所谓地等他安静下来，然后问：“我可以走了么？”
　　他面色又是一阵红白，好一会才愤愤地咬了牙挤出几个字来：“滚！今天先饶了你，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这骗子，见一次，揍一次！”
　　他的话我并不放在心上，等到回了居所，也差不多忘了这次偶遇。

　　再次见他，不是我路过他的竹林，却是他自己找上门来。
　　“喂！骗子！”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屋里的石凳上，嚼着我新采的野果，口齿不清地向我宣布，“我想过了，为了不让你继续骗人，本竹君要牢牢盯着你，让你没空使坏！”
　　我静静看他，不做声。
　　他等了一会不见我回答，大概也觉得没趣，哼了一声，起身就要走。
　　到了门边，他突然站住，背对着我又叫了一声：“喂，你记好了，我叫幽篁，我是有心的。”
　　我轻轻摇头，他却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