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千面》卜茕

5、杀青2

　　下飞机，关闭飞行模式没几分钟，伊绵接到一通电话。

　　“喂？是我……桃夭。”

　　伊绵犹豫着接下这通陌生电话，听到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笑：“任晓忆？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纪灵语问Monica要了你的行程，但她走不开，所以我过来接你。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1号航站楼。”

　　“再等我十分钟左右。”

　　“好的，你慢点开。”

　　任晓忆这通电话很及时，挂了电话，伊绵扭身坐在行李箱上，取消原本预定的网约车，乖乖等那辆冲刺红来接自己。

　　打开聊天列表，纪灵语原来早已给她发过两条语音：“什么时候到？我叫人过去接你？”

　　绵绵：刚下飞机，等你姐的车呢。

　　几分钟后，预料中的轰鸣声出现。

　　未见其身影先听其声浪，迷人的声浪已经勾起了路人的好奇，倏地，只见一抹红色驶入人们的视线，鲜丽的颜色，带有十足的冲击感。

　　寻声望去，伊绵愣了一下：兰博基尼AventadorlP700-4？

　　任晓忆摇下车窗：“上车。”

　　伊绵从行李箱上站起来，两眼发直，被眼前这辆兰博基尼深深吸引，“怎么换车了？”惊讶着，她伸出手，像抚摸心爱之物一样，指尖抚过光洁绚丽的车身。

　　“酷吗？”

　　“酷~”

　　后面的车远远停在安全距离外，按喇叭催促。

　　·

　　任晓忆能开着这样的跑车来接人，只有一个目的：炫啊。

　　“前备箱可能有点小……”任晓忆本来还担心伊绵的行李箱太大，结果行李箱被塞进去，不大不小刚刚好，反倒让她有一丝意外，“上车吧。”

　　合上前备箱的门，伊绵下意识就往右侧走……抬头，看到任晓忆的背影，她身形顿了一下，默默转到车身另一侧，推开张扬的剪刀门。

　　·

　　杀青宴的地点就选在剧组原来住的酒店，任晓忆开导航上路，伊绵系好安全带，两眼不禁打量起车中的内饰，那些细节……她盯方向盘，盯仪表盘，盯中控面板，盯……盯到任晓忆察觉她的视线，皱起眉头，她才转脸望向车外。

　　伊绵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见面的喜悦。

　　“你刚才想问我什么？”任晓忆试图打开话匣子，“这车吵，我没听清。”

　　“你的车？”伊绵扭脸问道。

　　“是我的车，不是租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伊绵知道任晓忆买的起这辆车，她只是知道这辆车已经停产很久了，所以才会问这个听起来有些搞笑的问题，“你怎么会买这款车，女人大都喜欢小巧的车型吧。”

　　“我喜欢大的。”

　　伊绵没接话：开车就开车，飙车就不好了吧。

　　“喜欢就买，除了费油其它都还好，而且不贵。”

　　“不愧是任老板。”

　　一排Clannad的团子玩偶摆在身后，伊绵回身拿起一个抱在怀里，舒服的触感，她一时不舍得松手，又捏又揉，玩上好久。

　　“喜欢就送你。”这些玩偶任晓忆不喜欢，一直没处理，伊绵那幅恋恋不舍的样子她看在眼里，正好借花献佛，“你都可以拿走。”

　　伊绵垂眸一笑：“谢谢。”

　　任晓忆随口一说，没想到伊绵真的要走，突然还有点舍不得。不过既然送出去了，也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她又道：“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吧，我给你邮过去。”

　　伊绵敲击手机，任晓忆手机一震，收到。

　　“你这也太好追了。”

　　“什么？”

　　“几个玩偶就能把你家地址套出来，我要是图谋不轨，你不就危险了？”

　　其实伊绵可以不为自己的“傻白甜”人设说话，但任晓忆略带轻浮的语气让她感到不爽：“我又没给单元号，再说，谁会照着快递地址追到家里去……”

　　“你没听说过私生饭吗？”

　　到底是作风疯狂的私生饭可怕，还是作风狂妄的任晓忆可怕，伊绵对两者轻笑一声：“不怕，我家有保镖。”

　　·

　　推开宴会厅的门，门后，水晶灯高悬，长长的红色横幅挂了两幅，写着的“热烈庆祝《她山之石》圆满杀青”，十几桌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王淼在讲笑话，任晓忆和伊绵到的正是时候，众人被王导逗得哈哈大笑，伊绵面上笑笑，心思早已越过这桌，落到隔壁两桌以外的女人身上。

　　某人终于脱下繁琐的戏服，穿上更暴露美色的礼服裙，一身暗红色无袖天鹅绒半身裙，外加黑色绑腿高跟鞋，一双大长腿，无袖的设计也露出她修长的胳膊，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修长。

　　此刻，纪灵语正举着酒杯，同一名中年男人谈笑，其姿态优雅，眉眼灵动，足以称得上是风情万种。

　　四目相对，纪灵语左眼一记“Wink~”，微微歪头。

　　过来。

　　伊绵垂眸一笑，同眼下这桌打了一圈招呼，向纪灵语走去。

　　同纪灵语说话的中年男子其貌不扬，穿着随意，伊绵扫到他的瑞士腕表，又听他在说生意，默默拉出一把椅子在纪灵语身边坐下。

　　这是一位低调的投资人，纪灵语同这位先生聊的投机，笑容灿烂：“是吗？这样……可以……”纪灵语回手将酒杯放在桌上，伊绵看她一时结束的意思，拿起手边的醒酒器把酒续满。

　　纪灵语松开酒杯，拉起伊绵介绍：“这是我们遇乐的伊绵，在剧里饰演鎏翠六公主……”简单介绍完伊绵的角色，纪灵语顺势搂过伊绵的肩，以示两人关系亲密，“绵绵演戏可认真了，我都舍不得杀青，想她一直跟我演下去呢。”

　　伊绵微微颔首：“张总好，我叫伊绵。”

　　·

　　众人聊得热闹，开胃菜一桌一桌端上来，正式开席。

　　一阵喝彩和鼓掌声中，王淼站起来，拿着他在片场的大喇叭，一脸激动地感谢剧组，感谢导演，感谢演员，感谢摄影组，感谢服化道，感谢场务司机厨师……感谢到座的每一位工作人员，说到最后，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开始哽咽：“我知道，这部戏统筹开始，外界就一直有很多质疑的声音……”

　　质疑是肯定的。

　　《她山之石》作为国内首批以“百合”为感情线的网剧，本就已备受关注，还是古装玄幻题材，投资大，很多人都担心它拍不好，沦为市场的牺牲品。众人理解王导，不是他压力大，整个剧组和制片人都在承担这份风险。

　　伊绵暗暗叹气：此剧多半要凉。

　　反观纪灵语倒是很乐观，两只眼睛亮亮的，跟着王淼频频点头。

　　“……所以我真的，真的，很感谢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管这部剧最后收视如何，口碑如何，我都谢谢各位，谢谢。”

　　这发言听起来有些丧气，伊绵不禁猜测是不是她离开的两周，上头又突然有什么政策下来，让这位年轻导演备受压力。想来，王淼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自己演技捉急，一直是王导和纪灵语不耐其烦给自己导戏，这份情谊才是这部剧真正给她带来的东西。

　　此时此刻，听了王淼这一番肺腑之言，那种炽热的，追求梦想，为艺术献身的心情，伊绵大概能懂一些了。

　　·

　　吃饭，拍照，十一点半，杀青宴结束。

　　这一晚，伊绵举杯很勤，喝的却比别人都少，她自身酒量很好，又会躲酒，其他女演员就比较惨，比如李陶陶，被那位张总追着灌，灌多了，走的时候摔了一个跟头，正好摔在她面前。

　　伊绵好意扶起李陶陶，劝她脱下高跟鞋，又拉过纪灵语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两条胳膊，废了好些力气，才把人扶进电梯。

　　·

　　电梯上行，八层。

　　“你一会儿跟我睡吗？”

　　“你说什么？”

　　电梯上行，人容易失重，耳鸣。

　　“你不是明天才走吗？你今天晚上得睡觉啊……你一会儿……”纪灵语忽然放大声音：“我说——你一会儿跟我睡吗！”

　　伊绵被吓一跳，酒醒了。

　　纪灵语脸颊泛着红晕，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一双眼明明晃晃，时而朦胧，时而真切，就这样凝视着眼前的人，忽然又不说话了。

　　伊绵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方才喝过的香槟此时竟有些上头。

　　“咳咳，我们先把陶陶送回去。”

　　虽然扶着别人，但纪灵语的视线一刻没有离开过伊绵，“伊绵，你真好看。”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像是方才思考时得出的答案。

　　“咳咳，你喝多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

　　“好好好，我不送你。”

　　“不送我？为什么不送我？你送她回去你不送我？”纪灵语说着说着还急眼了，“伊绵你个没良心的！”

　　伊绵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纪灵语突然松手，任凭李陶陶险些摔到地上，她也不理会，就等着伊绵来哄。

　　伊绵伸手，揉乱她的短发，“纪灵语小朋友乖啊，这不就送你回去呢吗？但你能不能先帮我扶着她……”伊绵独自撑起李陶陶的重量，胳膊好酸。

　　·

　　八层到，三人来到李陶陶的房间前。

　　“陶陶？到了，李陶陶？”一旁的纪灵语嫌伊绵太过温柔，直接一个巴掌拍上李陶陶的后脑勺，拍出好大一声，“醒醒！”

　　“欸？！你打她干嘛！”伊绵一惊，急忙把李陶陶的脑袋拔过来，又是吹又是揉，“对不起，纪灵语喝多了，下手没个轻重的，不疼吧？”

　　李陶陶顺势倒在伊绵怀里，撒娇似的“嗯”一声。

　　纪灵语瞪眼：“房卡！”

　　李陶陶穿着一字肩的短款针织衫，纪灵语想拽李陶陶起来，无从下手，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伸手去拽人家的chocker项链。

　　“干什么呢？房卡在她包里！”手背挨打，纪灵语委屈地打开李陶陶的包，翻个底朝天。

　　“啪”——刷开门，纪灵语把房卡插入电源，房间大亮。

　　伊绵一手推着李陶陶进去，另一手在玄关处放下她的高跟鞋和包，这才歇了歇胳膊。直到人躺下，伊绵还不放心，盖上被子，为手机充上电，这才和纪灵语退出房间，关门的时候还用力推了一下，检查房门是否关好。

　　“好了！回去睡觉！”

　　纪灵语气哼哼地，拉着伊绵就往她们的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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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背景设定在未来20XX年（同性婚姻合法）
纪灵语玩chocker项链的心理活动是：我能不能揪着它把人拽起来。
李陶陶：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