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浮》玫瑰翡翠

39、下旨指婚

　　王飞虎道：“这女子进门之时，走路的步伐有异，是个练家子。虽说习过舞技脚步也会异于常人，但与练家子不同。臣多留了心，发现她茶盘下似乎藏着物事。臣情急之下，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说罢，起身跪下。

　　皇上摆了摆手：“王将军起身，朕不怪罪你。”长叹一口气：“想朕勤勉政事，宽怀仁爱，不敢说有功，但也无过吧。为何有人总是要生事？才换了皇城司，现在这行宫又出这事。这是希望朕早点去了么？”

　　这话，王飞虎不敢应声。

　　皇上又长叹了一声：“也罢，今天多亏爱卿护驾。王将军可有何要求？嗯，朕记得你有两个女儿，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可曾许配人家？”

　　王飞虎一听不妙，皇上这是要让女儿进宫？！皇上这后宫已经是乱纷纷的了……太子今年倒是十六了，将要大婚，但以自己的身份，女儿最多只能做个侧妃。把女儿送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娘子岂不心疼死？

　　想到这里，赶紧抱拳跪下：“谢皇上恩赏，臣的嫡长女十六了，已经跟淮南道帅司赵思宗的嫡长子赵晟熙订了婚事。嫡次女年方十三岁，还未定亲。”

　　“嗯，这十三岁，是还小了一点，等以后及笄了再说吧。要不……将你次女赐婚给皇次子？”征询的目光看向王飞虎。

　　王飞虎赶紧谦道：“臣小门小户，女儿身子有些娇弱，不堪为吴王良配。”

　　“哦，这样啊。嗯，怎么配了赵晟熙啊，这个京城里出名的纨绔，平南王世子他们一班纨绔都喜欢跟着他蹴鞠。”

　　听皇上这么一说，王飞虎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了，赵晟熙是京城年轻一辈中少有的精英，怎到了皇上耳边，就传成了纨绔？

　　“额，臣与赵思宗都是将门，文臣不爱跟我们结亲，既然孩子们有缘，就许配了赵家。”王飞虎这么一说，皇上心里舒坦了一点。要是握有权柄的武将，再跟有了根底的文臣结成了亲家，这并不是皇上乐见之事。

　　“既是这样，朕就赏你个体面吧。由朕下旨指婚，将爱卿家嫡长女赐婚赵思宗嫡长子，嫁妆由内府出，赐你家千金内宫行走，多和皇后亲近亲近，全你脸面。传闻那赵晟熙风流得很，有我和皇后撑腰，谅他也不敢怠慢了令千金。”

　　王飞虎闻言，跪倒谢恩：“谢皇上成全，谢主隆恩。”

　　“只是今日刺客之事，爱卿还须多多盘察。”皇上安抚完了王飞虎，又回到这件事上来。

　　“下臣亲自带人将行宫，内外全数搜查一遍。下臣敦请皇上启程回宫吧，这行宫守卫不如大内严密。”王飞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皇上心中冷笑一声：大内又如何？在大内一样可以摸-到皇后宫外，放火烧了宫闱。想到这里，皇上不由有些辛酸，为国为民操劳一生，竟不受臣民爱戴，不由轻叹了一声，点了一下头，算是允了。

　　王飞虎一拱手：“下臣即刻派人准备皇上起驾事宜，下臣先去搜宫，待皇上休息片刻，就回宫。”皇上摆手，王飞虎转身去了。

　　这一路上，五千兵卫扈从守得密不透风，进了大内，王飞虎才松了一口气，抹抹头上的汗，终于把皇上平安送回宫里了。皇上进了乾熙宫，传召三公众臣进宫，细察此事。

　　王飞虎不敢松懈，将大内护卫各处，都巡察加派人手，等等。今晚，就没有回府去歇憩。

　　第二日，皇上下旨：

　　权知淮南路帅司赵思宗子赐婚制

　　敕。淮南路帅司殿前都指挥使赵思宗忠诚许国，久出抚于边疆，德业熙朝。嫡长子赵晟熙青年才俊，神勇威武。特赐婚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副都指挥使王飞虎嫡长女王氏。爰示宠绥。体予顾怀。

　　柳夫人闭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接了圣旨，大喜过望，这下由不得老爷天天嘀咕着要退婚，要娶卢月娘的事了。谢了恩，接了旨，交予王管事家的，供在堂上。

　　王管事请了传旨崔太监进内喝茶。崔太监笑道：“如今你家小爷不在，我就不坐了，刚跑完四家，这会子还要去都指挥使的府上跑一趟。”

　　“跑了几家？这次还有谁家也有幸蒙天恩赐婚啊？”王管事暗地里拉了崔太监的衣袖，将一迭交子塞在他的袖里。

　　崔太监笑眯眯地袖手捻了捻交子：“皇太子赵王赐婚张太傅家嫡长女。皇次子吴王赐婚永定侯贾代祥的嫡次女。”

　　“哟，这次是天恩深重，我家少爷福缘深厚，得以跟皇子一起赐婚啊。”王管事笑着扶了崔太监上马。崔太监一控缰绳，马蹄哒哒去了甜水巷王府。

　　柳夫人在房里加紧写完书信，吹吹干信笺，迭起收好，封了火漆，叮嘱王管事快马加鞭立即送往扬州治所。

　　“去取蓝夫人新送来的桂花茶，那是惠姐儿亲手窨的，给我沏一杯来。”柳夫人弯腰抱起小喜，坐在榻上，不由轻轻地哼起小曲来。宝燕吓得几乎失手打了茶盏，哪见过二品诰命夫人哼小曲的？王管事家的却是知道，夫人出阁前最爱看戏，这嫁进赵府，家中无有长辈，即使办酒设宴，也不招戏班进门，至多请两个女先儿来说说书。

　　今日许是高兴极了，竟哼起曲来，也不敢打扰，笑着出门去张罗。估摸着明天就会有无数诰命上门送礼或者庆贺，少不得夫人又要忙碌一阵了。蓝夫人这些天就没少往赵府跑，明天少不得又要亲自来一趟。

　　甜水巷王府。

　　惊闻崔太监来传旨，蓝夫人唬得手脚发软，听说皇上去了栖霞山赏枫，老爷跟着去了两天，都没见个人影儿，小厮传话回来也只说老爷公务繁忙，不得分身。如今竟然圣旨上门，指名要自己和大女儿王秋惠接旨，一时心乱如麻，雨泪纷纷，月琴慌忙给夫人拭泪，敷粉遮掩了。换了衣裳，忙忙地扶着夫人往前院去。

　　前院香案已经摆好，崔太监站了上首，将圣旨展开念了。蓝夫人一颗心“嗵”地落了地，又开了花儿。赐婚！皇上忽八喇地为什么要赐婚？许是老爷立了大功了？恩泽全家，这才有了赐婚一事？

　　行礼谢恩，接了圣旨。后面琴音棋语搀起大小姐就往里走，这赐婚喜讯来得太突兀，赶紧回到自家小院里，才好高兴高兴，在外面忍不住笑了给人看笑话。

　　主仆三人忍着笑，含-着羞，急急回房。坐定下来，才想起，后园还有一园子的客呢。

　　镇国公沈家嫡长女，凤侍郎的嫡长女，甄侍郎的嫡长女，永定侯贾代祥家的嫡次女贾玫，还有几个手帕交，都在后园赏桂，这怎么有脸出去见她们？王秋惠一时倒着急起来了。

　　琴音出主意，请夫人去招呼了，送各人回家也就是了。

　　正乱糟糟没奈何间，画锦跑了进来：“姑娘，贾家小娘子赐婚皇次子吴王了。”这话一说，王秋惠定了神，原来不止自己一人被赐婚，这也不算太羞臊了，只能站起身来，去后院跟姐妹们说话。

　　甫进后院，还没走到荷香榭前，就听到甄侍郎的女儿笑声吟吟：“恭喜贾姐姐做了王妃。只是以后不要就此不理我们了呀。”听这一番话，王秋惠赶紧刹住脚，甄姐儿的一张嘴历来是不饶人的，还不知怎么当面编排自己。这贾玫是比自己还要面怯的人，还不知如何害羞呢。

　　听得镇国公沈姐儿的声音：“妹子不要理她，这张嘴是从不让人的。既是这样，妹子赶紧回府吧。”接着是凤姐儿的声音：“今日赏桂大吉，主人家有喜，客人家也有喜，我们都是沾了喜气儿的了。”甄姐儿娇笑了一声：“吴王都赐婚了，不知道谁家千金赐婚给皇太子越王了？”

　　沈姐儿笑道：“前几日在宫里赏桂，皇后娘娘已经点了张太傅家的妍琴了吧？看皇后那日特地赏了花钗给她戴。”又是另几位姑娘的声音叽叽喳喳：“这么英俊的吴王，配上我们俊俏的贾姐姐最是般配呢。”又听几个姐妹纷纷说道：“散了吧，惠姐儿也不出来，再留下，就该喝喜酒了。”

　　惠姐儿再躲不过，只能出来，给姐妹们赔不是。大家都道：“正要恭喜你呢，怎敢说你的不是？我们都散了，你好绣嫁衣。”把个惠姐儿羞得说不出话来。果然蓝夫人赶到后院，把几个千金小娘子给张罗着送到门口。凤姐儿落在最后，跟沈家表姐嘀咕：“甄姐儿分明不高兴了，可是还没及笄，就着急起来，也太心急了吧？”

　　沈姐儿拉她一把：“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她惦着指婚皇太子，将来好做皇后呢。”

　　凤姐儿一惊：“她竟有这样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