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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话笼统乔氏误生悔 随口语小和尚逼审 ...

  •   光阴如梭,数日即过。

      前几日春光明媚,晴空无云,这几日乍毫无预兆的袭来一股寒风,刺骨冻髓,卷得枝叶飒飒歪斜,尘土飞扬,刮落满地春叶,却吹不散天穹上重重阴霾,叫人心情也如那沉闷的天气一般,心头郁郁。

      圆慧在殿前阶下扫着落叶,忧心木莲病情,原瞧着前日好些,但他夜间辗转难眠,白日就一味地昏睡不醒,病情随之愈加反复,好一日坏一日,总不见好。

      昨日傍晚,竟又突然发起烧来,今日天光破晓见他仍自睡着,难得睡得熟,圆慧便不敢惊动他,敛声屏气地偷偷摸到床边,探了探他额头,好在余热已退,才松了口气。

      近来道长又奇怪的很,虽说感染了风寒,人病着精神不好也是常事,只不知为何他往往精神恍惚,与他说话不大理便罢,更连吃食都不爱了,不是说不想吃,就是说不想吃。

      圆慧一边扫着地,一边摇头晃脑地想:“奇哉怪也!”

      “喂!”

      突然传来一女子之声,倒把圆慧吓了一跳,看去,发现寺门处却有一女子在半掩的门后,往内探头探脑,心里纳罕这时节怎会有人上山?仍提着扫帚走上去。待得打开寺门,定睛一看,竟是熟人,原是山下村里的那位先夫丧了的叶夫人,愈发奇怪起来,询问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怎不进来?”

      见乔氏不答,只是一味地踮起脚尖,目光掠过圆慧背后,一味朝院里探看一阵,似在寻找什么?

      叫圆慧摸不着头脑,转头看院中惟有一地残叶而已,有什么好看?不禁疑惑发问道:“叶夫人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乔氏收回目光,垂下螓首,手指一抿鬓角,默了会儿,方向圆慧打探道:“小师父,那位道长不在吗?”

      “道长?”圆慧一听,不知叶夫人问起道长有何缘由?口中只得如实回答:“阿弥陀佛,道长近日染了风寒,身体抱恙,此刻正在房内歇息呢。”

      这才看见乔氏手上还抱着一个蓝布包袱,奇道:“叶夫人有事要找道长吗?”

      “哦,没,没什么。”乔氏含糊地敷衍一声,将包袱递予圆慧,口中慢慢说道:“原是前些日子小妇手帕丢了,幸遇道长帮小妇寻回,可惜他寻找之时不慎被荆棘划破了衣裳,小妇人又未曾给他补成,心中忏愧不安。那日听得道长无甚替换衣物,幸而家中剩下几匹细布,这几日小妇人勉强凭记忆,粗略比照着道长身材做了两件外袍,还劳烦小师父替小妇人转交给道长,聊表些微谢意。劳烦小师父转告道长,就说“若是衣服不合身,尽管拿予小妇人来再改”。”

      圆慧微微颔首,这才知道还有这件事,又想道长确实没甚衣物可穿,寺里的僧衣他偏又嫌不好看,不爱穿!于是也不推却,将包袱接过来,代木莲谢道:“阿弥陀佛,些微小事不过举手之劳,想必道长也不曾放在心上,叶夫人不致如此盛情还报。小僧这里先代道长谢过了,定替夫人一一转达,待来日道长痊愈,小僧让他上门亲谢夫人赠衣。”

      乔氏福了福身,想起圆慧说木莲抱恙,蹙起柳眉,细问道:“道长怎的染了风寒?可严重不严重?吃过药不曾?”

      圆慧尚不知那酒是乔氏送的,望了下天空,叹息一声,不径抱怨道:“唉,说来也怪,那日道长不知从哪里竟拿回来一坛酒,小僧劝他不要喝,结果他却倔强,硬是喝得一滴不剩。哪想第二日与小僧去砍柴时就晕倒了,已连吃了好几日的药,可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昨晚又发起烧来,好在今晨烧已退了。”

      这话引人误会,圆慧又说得笼统,乔氏不听还好,一听误以为是自家那酒坏了,方致道长生病!

      暗想自那日木莲拿走酒后,她便有些后悔送出去,偏她又不擅此道,只听人说过陈年佳酿,放得越久越醇厚,只是那酒放了有两年光阴,也不知喝得喝不得?纵然之后忧虑,可惜她脚又崴了,上不了山,今听圆慧之言,心中便生出无限愧疚之意。

      乔氏脸色变幻不定,又不好对圆慧言明,只得匆匆福了下身子,慌张谎称道:“小妇人家中无人,就先回去了,叨扰小师父了。”

      圆慧只以为山中孤寂,叶夫人孤身一人急着家去也是常事,不以为意道:“不叨扰。叶夫人慢走。”目送乔氏远去,重新掩上寺门,放下扫帚,把乔氏给的包袱去拿给木莲,好教他试一试合身不合身。

      走到院子门前,见师父了空新熬好药,也欲要去木莲屋中,见了圆慧手上提的包袱,即问道:“拿得什么?”

      圆慧老实答道:“哦,这是山下村子里寡居的那位叶夫人,方才托弟子转交给道长的。她说前些日子她手帕丢了,是道长帮她找到的,还说道长给她找时衣裳弄破了,她心中愧疚,遂做了两件外袍来谢道长。”

      了空听了,只略略颔首,也不多言语,听圆慧也要去找木莲,正好把碗递给他道:“那你顺便把药端去,让他喝了。”

      “是。”

      圆慧接到手里,犹豫一下,见师父似要回殿中念经,忙喊道:“师父,等等。”

      了空顿步,回首看向圆慧问:“何事?”

      圆慧微微咬唇,犹疑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低声说道:“虽说道长病着,没甚精神也属常事,可弟子近日来观察道长不单单是没精神而已,还有些……嗯,郁郁寡欢,似怀有心事。可惜弟子嘴笨,也不知该如何开解道长,师父见多识广,怎也不去劝劝道长?”

      了空闻言,斜了圆慧一眼,大笑道:“开解?”摇摇头,续道:“木施主又不似你,不需要老衲去开解,等过几日他自然而然就想通了。”

      “呃……”平日里木莲说他笨也就罢了,不成想今日连师父也嫌他笨,圆慧这便不高兴了,委屈道:“师父您怎么也嫌弟子笨?”

      了空再次大笑一声,解释道:“非是指你笨,只你这痴儿生性爱钻牛角尖,往往自作迷障,为师若不从旁多加劝导,你便如踏泥沼,只会越陷越深;可木施主不一样,他眼中所见之世,一草一叶,一花一木,一瓦一砖,皆可视作良辰美景,凭他那云淡风轻,随遇而安的性子,纵一时身处迷障,却自可轻易堪破。”

      圆慧不大懂,嘟哝道:“道长有那么厉害吗?”在他眼中道长平日不是发呆,就是吃,再不就是捉弄他,哪里有师父说得那般厉害?

      了空并不答,只催促道:“你还不快去?药要凉了。”

      圆慧只得再次应了声,跨过门槛,快步往木莲房间走去,因两手拿了东西,只能侧身用肩将房门顶开,使得木门缓慢地发出“吱呀”一声响,木莲向来警觉,往常只怕早就回头看过来了,只是近日病着,倒仍倒在床上,背对着房门,一动也不动。

      圆慧把包袱放到桌上,又倒了杯茶壶里的温水,与药碗端至床边,却听道长似在梦中低念了一句:“不是真的。”

      心里不禁纳罕道:“什么不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这道长最近睡觉时总说些胡话。”看他的样子许又在做梦,立即摇了摇他,唤醒道:“道长,道长,起来喝药了。”

      不过片刻,木莲目子缓慢地睁开,瞳孔中带着几分迷茫神色。圆慧无奈,柔声道:“道长没事的,只是梦而已,该吃药了。”扶了他坐起来喝药,最近道长倒是很乖,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捉弄嘲笑他了,只是这样的道长倒让圆慧颇不习惯,总怀疑是不是自己那日跑回寺里找师父的那段时间,有谁趁机找了个一模一样的人来,把道长给掉包了?只是想想也不可能啊!

      看木莲乖乖喝药的模样,圆慧心中感慨万千,瞥见桌上的包袱,立即朝木莲询问道:“对了,道长,你是不是帮村下的一位叶夫人寻过手帕?”

      木莲喝完,愣了愣,没说话,只是呆滞地点了下头,圆慧便将温水递过去,指着桌上的包袱说:“叶夫人做了两件外袍来谢你,说要是不合身尽管拿给她改,小僧想着道长的确没有什么可更换的衣物,遂而收下了。道长,等你好了一定要下山去谢谢人家。”见木莲一面点头,一面象征性得抿了两口水,沁湿了淡色的唇,又递回给他,随后如游鱼般地迅速钻回被子里缩起来。

      圆慧替他掖好被角,嘱咐道:“道长你哪日好了再试衣服吧,免得又着了凉。”

      木莲在被子里闷闷点了下头,圆慧见他疲倦地重新阖上眼,不敢打扰他,自己悄悄出去掩好门,继续出去干活、念经。

      是夜,圆慧收拾好厨房,自己洗漱好,依旧抱着自己的床铺,照旧夜里为了便利照顾木莲,好更换冷毛巾给他退烧,仍到木莲房中打起地铺。

      进了屋,却见木莲坐在床上,背靠着床柜,手里拿着针线补衣服,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似不曾注意到他。

      圆慧见了,把桁上的灰色外袍给他披上,埋怨道:“道长,你说你这病怎么能好?也不注意一点。”摸了摸他额头,见今日倒是不曾发烧,只是仍不放心,打好地铺,见他坐在床上仍在弄着针线,不由问:“道长你还是不睡?”

      看他摇了摇头,圆慧不知第多少次感到无奈,不过又想这人白日里昏睡,晚上睡不着也是肯定的,因而拿起灯盏,放到床头的柜上,懒懒打了个哈欠,道:“小僧把灯给道长你移过来,夜里道长你要是发烧了不舒服,你就叫小僧,不许自己硬撑着。或是要出恭,道长你得把衣服穿好再下床。”

      木莲再次点点头,不答话。

      圆慧摇了摇头,兀自解开僧袍,钻进地上打好的地铺,盖上被子,不曾想一阖上眼便入了梦。

      说也奇怪,圆慧做梦,却清晰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

      观四周竹子青碧,连绵不绝,恍惚是他日常拂晓时砍柴的地方,可细看来,竹间白雾飘渺,朦朦胧胧,又似与山上竹林不径相同。

      圆慧走了两步,却见眼前出现一人,似是木莲,穿着他熟悉的一袭白衣,负手立在一杆青碧的翠竹前,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使得圆慧张口就问:“道长你的在这里?”心中疑惑:自己梦什么不好?怎会梦见道长?怪哉!怪哉!

      那人转过身来,见了圆慧,笑意盈盈地问道:“小和尚你来了?”

      圆慧微讶,奇怪道:“咦?道长你在等我么?”

      那人微微颔首,笑道:“自然。”说罢,面上笑容一敛,叹了口气说道:“唉,贫道要走了。”

      圆慧诧异,心中虽知这不过是早晚的事,道长不可能与他在寺中呆一辈子,待哪日他忆起前尘往事,自然便会离去。纵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哪怕身处梦中听闻离别之辞,仍不由涌现出诸多失落来,忙相问道:“走?道长要到哪里去?”

      那人不愧是道长,神神叨叨地仰头望着雨过天青颜色的天空,口称道:“贫道如今劫数已满,从天上来,自该回天上去。”

      圆慧嘴角一抽,还未嘲讽出声,却见那人身形忽地变淡,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从背后一杆杆青竹穿过,形似鬼魅,径直飘向远方,耳边回响着他的声音,颇为缥缈——“小和尚,好自为之吧。”

      圆慧乍见如此景象,惊愕不已,心道:道长莫不真是神仙?想起什么,脑中一个激灵,立即追上去,连声喊道:“道长,等等!等等!我还有话问你!”

      话音未落,眼前一杆青竹挡在面前,圆慧跑得急,一时避闪不开,竟一头就撞了上去,还他不及捂住额头呼痛,眼前一黑,双目猛地大睁开,却见头顶传来一团暖黄光芒,照亮一小片地方,借着烛光发现自己仍是躺在地铺里,望向床上,见道长拿着针线还在补衣服,一切场景如旧,才觉原来方才不过南柯一梦。

      心中深感好笑,随后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不径怀起几分庆幸来。

      庆幸这人还在。

      幸而,并不曾走。

      翻了个身,凝视向床上的那个人。

      烛火轻摇,暖黄的烛火模糊映在木莲脸上,将他面目变得柔和,耳畔几缕被师父之前救他时无意剪断的黑发,较于其他青丝要短些,此刻正自然垂落在他肩上,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遮去大半面颊轮廓,手上又捏着针线,恍然看去,冷不丁还以为是个贤惠的女子。

      暗想这人之前伤愈,不知是不是饿得狠了?或是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足足能吃三碗饭,每日都是素斋,竟硬生生吃成了个圆脸,两颊肉嘟嘟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如今这一病多日,饮食不振,又瘦下去,露出那瓜子尖似的下巴来。

      柔和灯光下,细细打量此人,见他面上凤目修眉,樱唇挺鼻,不禁心里叹道:“这天底下怎还有这般好看的人?也不怪道长老说自己是个神仙,这样好看的人物,只怕全天下都难找出一个来!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长得?那五官面貌,就跟谁特意花费良多心思,忖度多时,方才能一挥而就,一笔画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似乎歪一分不行,偏一分也不行,就那么自然的恰到好处。”

      不由心中涌现出几分妒意,想想有时候觉得老天爷是挺不公平的,再次深叹,暗道:“偏偏道长白生得一副好皮囊,那里子中竟住了个魔王,嘴巴一张能活活把死人气活,活人气死!着实可惜了!”

      看着看着,圆慧复又想起方才那个梦来,想到若是这人走了,自己再也见不着,甚是遗憾,也不知此生可有缘还能再见?

      转念又想,佛曰一切有为法,虽注定终有一日将离别,可若道长能记起前事,倒也是好事。

      想到此处,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忆起青碧竹林中道长昏倒在地,口中嗫嚅不清的话,本将听清的几个字一直记在心中,可道长之后一病不起,又精神恍惚,倒一连多日不曾寻着机会相问,见他此刻手上飞走针线,缝补得专注,看样子倒还清醒,便骤然出声问道:“道长,戴豫是谁?”

      木莲坐在床上,手上银针银光闪烁,彷佛蕴含灵性,翻飞如蝶,听圆慧所问,倒是毫不犹豫,薄唇轻启,自然而然地吐出三字来:“是小女。”

      圆慧被他自然的语气勾去,初时不曾放在心上,还跟着点点头复述道:“哦,原来是小女啊。”

      念完,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嗯?”

      细细一回想,心中顿如惊涛骇浪,瞠目结舌,跳将起来,奔到犹自不觉方才说了什么的木莲面前,两腿一跨,跨到床上将木莲整个罩住,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扳起他下巴,逼迫他与自己直视,质问道:“道长!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木莲本全副心思都在手上,哪知道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被圆慧强行扳起脸,心中恼怒,不知圆慧这小和尚发得哪门子疯?

      却听他之问,也察觉到不对,倒忘了圆慧的无礼动作,歪头回想一番,登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圆慧本以为木莲平日里除了面无表情,只有冷笑和嘲笑。

      今次头一遭这人居然也能一脸惨白显现出愕然之状,心颇为得意,见他薄唇微张,一手双指掩在唇前,凤目大睁,方才的话,似连他自己也觉不可置信。

      片刻后,木莲似回过神来,眨了眨一双凤目,放下那只掩在唇前的手,脸色重归平静。

      好在圆慧离他足够近,清楚地看到他那双凤目里黑眸乱转两圈,果然这道长竟能厚颜无耻地反问道:“贫道方才说了什么吗?”

      这人还想装!

      圆慧怒气上涌,手上钳制他的力气加大,生怕他跑了,再次逼近,直到能看清他澄澈黑瞳中倒映着自己那张变得巨大的脸,恶狠狠地为他复述一遍:“道长!小僧方才问你“戴豫是谁”?你回答“是小女”。请问,够清楚了吗?”

      木莲企图往后退去,只是他本就靠着床柜,又能往哪里退?目中涌出几分惊慌,尽入圆慧眼内,不敢与圆慧对视,倏而移开视线,目光偏向床边墙壁,犹自强扯开唇角,笑道:“你听错了吧?”

      圆慧也跟着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将木莲脸上的细微动作一丝不落地纳入眼中,声音低沉地问道:“如果小僧听错的话,”突然大吼一声,吓得木莲身子一抖:“那道长你说的是什么?”

      “贫道……”

      “贫道?”

      “贫道……”

      “贫道什么?快说啊!”圆慧一脸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果不其然,道长一慌,那眼珠子就开始直打转,眼睛继续偏向一旁,断断续续地编道:“贫道……是,是说……呃……啊!是小可!”

      “小可?”圆慧一愣,倒是还没想到他能这般歪曲,转瞬笑道:“道长你再接着编!“可”、“女”两个音,你自己念念看能不能听错,你要是能念茬到一处,小僧就服你!就不再问了!”

      木莲凤目半眯,居然开始乖乖念道:“可,女,可,女,可,女,可咳咳,咳咳,咳咳咳……”

      念到一半木莲突地垂首掩唇咳嗽起来,圆慧立即心软,想到他还病着,立即松开钳制他的手,一腿跨过木莲身体,绕到床沿,折身坐在床头那边,一手绕到他背后,轻拍着给他顺气,听他越咳越厉害,后悔道:“道长,道长你别急,别急,慢点,哎呀,小僧错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不好?小僧不问了还不行吗?”

      说到此处,岂知木莲突而一把抓住圆慧垂在腿上的另一只手,一口就咬了上去,圆慧刹那发出“啊”地一声惨叫,即从床沿跳开,趁此机会,木莲迅速转身,吹灭身后床柜上灯盏的蜡烛,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圆慧乍不见亮光,眼前一黑,已然无法视物,耳中只听到掀开被子窸窣摩擦的轻响,待双眼适应黑暗,方看清那人已缩进被子里躲起来,登时怒不可遏,指着床上人跳脚急道:“你!你!你!”可惜圆慧不会骂脏话,你了许久,也你不出所以然来。

      然而从床上闷闷传来一句嘟囔,竟道:“你说好不问的,出家不打诳语啊!闭嘴!睡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回 话笼统乔氏误生悔 随口语小和尚逼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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