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冠服之争 ...

  •   这些行李,算算价值,够把半个周邦买下来了。姬无瑕偷偷跑过去看了,咂舌不已。
      商王到来那天,姬无瑕起一大早,打算去城外战个好位子看商王。然而到了城外,他才发现这儿铺满席子睡满人。原来最好的位子,都被别人连夜占了!
      他没办法,只能占个不起眼的位置。
      天亮透了,百姓们等得脚麻了,姬无瑕又没吃早饭,饿得肚子咕噜噜叫,几乎站不动。
      这时候,远处起了喧哗。那喧哗声像波浪一样,哗地传到这边了。所有的百姓都往路边挤,嘴里都喊:“来了?商王来了?”
      之见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两名黑衣骑士。他们衣服是黑的,马也是黑的。马迈步的动作一模一样,这两个骑士的长相也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孪生兄弟骑士。他们并辔而行,一下跑到路那头,一下又跑回来,驱赶着距离道路过近的百姓。
      良久之后,远处出现羽毛、旗帜和金灿灿的车盖了。百姓们加倍喧哗起来,都伸直了脖子看。说也奇怪,王驾走到哪里,哪里的喧哗就停了,仿佛车里坐的不是商王,而是吸声音的妖怪。
      姬无瑕周围的喧哗声也停止了。姬无瑕意识到商王来了,立刻踮起脚尖看。但他个子太矮,视线被周围人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他也没有同伴可以交换着骑,情急之下只有用力蹦起,盼望能看见点儿什么。
      第一跳,他看见了王驾金灿灿的车盖;第二跳,他看见伞盖下有一顶嵌满珍珠的白鹿皮弁;第三跳,还还没到最高点,就被周围人挤倒了。无数只腿在身边移来移去,眼看就要踩在姬无瑕身上了。忽然之间,商王从行驶的车驾上跳下来,解下佩剑,用剑鞘驱赶百姓。
      姬无瑕就觉得周围的腿散开了,一块带着香气、光泽美丽的袍子垂落在眼前。他仰起头,看清了商王的脸。
      一看之下,姬无瑕霎时明白为何商王走到哪儿,哪儿就没声音了。因为此时此刻,他也屏住呼吸闭紧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就把自己吵醒。商王容貌极美,美得像明月和梦境,让人感到不真实。
      商王很年轻,很瘦,头戴白鹿皮弁,身穿刺绣着玄鸟纹的白袍,脖子上挂着组配,腰间悬着青铜剑。他肌肤不是白,而是皎洁,像明月一样微微发着光。他的眼睛不是黑,而是墨蓝,似傍晚将暗而未暗的天空,天空里星光点点,能吸人魂魄。他的嘴唇比寻常人大了一圈,按理是不太美的,但那嘴嘴角上翘,唇肉丰满,湿漉漉的,令人联想到新摘菱角。新摘菱角,是很甘甜多汁的呀。这张嘴也甘甜多汁吗?
      姬无瑕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收摄心神,跪在地上要行礼。可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了。
      商王问:“受伤没?”
      这句话说得很慢,每一字先在嘴里含一含才吐出,仿佛是刚学西岐话,还不熟练。那嗓音哑丝丝的,带着胸腔的共振,听的姬无瑕耳朵发热。
      姬无瑕急忙摇头:“没有,谢陛下……”
      商王松了口气,弯下腰,替姬无瑕拍拍身上的灰,蹙着眉很不耐烦似的,转头回到车驾上。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儿,高高地看着众人:“有什么好看的,挤挤挤,挤死人算谁的!”
      他生气的表情也很好看,况且声音那么好听。百姓们如痴如醉地挨训。
      商王更怒了:“来人,拿帷帐!”
      商王的侍卫立刻从后车上取出帷帐,挂在车盖上。帷帐是密不透光的丝绸,商王钻近帷帐,外面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帷帐内伸出一只手,像一抹月光。那手勾了两下:“小孩你来,上来,孤送你回家。”
      姬无瑕指着鼻尖,全然呆了。商王要和他同驾而游?这是方伯都享受不了的待遇啊!
      那只手又勾了三下,显得不耐烦了。
      姬无瑕不敢犹豫,立刻上前,道一声“恕罪”,就钻进了车内。
      这车不算宽敞,丝绸遮了光,里面有些暗,闻起来香喷喷的,都商王身上的香味。姬无瑕缩手缩脚地坐在商王身边,低着头,不敢胡乱看。而商王蹙着眉,脸朝别处,也不说话,还在生闷气。
      良久之后,商王怒气平息了,转过脸和颜悦色地问:“你住哪儿?”
      姬无瑕忙道:“回陛下的话,小子住在周宫。”
      “周宫?你是宫里的侍卫?太小了吧。”
      姬无瑕有点儿伤心,沉默不语。
      商王脸变了,声音谨慎起来:“不是侍卫?嗯……那你是……寺人?”
      寺人就是阉人。姬无瑕见商王这样误会,立刻道:“不,小子是周邦长公子。”
      商王哈哈笑起来,一拧姬无瑕的脸蛋:“小孩子怎么吹牛呢?长公子是穿丝绸,跟着爹爹妈妈,在城门口迎接孤的。你看,那样的才是长公子。”
      说话之间,商王已揭开帷幔。道路前方站满了周邦的贵族。父亲、母亲在最前面。旁边是淑子的一对儿女,在后面是其它世妇和庶出公子们,再往后是贵族和官员们。所有人果然都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似绸礼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淑子的儿子尤其漂亮,穿着虎头鞋,粉雕玉琢,仿佛一个玉娃娃。
      商王搂住姬无瑕的脖子,笑道:“当普通小孩也好,能睡到中午。方伯家的公子,五更就得起床读书啊!”
      姬无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是四更起来读书的。他眼眶发酸,喉咙发堵,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活得多么灰溜溜。
      他把泪意吞进肚里,说道:“陛下请停车,让小子下去吧。父母在前,我坐在车里不合适。”
      商王愣了,叫侍卫停下车。姬无瑕从商王的车驾里跳出来,走到淑子和父亲面前行礼。
      一干西岐贵族,看到他从商王车里下来,脸都变了。淑子更是二目圆睁,嘴唇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姬无瑕行完礼,正要灰溜溜地走开。忽然听到身后商王道:“长公子留步。”
      姬无瑕站在原地,回头看商王,商王从车上下来,走到姬无瑕身边,揽住姬无瑕的肩膀,对姬无瑕的爹道:“孤来周邦,方伯竟不是全家出迎,孤很伤心啊。”
      姬无瑕的爹忙道:“回陛下,无瑕这几日染了风寒,怕他将病气传给陛下,故而没让他来。”又板着脸对无瑕道:“快过来!”
      姬无瑕要回父亲身边,商王手臂用力,把姬无瑕揽回怀里:“偶染风寒?孤没听他咳嗽呀。”
      周礼说,父有过,做儿子的要替父亲隐瞒。姬无瑕便大声地打了个喷嚏。
      周邦贵族的脸色都缓和了,商王松开姬无瑕,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挥挥手让姬无瑕滚蛋。姬无瑕跑回父亲和淑子身边。淑子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好孩子,快回屋躺着,别又吹风了。”
      这是又要赶他走了。姬无瑕灰溜溜地离开,跑得远离人群后才回头去看。商王皮弁礼服,被人簇拥着,宛如被星星簇拥着的明月一样。他还记得商王搂着他脖子时、突然靠近的带香味的体温。
      对一个庶子而言,有这么点体温,就是极限了。
      姬无瑕灰溜溜地、沉默寡言地回偏院了。

      次日一早,姬无瑕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洗衣服。他坐在木盆旁,挽着袖子,把衣服搓得哗哧响。
      忽然有一个宫女跑过来:“大公子,别洗了,陛下传召你呢!”
      原来商王没生气,还肯见他。姬无瑕开心极了,丢下衣服就往外跑。那宫女拉住他:“先换衣服!”
      宫女手里,果然捧着一套洁净华丽的丝绸衣服。她把姬无瑕拉进屋子,替姬无瑕脱光了,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不太合身,那宫女随身带着针线,把多余的布料缝到衣服里面。这样一看,姬无瑕就真的是个俊美可爱的少年公子了。
      宫女和姬无瑕一前一后地往正殿走。到了殿外,只见里面人不少,都是周邦贵族官员,他们围在一起,观看着什么,嘴里啧啧不已。商王坐在主位上,眼下一片睡眠不足的青黑,正啜饮蜂蜜水。父亲坐在商王下首,没跟贵族们一块儿。他脸色苍白,手捏成拳,肩膀微微发着抖。淑子坐在父亲身边,同样地脸色苍白,看着商王,眼中射出怒火。
      姬无瑕在门外行礼,然后脱下鞋子,低头拱手,趋步而入。贵族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姬无瑕身上了,姬无瑕后背发麻。
      他规规矩矩地向商王行礼,商王坐在哪儿,冷冷淡淡地一点头。
      姬无瑕有点儿难受,商王还是生他气了。
      一个族叔对姬无瑕招手:“无瑕,来来,让大家比比,是不是一模一样?”
      姬无瑕不知他要比什么,走上前去。贵族们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木头架子,画架子上有一副画在白纸上的画。
      那是木炭画的,只有黑白灰三色,但是黑白变化,竟勾勒出了极逼真的图案。
      那是一片战场,天空乌鸦盘旋,地上战车如簇,最前面的战车上立着一位戎装皮弁的美少年。他长剑斜指,目光如炬,周邦的战旗火焰一样在他的头顶飘。
      这画太有气势了,美少年的杀气几乎透出白纸。不知是否错觉,姬无瑕总觉得那美少年在盯着自己。
      肩膀上,族叔的手掌忽然拍下:“陛下的画工神乎其技啊!这鼻子,这眼睛,跟小无瑕一模一样!”
      姬无瑕脊背窜过一阵麻酥酥的热流,整个人都呆了:画的是他?商王给他画了这么威风的画?
      他打量那画,满心满脸都热了,想要笑,又怕自己笑得太蠢让商王讨厌。
      周围的长辈,纷纷夸姬无瑕长的可爱、夸商王画得好。商王抬起一只手掌,掌心向下,虚虚一按,长辈们立即噤声。商王便转向周方伯,声音带笑:“周方伯,你觉得这画如何?”
      父亲站起身,离开席子,走到商王的作为面前,跪地顿首:“回陛下,臣以为,陛下之画尽美矣,可惜不算尽善。”
      “哦?怎么才算尽善尽美?”
      “无瑕乃庶子,不能戴皮弁、领三军。若改成梁冠,战车只画十分之一,便尽善尽美了。”
      “孤原本想画梁冠来着,”商王笑起来,声音透着困倦,“可接风宴上,你们那个狼神的故事讲一半儿就不讲了,害孤老是想。结果到了夜里,孤就做了个梦,梦到一匹大白狼从天而降,叼着皮弁,把皮弁戴到了无瑕头上。孤这才起一大早改了画。”
      姬无瑕又吃了一惊,商王也知道他是郎神庇佑而生的了?
      周邦贵族看姬无瑕的眼神都变了。商王是祖神的后代,自己死后也会变成神。神的梦,岂会没有深意?商王梦到白狼给姬无瑕戴皮弁,那意味着无瑕未来一定会戴上皮弁,当上方伯的。
      父亲眼中喷火,看着商王。商王也看着父亲,面罩严霜,没有一丝笑意。
      父亲突然转向无瑕,厉声道:“无瑕,你想戴皮弁吗?”
      商王也转向无瑕,柔声笑道:“无瑕,大胆说,孤给你做主。”
      姬无瑕懵了。皮弁是白鹿皮做成的帽子,尊贵无比,只有王、方伯才能戴。他一个庶子哪有资格戴呢?父亲瞪着他,他是不能违背父命的;但是商王待他这样好,他不肯再一次惹怒商王了。
      于是,姬无瑕道:“回陛下,无瑕年幼,尚未加冠。无论皮弁还是梁冠都戴不得的。”
      父亲愕然。商王大笑,修长的手指头轻扣书案:“漂亮啊!周方伯,如此嘉儿,却不好好珍惜,你是暴殄天物啊。”
      长辈之中,很有看不惯淑子做派的,立刻夸赞起姬无瑕,把姬无瑕平日爱护老人、帮助小孩、救助受伤小松鼠的事都讲了出来。商王听得神色复杂,笑道:“无瑕,你竟然这么乖吗?”
      姬无瑕笑道:“诸位长辈爱护无瑕,故尔赐褒言。无瑕不过是个无知孩童,只要能孝养父母、爱护弟妹、忠于陛下就够了。其余事,无瑕不敢求。”
      “你还真是……”商王蹙眉,寻思良久,下了评语,“呆!”
      姬无瑕忙道:“谢陛下教诲,无瑕一定加倍努力读书,努力不呆!”
      商王扶着额头,叹息一声,半晌没话。
      淑子道:“陛下,无瑕还病着呢,让他回去躺着吧。”
      商王放下手,黑中透蓝的眼睛盯着无瑕,宛如两个漩涡:“无瑕,孤来了周邦,整日呆在帐篷里也很闷。不如你病好之后,陪孤出去玩玩吧。你明日能病好吗?”
      姬无瑕大喜过望:“会陛下,一定能!”
      商王满意点头:“周邦有什么好山好水,高大的建筑呀,都带孤去看一看。孤想画山水。”
      姬无瑕连忙点头。
      商王款款地站起身,捂着嘴,打了一个十分秀气的小哈欠:“诸位,孤回去补觉了,再见。”说罢离开正殿。
      姬无瑕立刻退到一边,恭送商王离开。商王瘦瘦的、白色的背影在阳光下走远了,姬无瑕心荡神驰,总觉得空气里有淡淡香味,是商王留下的。忽然父亲叫道:“无瑕,你过来!”
      姬无瑕立刻走到父亲身边。父亲也不说话,径自走向内室。姬无瑕随之跟进内室。内室无人,父与子相对站定了,父亲开口道:“你以为商王如何?”
      姬无瑕看出父亲不喜欢商王,斟酌言辞,说道:“陛下……是真性情之人。”
      父亲叹道:“什么真性情!他对你笑的时候是很好,他翻脸要杀你的时候可是一点不留情。他为了做商王,杀掉自己的亲大哥,杀掉他大哥封地上三万无辜百姓。这算什么真性情?”
      姬无瑕低着头,默默不语,心想:要是天邑商真想母亲说的那样,父子兄弟相残,那么陛下这样做也不过分。他不杀他大哥,他大哥就要杀他。
      父亲又道:“你可知,他叫你陪他看山水,是什么意思吗?”
      姬无瑕道:“画画?”
      “你真是呆!他要画舆图,画咱们周邦的山川地形,将来打仗之时军队好能长驱直入。”
      “啊?要打仗!”
      “不打仗,可他准备着打仗!他有了周邦的舆图,咱们周邦就更得乖乖听话,年年给他抓人牲了。”
      姬无瑕沉默不语。抓人牲他是知道的,父亲对此深恶痛绝。他自己也觉得人牲很不好。祭祀用牛羊不好吗,为何非要用活人呢?
      父亲忽然叹口气,声音有点沙哑:“无瑕,丫头是嫁给野人了。要是咱们还得年年抓人牲,会不会有一年抓了你的弟弟妹妹、甚至是……抓了丫头?那么多人牲,我虽然每一次都亲眼去看过,但是总担心会漏过……”
      姬无瑕毛骨悚然,看着父亲。
      父亲道:“周围多少方国,都学着他们商人,用人祭、人殉恐吓百姓,只有咱们周邦用周礼教化百姓。因此商王看我不顺眼。无瑕……你不能带他去看山水,明不明白?他没有舆图,为父多少能和他周旋一点……唉,傻孩子。“
      姬无瑕拱手道:”孩儿明白,孩儿不带陛下去看山水!”
      父亲顿了顿,又道:“商王他……好男色,为父派了几个侍卫跟着你。万一……你就跑,让侍卫去服侍他。”
      姬无瑕愕然了。
      姬无瑕带着父命,去陪商王游山玩水了。这真是如梦如幻的经历,他每一天都坐在商王的马车上,带着商王去风景优美的地方。到了夜里,侍卫们搭起露宿的帐篷,商王怜他年幼,总让他一块儿在帐篷里睡。
      每次和商王躺在一起,姬无瑕就脸红心跳,想起父亲的告诫。他经常在心里排演商王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情形。他得怎样逃跑呢?商王一动手就跑,似乎不合适。那么……等商王亲他一口,有了铁证,他再跑吧……
      他每个晚上都胡思乱想,严阵以待,等着商王胡来。可惜商王非常规矩,不但不跟姬无瑕胡来,也不跟侍卫们胡来。早上起来,他用被子捂住腰,捂得严严实实,等姬无瑕出去后再出来。有一天,姬无瑕出来后,他又在帐篷里呆了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来,一个人到远处的河里洗手。洗完手后,他萎靡不振地走回来。
      姬无瑕十分好奇,壮着胆子问他干什么了。商王用十分古怪地神情看姬无瑕,突然凑过去,低声问:“你长毛了吗?”
      姬无瑕一个激灵,想:来了!他要对我图谋不轨了!便又紧张、又期待地涨红脸,英勇回答:“我为什么要长毛?”
      商王嗤笑一声,很看不起他似的,说道:“难怪你不懂。”到底也没说他躲在帐篷里干了什么。
      这一天,二人坐在马车上,商王忽然笑眯眯地问姬无瑕:“孤待你好不好?”
      姬无瑕道:“好!”
      商王板了脸:“那你为何不带孤去爬山?整日看些桃花梨花,你是糊弄孤吗?”
      姬无瑕害怕了,低着头不做声。商王就又笑起来,捏他的脸蛋:“今天去岐山,好不好呀?”
      姬无瑕想起父命,立刻摇头。商王道:“晚了,车已经在去岐山的路上了。”
      岐山是周邦最高的山,也是周邦对外的屏障。登上山顶,俯瞰周邦,整个周邦的地形舆图就能画出来了。舆图带回天邑商,天邑商想什么时候来打周邦,就什么时候来打周邦。为了不挨打,周邦就得年年岁岁抓人牲。
      羌人抓不够,就用野人充数;野人抓不够,就用国人代替。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所以不能让商王上岐山。
      姬无瑕一路劝谏哀求,可是商王并不理会,只道:“你若不愿去,就下车吧。孤下山之后再接你。”
      姬无瑕不肯下车,一路哀求劝谏都不管用。姬无瑕便一横心,道:“山路难走,无瑕为陛下引路吧。”
      商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姬无瑕:“你想通了?”
      姬无瑕道:“恳请陛下上山之前,陪臣去一个地方。”
      商王道:“允了。”
      姬无瑕便爬出马车,走在路上,指引一行人行走。路越走越陡,山也越来越密,一行人弃车步行。商王不擅爬山,一路摔了跤,气冲冲地问姬无瑕:“你要把孤带到哪儿去?”
      姬无瑕道:“快到了!”说着快走两步,转过山坳,就抵达了目的地。在那半山腰上,有几个草棚子。那是一处野人部落。
      天色已黑,野人部落燃起篝火,飘来歌声和鼓声,听起来十分欢快。商王蹙眉:“那是什么?”
      姬无瑕道:“是野人的昏礼。”
      商王嘴角一翘,似乎很感兴趣。姬无瑕便派遣士兵去通知野人,然后和商王步行到了部落外。这个部落有七八十人,地上搭着十几个草棚,草棚下挖着地洞,洞口筑着高出地面的防水槛。野人们聚集在草棚中间的篝火旁,衣衫褴褛,唯有新妇穿着带红色条纹的麻布裙子,头上插着鲜花。看到商王和姬无瑕,这些人满脸恐惧之色,新妇更是把头埋进夫君的怀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冠服之争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