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千面》卜茕

7、校花

　　伊绵谢绝任老板同行的邀请，还是决定坐航班。跑车虽拉风，却不适合出行，伊绵私以为：被引擎轰一路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送伊绵上飞机前，任晓忆有些话跟她讲：“绵绵，灵语送你的礼物，都是她自己的费心思花钱给你买的，这里面我没出过一分钱。至于那条项链，如果不是她找我帮忙，我都不知道还有那么一个品牌，那不是我的风格。”

　　伊绵都忘了是哪条项链了，弱弱的问了一句：“项链能退吗？”

　　“你不喜欢？”

　　“我不能收这么重的礼……”

　　漆黑的墨镜遮挡任晓忆的眼睛，伊绵难得直视她，话已至此，互相打个预防针总是好的，任晓忆一笑：“伊绵，你是明白人，我欣赏你这一点。”

　　飞机上，伊绵发了一会儿呆，默默打开手里的剧本，翻自己的戏。这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好办法，当伊绵开始集中精力背词时，那些外界的思绪就会被她渐渐抛之脑后——工作使她快乐。

　　剧组派了车来接他们的女主角，伊绵受宠若惊，从下了飞机到进到公寓，一路都在跟人说“谢谢”，说的口干舌燥。

　　演员的房间在三层，没有电梯，伊绵抬头望了一下高度，在二层的楼梯旁看到一个男人英俊帅气的侧脸——这大概就是男主角冷弋的扮演者韩杨了，形象不错。

　　伊绵知道韩杨是前年选秀节目里出来的歌手，粉丝不少，却不知道对方演技如何。前几日得闲翻开粉丝评论，好像《校花传奇2》是韩杨第一次拍戏，早有粉丝私信伊绵请她多多关照。

　　抬着箱子爬到二层，韩杨发现她，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嗨！我是韩杨！”韩杨内搭红色高领针织衫，外套白色连帽卫衣，袖口两条向下的长方形红色箭头设计十分惹眼，下搭黑色休闲裤，红色AJ，潮流酷炫明星范十足。

　　“你好，伊绵。”

　　有人在叫韩杨，他没看到伊绵伸出的手，转身离开。伊绵撩撩头发，继续提起行李箱爬楼。

　　第二天开机仪式十点举行，十点半的时候，任晓忆终于出现在现场，即使是戴着酷酷的墨镜，伊绵也能看出她的憔悴，不禁问她：“你不会开了一晚上吧？”

　　“没有，叫了一个助理。”

　　伊绵暗自腹诽：这不就是“花钱找罪受”。

　　到出品人制片人发言的环节，任老板摘下墨镜，强撑着笑容上去讲话，看得伊绵都忍不住犯困。

　　“我们的男主角——冷弋！”终于到了介绍演员的环节，粉丝欢呼声响起，立马使现场变得不那么枯燥，“我们的女主角——赵瞾！”伊绵抖擞精神，给四面八方微笑加鞠躬，以示敬意，“我们的女二号——江梦颜！”

　　说到女二号的时候，任晓忆出列。

　　伊绵大感意外，扭头偷偷问一旁的韩杨：“咱们的女二号什么时候换人了？”

　　经韩杨指点，伊绵打开剧组群，往上翻聊天记录，才看到群里曾出现过一份名为“《校花传奇2》剧本2.1”的文件夹，日期是三天前。这是最新的剧本，三天前，伊绵做过功课的女二号演员已经被退群，点开文件夹，编剧只是更新剧本里演员的名字，没什么其他的大改动。

　　媒体采访。

　　话筒递向伊绵：“和韩杨搭戏会不会紧张？”

　　伊绵摇头：“不紧张。”

　　媒体继续问伊绵：“韩杨的荧幕初吻就要献给你了，你对韩杨的粉丝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我，是赵瞾！”伊绵求生欲极强，“杨花们记一下哈，夺走韩杨荧幕初吻的不是伊绵，是赵瞾哈！”

　　话筒调转韩杨：“这次是你第一次拍戏，会不会紧张？”

　　韩杨点头：“有点。”

　　媒体：“有多紧张？”

　　韩杨露出微笑：“我不是专业演员，拍戏对我来说肯定比跳舞唱歌难的多，不过我会努力的。”

　　韩杨对镜头做出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伊绵学他，这才制造出一点互动。

　　媒体：“两位现在就已经CP感十足了，对后面吻戏有没有信心呢？”

　　伊绵无语，能不能问点别的？

　　韩杨拍拍伊绵的肩，眉毛一挑：“这是我的荧幕初吻。”言下之意，她应该感到荣幸。

　　“怎么办，我好怕杨花们嫉妒我……”伊绵扭头看向韩杨，免不了有些尴尬，“其实我也没拍过吻戏，和韩杨一样。”

　　韩杨惊讶：“真的吗？”

　　伊绵用力点头：“真的，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伊绵说真的，就怕到时候菜鸡互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韩杨拍拍伊绵的肩：“咱们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哈哈哈，你有信心就好了，反正都是你强吻我，不对，是你强吻赵瞾哈哈哈……”

　　·

　　化妆间的门大开，一男一女的争吵不休。

　　“这段不对，你看，你要强吻我，应该先打我一巴掌，等我老实了，你再亲。不应该是亲完了，再扇一巴掌，不太合理啊。”

　　“剧本是这么写的……”

　　“我知道，所以你得跟导演和编剧反馈下，这是明天第一场戏。”

　　“剧本是这么写的，你这么演不就行了吗？”

　　“不是，你不能演戏不动脑子啊，你看……”

　　“烦不烦啊你！”韩杨不知道被触到什么机关，猛地提高音量，“别打扰我背词！你自己跟导演说！好吗？”

　　短暂的沉默后，伊绵也爆发了，足足一个月，她受够了面对一张死人脸，受够了他不好好讲台词，或是数“1234，2234”，更是受够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笑场！

　　别说吻戏，现在的场面已经很难看了。

　　伊绵把厚厚的剧本往桌面一摔，声音之大，足以暂停周围所有人的动作。

　　“这是你的角色，不是我的！”伊绵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声音高而尖锐，“韩杨，我现在在跟你说话！你看着我。”

　　韩杨极力无视她，胸口起伏不断，仿佛憋了一口气，随时就要爆发出来。最后他气不过，把剧本同样摔到桌上，“我不演了行吧！”

　　伊绵一声冷笑：“回去好好唱你的歌吧。”

　　“靠！”

　　韩杨彻底被激怒，起身时差点带翻椅子，工作人员不敢劝架，任由他摔门而去。

　　门外，骂声依稀传来，伊绵深呼吸三个回合，才有重新拿起剧本的力气，“对不起……”伊绵勉强地对众人露出笑意，“吓到你们了吧。”

　　·

　　当天，韩杨罢演。

　　晚上十点，本该歇馆的图书馆被剧组租下，演员伊绵按时出现。

　　“校花传奇2，八十一场1A次。”

　　对着黑漆漆的镜头，伊绵独自诉说悔恨：“对不起，如果我知道救我的那个其实是你……”

　　《她山》剧组大量的绿幕戏，早已训练了伊绵无实物表演的能力，精致的妆容，更是无惧近景镜头。说实话，伊绵宁可对着摄像头，也不愿对着韩杨那张面瘫脸，尤其是在多次近距离观察之后，发现对方严重的整容痕迹。

　　图书馆的门口，围着一圈热情的粉丝——韩杨的杨花，她们似乎并不知道她们的偶像今天不会出现，翘首以盼。

　　晚上十一点，伊绵给剧组定的热奶茶送到，她拉着几名场务去取，路过一个女大学生，看她仅穿一件单薄的卫衣，哆哆嗦嗦地抱着灯牌，于心不忍：“回去吧！”一双双困惑的眼睛望过来，伊绵放大声音，试图盖过风声，“回去吧，我们都要收工了。”

　　“小姐姐，明天韩杨几点的戏啊？”

　　伊绵答不上来，谁知道男主角要罢演几天呢。

　　“这样吧，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帮你们录下来发给他。”说着，伊绵掏出手机，打开韩杨的聊天框按下录音键，在粉丝喊话声中的来回走上几遍，“好了，我发过去。”

　　“谢谢小姐姐！”

　　伊绵和韩杨基本没怎么发过消息，收到几段长达60S的语音后，韩杨回复一个“问号”。

　　绵绵：
　　-你的粉丝在片场不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小时后，韩杨出现在片场。

　　杨花们沸腾了，她们高举灯牌，激动万分，一半喊着“杨花杨花！痴心不化！”，一半喊着“韩杨韩杨！扬名天下！”，简直就是小型乐团二重唱表演，好不热闹。

　　导演大怒：“把这群粉丝给我轰走！”

　　导演助理跑过去一阵劝说，喧闹的声音渐渐小了……十分钟过去，片场重新恢复秩序，伊绵调整情绪，对镜头颔首示意。

　　·

　　“校花76场A5次，开机。”

　　冷弋步步逼近，赵瞾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冷弋强势树咚。

　　冷弋：“赵瞾，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你，竟然背叛我！”

　　冷弋的吻落下去，赵瞾推他，不料反被狠狠扇一巴掌。

　　与方才的冷漠不同，这一巴掌，男主角的脸上同时出现傲慢，得意，沾沾自喜等多重微妙表情，演技出神入化。

　　·

　　“卡！快去看看！”

　　伊绵一阵耳鸣，有些站不稳，捂着脸蹲到树下。良久，她才听清任晓忆急切的声音：“……伊绵？伊绵！”

　　“疼。”伊绵嘴里有血。

　　另一边，导演急忙拿着飞页跑去给男演员讲戏：“昨晚剧本改了……”工作人员围着伊绵离开片场，在场所有人望着伊绵的背影发呆，韩杨也不例外，根本没细听导演说什么，直到导演问他，“韩杨，你的飞页呢？”

　　“我不知道。”

　　导演不好直接跟韩杨发脾气，怒火都发到助理身上：“冷弋的飞页呢？怎么回事？”

　　助理小声：“我今早亲自交到他手上的啊……”

　　·

　　校医院不远，伊绵不想折腾大家，只想简单看看。任晓忆车钥匙都掏出来了，但伊绵坚持去校医院。

　　校医院的医生对伊绵的到来感到意外，看到漂亮的脸上红彤彤的一个巴掌印，医生戴上眼镜，语气不善：“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啊？跟谁打架？”

　　“医生，您帮忙看看，她的脸会不会留疤。”任晓忆道。

　　医生起疑，眼睛挑上来打量她们，“你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看着不像啊……你们是隔壁的演员吧？我这天天路过你们那呢，还想骗我……”

　　任晓忆皱眉：“是你说我们是学生好吧。”没否认，倒成骗人了，什么逻辑。

　　“走吧，你们去大医院看吧，我只负责学生。”

　　伊绵：“……”

　　对方的态度是伊绵没料到的。任晓忆冷哼一声，仿佛在笑她的愚蠢，也不打算商量，直接拉起伊绵扭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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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纪灵语来探班，这章实在塞不下了。
飞页指临时的剧本，一张纸，确实很容易丢。
韩杨名字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红箭头白色卫衣为原创设计（有没有老板看看我啊！
万圣节快乐，比个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