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140章 驿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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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勒住了马。
“怎么停车了？”女人在车厢里问。
“是哨卡，夫人。”信使低声说，“他们要我们停车。”
女人没有回答。这时士兵已经走到马车前，其中一个用很不熟练的大西语说：“吾们奉侯爵大人的命令在子理拆看。请侧里的人下侧检拆。”
“哎？”信使愣住了。他根本没听懂士兵的话！
北海士兵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信使才反应过来。他对女人说：“他们要检查我们的车。”
“知道了。”女人应了一声。随后，车帘掀开一角，一只纤美的手从缝隙中探出来。洁白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铃兰手链，手心中则是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哇喔。信使睁圆了眼睛：目测荷包里至少有上百枚钱币。如果是皮亚，已经不是个小数字。如果是杜尔，那就更了不得了。上百个杜尔，够普通人家吃喝两三个月了。
然而令信使吃惊的是：北海士兵对荷包视而不见。他们的目光只盯着女人不放。
“夫人，吾们不要钱，只要检拆。”
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士兵吗？他们不知道荷包里有多少钱吗？
“好吧。”女人说，“各位长官要查看什么，只管问我。”
女人收回了手，揭开车帘。出乎信使的意料，女人并没有半点紧张不安。她从容地从车里下来，神情自若，从容不迫，好像贵妇人走下自己的豪华马车。
北海士兵仔细地将她打量一番，点了点头。
“侧里还有谁？吾们还要检拆。”
“只有我的女儿。”
“宁的女儿有身份征梦吗？”
“没有……我来过几次龙见，从来没听说过需要这样的文件啊。只有离京许可可以吗？”
“抱歉，不行。吾们得看看宁的女儿。”
女子眉头蹙起。迟疑了下，她说：“我女儿生了重病，只怕会传染两位长官。”
北海士兵互相看了一眼。
“夫人，请让宁的女儿下车。”
“抱歉，可吾们得看看您的女儿。”
女子眉头蹙起。迟疑了下，她说：“我女儿生了重病，只怕会传染两位长官。”
北海士兵互相看了一眼。
“夫人，请照办。”
看来他们没有退缩的意思。
女人只好后退一步。一个北海士兵掀开车帘往里看。车厢里果然坐着一个少女，她包裹在羊毛毯子里，漂亮的脸蛋泛着绯红。帘子掀开的瞬间，她像是吓了一跳，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样？”第二个士兵问他的同伴。
“看不清。但年龄差不多。”
“那就让她下来细看。”
于是士兵转身对女人说：“吾们想看看她的眼睛。夫人能让小姐下车吗？”
“什么？下车？您没看到她在生病吗？”女人有些生气了。
“抱歉，可这是侯爵的命令。”北海士兵眼神有些动摇，但嘴上丝毫不肯放松。
女人瞪了士兵一眼，一言不发地钻进车厢。很快，女孩就从车上下来了。由于生病的缘故，她有些站立不稳，被母亲小心扶着。
女孩一下车，北海士兵就打着灯笼迎上来。一只明晃晃的灯笼在女孩面孔上绕来绕去，好像蝴蝶找到了心仪的花朵。
可是激动人心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士兵照着女孩看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女孩的眼是栗色的，跟大多数大西人一样。
信使暗暗吁了一口气，同时又莫名感觉到荒唐：那女孩怎么可能是菲蕾亚呢？这么传奇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车上？可自己居然会担心她被抓住，真是莫名其妙！
“各位长官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女子冷冷地说，“我说过了，我女儿的热病是能传染的。”
这句话把士兵们吓了一跳。虽然是二百多年前的旧事，曾经肆虐溯河埠的出血热仍然是所有北海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可怕记忆。北海人最怕热病，发烧的病人都会被送到森林里的猎人小屋隔离，由神明决定他的生死。一听到这句，查看的士兵像踩到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
“看清楚了。夫人可以走了。”北海士兵们一边说一边让到了旁边。
女人冷哼一声，扶着女孩上了车。信使也重新坐到车上。他刚要扬鞭吆马，只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请等一下。”
信使一回头就吓了一跳，手中的缰绳差点掉了。
一列人马在马车侧面站住。为首的男人三十岁上下，身披斗篷；他身边是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年轻人，之后跟着十几个骑兵，每人都提着一盏灯笼，映得一身铠甲鲜明闪亮。
那男子衣着倒也寻常，但腰上却配着一把古雅华贵的宝剑，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北海人。
信使咽了一口唾沫：这次是惹上大事了！
“Herren ser des!”
高个子的年轻人向北海士兵说了句什么，信使没有听懂，但看他们都恭敬地站到一旁。他急忙看那女人：她倒没有半点慌乱，只是眉峰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眼中透出冰冷的光。
为首的男人从马上下来。他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受了伤。
“希美尔达夫人，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男人哑着声音说。
“上次我邀请您去看我的表演，您推辞不去，现在又追来找我。这是什么意思，侯爵大人？”女人唇角弯弯，竟是婉转一笑。
这人是侯爵？信使吓傻了。
“之前欠夫人的门票，您先记下，将来我一定去捧场，一次不差地还给您。不过此次我并非为看戏而来——我知道是您救走了菲蕾亚，所以特来向您致谢。”侯爵说。
希美尔达嗤嗤一笑：“哦？我救了菲蕾亚？侯爷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为您的义举感动，并真诚地表示感谢。”
“这我可当不起呀。”希美尔达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哪有什么救人的本事？”
“当然有。”侯爵一眨不眨地直视希美尔达，“能和您单独谈谈吗？”
两人进了哨卡的木屋。雨滴从狭窄的屋檐下滴落，映着灯笼的光，淌成一串串闪光的珠链。
“您虽是女人，但相比我却有着天然的优势。在菲蕾亚被关进隐修院的第二天，您就派一个学生去隐修院做见习修女，成为打入堡垒内部的一枚棋子。这是一招妙招，也是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事。那个女孩，我想……”侯爵瞥了眼那女孩，“应该就是她吧？”
“她叫茉莉。”希美尔达不无得意地一笑。
“茉莉入院后就暗中帮助菲蕾亚。在发现菲蕾亚有危险时，她决定帮她逃走。茉莉和菲蕾亚年纪相近，身材也相似，这正是您选中她的原因。您让茉莉假扮成菲蕾亚的样子，与菲蕾亚互换身份。我想，她们很可能是在菲蕾亚在农场工作时完成互换的。在这之前，您一直在制作两人的面具——您是舞姬，也是出色的演员，并且通晓化妆易容之术——这大概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是您未能更早动手的原因。
“互换身份之后，茉莉回到菲蕾亚的房间。当夜她撕破被子，用布拧成绳子从二楼滑下。窗口有铁栏杆，成人无法通过，但对茉莉却是小菜一碟。茉莉是舞姬，身体极其柔韧，她可以将身体折成不可意思的角度从空隙钻出。按照计划，她钻出窗格后将沿绳子爬下，但很不巧中途发生了意外，绳子断了，她摔了下来。那个高度不足以致死，但她恐怕也受了伤。幸亏有你们的人在下面接应，才把她迅速救走。
“而我的部下看到了窗子上的白布，以为是菲蕾亚的求救信号，所以向我报告。事实证明这是误会——菲蕾亚……并没有向我求救。他们看到的布条其实是茉莉逃离时用的绳子。
“这是修女们在菲蕾亚的房间发现的。”侯爵从荷包中拿出一条铃兰花手链。
“所有人都以为是菲蕾亚的东西，但他们错了。这是茉莉的手链。因为菲蕾亚的手链在我这里。”像变戏法似的，侯爵手中出现了另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手链。
看到手链的希美尔达眼神变了：“这是加陵的手链！”
“是的，这手链本是加陵的。她死后把手链给了菲蕾亚。菲蕾亚被人诱拐，手链失落，后来被我找到。”侯爵正色道，“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菲蕾亚，而是您。夫人，我想请问，您与加陵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侯爵的视线正落在希美尔达的手腕上。
希美尔达知道侯爵在说什么，但她不以为意：“给您说过了，这是希夷常见的首饰，很多女性都会戴。并没有什么稀奇。”
“您上次说，这是希夷舞姬的首饰，摇晃的时候会有声音。可这次却说很多女性都会戴。这就矛盾了。”侯爵毫不留情地说。
“这……”希美尔达干笑道，“抱歉，我说错了。加陵王后从小爱好舞蹈，所以会喜欢舞姬们的首饰，这也没什么不妥。”
“的确没什么不妥。只是事实并非如此简单。”侯爵垂下眼，低声道，“我在想，加陵……真的是希夷公主吗？她有无可能是另一个人？”
“侯爷您疯了吗？”希美尔达脸色陡然一变，“我听不懂您的话！”
“您听得懂。”侯爵说，“在这世界上，除了尤丽妲，只有您知道加陵的一切秘密。您会不惜亲自现身、千里迢迢从希夷赶来搭救菲蕾亚，也是因为您与加陵有深切的感情，加陵对您充分信任，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您。”
作者有话说第141章 第140章 驿站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