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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柜有酒乔氏思亡夫 烛照铜圆慧陷迷津 ...

  •   乔氏见木莲一味盯着大黄,哑然失笑,撑着身子欲要起身,脚下再次传来一阵生疼,额上冒出细密冷汗,指尖不由掐着桌子边沿,不由发出“哎呦”一声痛呼。

      木莲闻声,回头问道:“叶夫人你做甚?”

      乔氏蹙着柳眉,正弯腰揉脚,见他回头,急急收脚敛入裙中,强撑着坐直身子,指向墙边一个矮柜子道:“道长,你放过大黄吧,别在吓它了。对了,那柜子里我放着一包叶大娘送来的蓑衣饼,你吃不吃?”顿了顿,想自己实在脚痛,于是谎称手上忙,要木莲想吃自己去拿。

      木莲应声,走过去打开柜子门,见格子上放着一个油纸包,外面用细线扎着,拿出来朝乔氏扬了扬,问道:“是这个么?”乔氏看去,点头确认,又见木莲反倒蹲下来,望向柜子深处,用鼻子嗅了嗅,冲乔氏问道:“这是什么?还挺香的。”

      见木莲从柜里抱出一坛褐黑的小酒坛,乔氏一见,不禁忆起前尘往事,眸中微微一暗。

      想这坛酒是她夫君生前买来的,至今她记忆清晰,彷佛只是昨日。

      夫君提回时,同她说好中秋节那日还要买上几只大螃蟹,让她用菊花蒸了,晚上开坛来喝。

      不承想,最后一口没喝上,他就走了。

      之后,自己一直忙乱着料理丧事,就这么收到柜里忘了,居然放到如今......

      “这……是先夫生前买的酒,我搁在柜里,没想到竟忘了。”见木莲目似点漆,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提着油纸包,眼神期切地望着她,那模样像极往常隔壁小儿缠着她娘要糖吃的样子,含笑道:“你要喝?要喝你就一会儿拿回去吧。反正……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喝不来这个。”说到此处,乔氏复想起她夫君来,不免神情黯然,眼中蕴含朦胧水雾,泪珠儿似乎泫然欲落。

      木莲好似也不知客气为何物?能吃否?只道一句“那好。”彻底把酒坛从柜里抱出来,替她关上柜门,抱着酒坛放到门槛边的地上,重新斜靠回门框边,解开油纸包上面的细绳,将其摊开,从中拈了一块蓑衣饼,一面吃一面继续吓唬那条大黄狗。

      一时吃完一块,转头见乔氏竟在无声落泪,看了看自己手上刚拿起,已经咬了一口的饼,想都咬了一口,不好再放回去,又看了看乔氏,等完全咽下去后,方惊讶道:“不会吧?叶夫人,贫道就吃你一块饼而已,你怎么又哭了?”

      原本乔氏哀伤过往,然而木莲此言让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吸了口气,抹净脸上残泪,斜了他一眼,嗔道:“罢了,你知道什么呀?吃你的吧!我家里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吃这个倒委屈你了。”

      木莲也不知她缘何有此一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蓑衣饼,再次确认地咬了一口,虽是凉的,但也酥脆,因而嘟哝一句:“也不难吃。”

      乔氏听他之言,不免想起从来小时候娘讲给她听的一个笑话,记忆颇深!

      说是一个富贵公子平日里在家大鱼大肉吃惯了,有一次意外去到乡下,饿得慌!乍寻到一农户家中,吃到咸菜就稀饭,感叹从未吃过如此好东西!

      大概这人今日之言,就与那故事里的富贵公子也差不离了。

      心中阴霾散去,抿唇一笑,摇摇头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再抬起头时,竟是日影已西斜,吹来晚风瑟瑟,惊得乔氏肩膀一缩,放下手上的活计,揉揉眼睛,本想照常伸个懒腰,转念又想起有人在家,不比往常,只得作罢。

      展目遥望天际,发现云霞灿烂如锦。

      看了眼桌上补不到一半的衣服,十分无奈,心中想:怪道上等锦缎有市无价,织得又细又密,补更比织更难。

      今日倒有些理解也不怪那些富贵人家为何暴殄天物,这样的衣裳一时破了,手艺倒在其次,世间却有几人有这般好的闲心去一丝一丝的补?

      后知后觉,发现木莲倒跟大黄混得熟稔,在院子里玩了起来,把它逗得满地团团打转,也不知在撒什么疯!

      在屋内咳嗽了两声,木莲闻声回头。

      此刻,天际层云恰散开,露出橙黄暖阳洒下一缕光辉,直直照射进院中,因被木莲身子遮挡大半光亮,希微日光从他身周掠过,散出一圈浅淡光晕,包裹住他,叫人看不清他面孔,脑后长发飘扬,似随时欲伴清风乘风而去。

      乔氏看不清他脸上神情,许满溢温柔,许依旧如古井无波,只听得他嗓音清朗,如潺潺溪水,不紧不慢地传入耳中,只道二字:“好了?”

      那一刻,乔氏不禁自问:不如时光就此停驻可好?

      待回过神来,脸面一红,低垂螓首,恼怒懊悔自己心中胡思乱想些什么?

      木莲如未察觉乔氏奇怪之状,踱步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衣服看了看,犹自嘟哝:“不是还没补好吗?”

      乔氏闻言,心中羞愤散去大半,抬头斜木莲一眼,向外看了眼天色,心内琢磨在外务农的村人差不多就要回来,他从自己家里出去,一时叫人看见免不了生出闲言碎语,也不管他的嘟哝了,一心催促他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完的,这样吧,明日补好了。我给你送上山去,”见他穿着雪白的中衣,如此走出去不好,现下又刮风,一时着了凉倒是自己之过,略微思忖一下,于是提议道:“不若小妇人先找件先夫昔年的外袍与你穿?”

      木莲把外袍递给她,拒绝道:“不要。叶夫人你把这圈竹子取下来,贫道拿回去自己补。”想了想,看着篮子里的针线,迟疑道:“要不,叶夫人你把你的线给贫道?”换作平时乔氏活才做到一半,断是不肯答应的,如今见天色愈晚,又想起这人比自己补得还好的手艺,一时颇惭愧自己白当了个女子,只好点头,把绣绷拆下,递予他道:“罢了。你拿去吧。”

      木莲重新把袍子穿上,拿上一团白线,又抱起顺来的酒,乔氏看着他放在桌上还给她重新扎好的油纸包,抿唇笑道:“道长既然爱吃那个,也拿去吧。”

      木莲眸子一亮,喜道:“叶夫人不吃?”

      见乔氏摇头,木莲道了声谢,说拿上就拿上了,浑然不觉自己活像是到人家家里来打秋风的。

      看乔氏欲要起身送他,想她脚上不便,一时或又哭了怎办?阻止道:“叶夫人你脚不是崴了吗?贫道自己走就好了,你坐下吧。”心中果然以后还是离这些女人远些为妙,不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就是莫名其妙的哭!不到半日子就哭了两三回,也不知那一对眼睛里究竟装了几缸子眼泪?

      听木莲如此说,乔氏不知木莲心中所想,若知道只怕得提着扫帚把他赶出去,再不许他出现在自己眼前!

      乔氏脚踝处肿痛的厉害,重新坐下来,目送木莲出门远去的身影,许夕阳晃眼,恍惚与那日先夫离去的身影重叠,不知是补那衣服太费眼睛,导致一时眼花,还是乔氏真看见了先夫的幻影,不觉眼中又涔涔落下几滴泪。

      想她出嫁前倒未曾同先夫见过一面,初时忐忑不安,甚至对于先夫是个杭州城外村子中的屠户,甚而感到十分害怕,后来嫁过来才发现他人虽粗莽些,好在性格老实憨厚,两人生活中总不免摩擦,可到底一日日、一年年日子过惯了,遂渐而习惯,可当习惯时,那人竟又狠心丢下自己走了!

      院子里的大黄上前将木莲跟到门口,望了一阵,又跑回来,对着坐在凳上兀自发神流泪的乔氏“汪”了两声将她从回忆中唤醒,乔氏摸摸大黄的头,幽幽一叹,想起父兄来的信件,想不如依他们所说吧……

      且说木莲从山下村子回到山上李岩寺,看到大门口,生恐那些大婶们还未归去,不敢从正门进,从旁密林穿行而过,绕到寺后,一跃翻上墙,一匹拴在寺后田边枫树上的灰马正低头吃着马草,听到墙上屋瓦响动,警惕地仰起头来看,正与木莲四目相对。

      那马日常也认得木莲,虽不知他怎的站到墙上?但显然见到木莲颇为欢快,正要仰头嘶鸣一声打招呼,木莲见了,忙朝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马儿似灵性不浅,彷佛看得懂木莲手势,急忙点点了马头,把鸣叫咽进肚中。

      原来这匹灰马是半月前了空和尚路过西湖外一户员外家门口,因它性子烈踢了人,那员外气急,正牵到门口欲把它杀了,了空老和尚当时路过,感念这马也是一条性命,忙救了下来,可惜在山下找不到人家领养,无法只得带它上了山,但寺中拮据买不起多少马草,又只有木莲日常无事,也不念经做功课,于是常常带它出去在山中溜弯,各处找野草吃,因而与此马与木莲相熟。

      看到大仙怀里抱着什么,怎探头探脑,彷佛跟做贼似得偷溜进院?

      可惜无马解惑,灰马晃晃头,甩得颈上鬃毛飘摇不已,不明所以,最终还是乖乖吃起不定没了下顿的马草。

      却表前面大殿之中,了空禅师和圆慧均不知木莲居然偷抱了坛酒回来。

      彼时了空正端坐在大殿神台的蒲团上,双目半阖,口中朗朗叙讲佛法,而圆慧在旁听得出神。

      底下村中妇人多不识字,是以了空禅师多挑选佛经故事,或解析佛偈经典名句,以此来宣扬佛法,连连引得妇人们生出无限恻隐敬畏之心,不觉间,天色已晚,走前纷纷排队在香案上的功德箱中又投了不少香油钱。

      圆慧守候在功德箱旁,不知为何忽想起昨日傍晚饭间的对话,当时木莲嘲之“以故事恫诱哄骗愚人香油钱”是也。

      师父对曰:“众生伤其身痛其骨,方知世间痛苦。我佛发宏愿渡众生,以身饲鹰,引人向善,众生善则天下善。”

      木莲嗤笑:“你佛以身饲一鹰,而天下鹰有几何?鹰捕食,捕则活;不捕则死,乃自然也。螳螂捕蝉,黄雀食螳螂,谓自然也。香油铜板换尔碗中白米、身上袈|裟,亦自然也。可见渡众生为假,渡自己为真。”

      师父不但不辩,反倒大笑数声,称:“大善大善!”

      ……

      圆慧眼睁睁看被火红香烛照得发亮的铜板,如流水一文一文,哗哗地落进功德箱中,想起昨夜木莲与师父之间的对话,甚为不解,心乱如麻,思道:“难不成这铜板真应了木莲所说,只为了白米饭不成?那我学佛法又有甚用?可《地藏经》上又说“为是罪苦六道众生,广设方便,尽令解脱”,然,今香油钱,可能令眼前人解脱否?村中妇女,每岁上山,听讲佛法,言称礼我佛、信我佛,除在我寺中吃斋,照食膻腥,照杀鸡鸭,照人云亦云,恶其所恶,可能解脱否?”

      殊不知已作茧自缚,越想越不通透。

      至了空禅师送走众妇人,一拍站在香案边自陷迷障的圆慧肩膀,圆慧才清醒过来,看向他师父,却见他师父双目圆睁,不满斥道:“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快做饭去?”

      “呃。”

      圆慧摸摸脑袋,张嘴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喉间却发不出声音,不知当如何开口相问,只得摇头作罢,往后院走去,步入院中,照例去院后的菜园子,摘些自己种的新鲜菜,心中尚在琢磨今晚做些好?

      然而路过左厢,鼻子一缩,捕捉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圆慧停下脚步,仔细闻了闻,那味道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但圆慧敢肯定他应是闻过的,再次一闻,暗想怎有几分像米的味道,但,怎么感觉有些醉人呢?

      等等!

      醉人?

      圆慧猛地打了个激灵,向左厢望去,立刻恍悟到那是道长的房间,心中升腾一股浓烈的不安来,推开门,果见那人大咧咧一只脚踩在长凳上,斜跨坐在另一根长凳,仰头抱着一坛小酒坛仰头豪饮!

      登时叫圆慧“啊”地一声惊叫出来,奔过去欲要抢下酒坛,劝道:“道长!佛门清静之地,不能喝酒的!”心中且诧异:这……平日道长跟他们一道吃素斋,也从未说过要吃荤腥,他便以为道士也是吃素的,但……竟能喝酒么?

      圆慧自小在山上,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杭州城,城内虽也有个道观,但毕竟佛道不同家,自然不曾有过交际,道家有甚清规戒律,他从不知。

      不过看道长穿着打扮和那些道士们截然不同,从不带道冠,甚至道长连常人都不同,连头发也不曾束,虽说道长手边也没有可以束头发的冠带就是了。

      一时心中升起怀疑:这人虽一口一个贫道,但真的是挂了号的正经道士吗?

      木莲扫了眼突然闯进来的圆慧,凤目半眯,倔强地打开小和尚来夺酒坛的手,仰起头颅,继续大口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哎呀!道长,你怎么不听?这……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圆慧抢不下木莲手中的酒坛,反见他喝得更凶,只得赶紧双手合十,朝着门外对天遥遥拜了几拜,复转过身,伸出手再次欲去抢夺木莲手中的酒坛,警告道:“道长你不许喝了!”

      不知是不是木莲突然良心发现,或者幡然醒悟,打算回头是岸,这一次,圆慧十分顺利地还未使劲就已把酒坛拽进自己怀中,见木莲靠在桌边单手支颌,伸出舌头餍足地舔了舔唇,懒散道:“不喝就不喝。”

      圆慧松了口气,叹道:“善哉善哉,道长这才是嘛,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小僧虽不知你们道家戒不戒酒,但佛门清净地,八戒之中,第五戒便是戒饮酒。再则,酿酒需消耗许多谷物粮食,若将这些粮食分给那些吃不饱的乞丐、穷人该多好?”

      木莲饮了酒后,只觉身周空气干热,一边以手扇风一边斜瞥了圆慧一眼,问道:“既如此,你怎不把酿酒的粮食全买下来,分给吃不饱的人?”

      “啊?”圆慧一愣,未曾多想,哪知入了木莲的套儿,尚忖有几分道理,自蒙醍醐灌顶,可转念一想,又脸面羞红,窘道:“这……小僧也想,只是……着实手头拮据。”

      木莲不屑道:“那你这不是废话。”

      圆慧伸出一只手憨厚地挠挠后脑勺,一手抱着酒坛,忽想起什么,察觉不对,低头向酒坛中看去,却发现内中空空如也,竟连一滴也不曾剩!

      想起木莲的那句“不喝便不喝”,懊恼至极!以为他是幡然悔过,哪里想到他都喝得一滴不剩,竟然还好意思说甚“不喝便不喝”,那口气,好像还多委屈他似得!

      圆慧大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指着木莲,又指指凭重量可单手随意提的酒坛,结结巴巴道:“道长!你!你都喝完了?你!”一时气愤地语塞,重重把空酒坛放到桌上,朝着门外躬身连拜不止,哭丧着脸也不知是冲谁哭道:“罪过啊!罪过啊!”

      好容易哭拜完,转过身来,但见木莲不知何时从长凳上站起来,许因酒醉,一张俊脸泛起酒后酡红,面若灼灼桃花,一双凤目如剪秋水,秋波微转,唇勾浅笑,颦蹙间脉脉含情,纵非美酒,却更醉人。如此还罢了,偏偏他动作着实引人误会,身若扶柳,软似无骨,歪斜依靠桌子边缘,彷佛才能勉强站立,衣襟大敞,露出白皙的前胸,懒洋洋以手作扇,扇了阵风,似还嫌不够,索性低头,素白修长的十指慢悠悠解开腰间的腰带,那模样像只撩挠人心的猫儿。

      圆慧正是一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纵然明知面前是同自己一般的男子,可不知为何,见此场景,竟教他面红耳赤,血脉偾张,低头不敢再看一眼,紧闭上眼,回身疾奔而去,也不管他喝酒不喝,破不破戒了!一心欲速速远离这是非之地,双掌合十在胸前,口中急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淫,必落魔道……”

      屋内,木莲酒醉朦胧,脑中浑浑噩噩,只凭自己直觉动作,一直脱到亵衣才觉闷热渐消,眼前却是天地摇晃,万千光影变幻不定,似有无数人影穿梭不息,又似无数鬼魅张牙舞爪,眼花缭乱,不知所以然也。

      脚下虚浮彷佛踩在棉花上,好容易摸到床的方位,一头就栽了下去……

      半晌,圆慧不放心,重新走回来,见素白衣物被胡乱扔了一地,一路将衣物一一拾起来,跟随衣物走到床前,见木莲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悬在床外,双目紧闭,呼吸清浅,叫了几声他都不应,似乎是睡着了,着实无语的很。

      将手上衣物一一挂到床边桁上,抬起木莲的脚,将他整个儿搬上床,无奈问道:“道长,你吃饭不吃?”然而他仍睡得熟,丝毫不理圆慧,圆慧幽幽一叹,俯身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却听木莲薄唇微张,模模糊糊嘟哝了两字:“芋儿。”

      “芋儿?”

      圆慧歪头,跟着念了一遍。

      恍悟昨日做的素斋里有一道青菜烧芋艿,他师父了空和尚祖籍蜀中,总把芋艿叫作芋儿,且犹爱吃。谁叫道长昨日不肯下去吃饭,因此晚饭时,他师父怕抢不过道长,提前一气吃完了,落得道长一筷子没吃着,哀怨不已,因此方嘲讽师父骗人钱财,想及此,不由发笑,朝睡得正熟的木莲无奈叹道:“道长,你怎么连做梦都想着吃呀?”心道:这道长,也是没谁了!不知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投得胎?罢了,罢了,明日小僧再做一回吧。

      这样想着,看床上的木莲睡得熟,给他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地出去,掩上房门,做饭去了。

      却说回木莲自靠近了床,不管不顾地一头倒下去,还不及呼痛,蘧蘧然间,恍然眼前立着两个约莫十四五岁,身穿缟素的女孩,一个正从另一个提着的食盒里端出一青瓷盘来,里面放了小小四块大耐糕,正往外冒着白腾腾热气,看样子才蒸好,勾得木莲馋虫四起,吞咽起口水,那两个女孩如闻其声,转过头来,看向木莲,木莲正感窘迫,心中思量该如何卖惨?哪知二人粉唇轻启,露出两排皓齿,见了他,福了福身子,唤道:“老爷。”

      “嗯?你认得我?”

      木莲微讶,然而那两个女孩犹似未闻,并不答话。

      耳边却响起一男子之音,有几分熟悉,但教木莲一时脑中短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只听男子应是向女孩语气淡淡地道:“给我吧。”

      下一刻,眼前景象一转,发现一白衣男子一手端着那盘糕点,一手敲了敲分明大敞开的雕花门,朝无人的屋内问道:“玉儿,我可以进来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回 柜有酒乔氏思亡夫 烛照铜圆慧陷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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