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浮》玫瑰翡翠

15、初次相见

　　听到这里，赵淳熙也明白了：刘谨春不顾体面，当众对个小姑娘发飙，不过是借机发泄火气罢了。

　　不由撇了撇嘴：“那平南王府我知道些，不过是个破落的皇家亲戚，无权无势的，他家老爹为何这般做事？”

　　赵晟熙闻言才想起，二弟去罗浮山时还小，每年回来也就住个十来天。这京城里的事知道的太少了。经了今天这事，少不得，得要跟二弟好好说说了。

　　赵晟熙看了看四下没人。便接着轻声说道：“平南王府是不怎么样，可是那吴炬跟太子亲近得很。刘建做上提举皇城司还没一个月呢，位置不稳。再说了，宫里的……圣上的……”说道这里，赵晟熙使了个眼神。

　　宫里什么事，赵淳熙不懂，不过圣上的事，倒是明白大哥说的是什么。

　　这些年赵淳熙没少跟着逍遥子到处溜达。美名其曰是云游历练，其实都是在躲圣上的宣召。

　　赵淳熙问过师父缘由，没想那逍遥子毫不在意：“谁稀得治他，要死就死了罢了。自有别人做皇帝。”当然这等混话，赵淳熙没敢告诉大哥。

　　赵淳熙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那夜寇是怎么回事？”

　　赵晟熙赶忙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压低声问：“二弟是哪里听来的？”

　　赵淳熙看大哥这般谨慎，也小声回答：“前面听大哥提到过。另外我在进京路上，恍惚听了一句，说是有贼人杀进了皇宫呢。”

　　赵晟熙心想：二弟跟师父一样的耳尖。笑了笑：“这事传的倒是快啊。我给你说说，你可不能外传。正月里……”

　　这时就听外面兵械盔甲一阵乱响，赵晟熙伸头一看，却是军巡局的人来了。

　　赵晟熙朝二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兄弟俩只静静地看外面的动静。

　　万卷书局的掌柜早就从里间迎了出来。领头的气势汹汹地高叫：“有人举报，说你这里聚众斗殴！可有此事？”

　　那掌柜苦了脸，连连摆手：“那是误会，误会。只是有两个客官讨论文章声音大了点。军老爷明察啊。”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塞了个物事在领头的手中。

　　那领头的稍微掂了一下手中的物事，点点头，塞进怀里，大声道：“没有就好，看样子是有人误报了。”说罢，转身挥挥手，领着属下就走了。

　　赵淳熙嘿嘿一笑：“这军巡局来得可真是快啊！”

　　赵晟熙扶了赵淳熙的肩膀往外张望：“哎。军巡局不过是个管京城治安的，那皇城司岂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赵淳熙哼了一声：“这皇城司真是威风啊！”

　　赵晟熙揽过弟弟的肩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吧！”

　　说罢，兄弟俩就走出角落，这时，就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请二位公子留步！”

　　兄弟二人闻声止步，转身回来一看，正是那丫环。

　　丫环见兄弟转身，笑嘻嘻的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位。那小娘子敛袂向前，道一声：“两位公子，万福！”

　　赵晟熙赵淳熙赶忙揖手还礼。

　　待得小娘子起身，兄弟二人到此时，才得看清正主：那小娘子约莫十六七岁，淡白梨花面，柔盈杨柳腰，秀眉弯弯，莹润杏唇，脸颊微粉，俨如三月桃花。乌云鬓边两朵翠玉并蒂花，绿莹莹，汪着一弘碧水，细细花蕊上的金珠随着她，微微颤动。赵晟熙暗道：还真是个美人儿。

　　赵淳熙笑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

　　丫环笑盈盈地说道：“我家小娘子说，不能丢了恩人不管。”

　　那小娘子抬头就见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站在那里，身材高大，健硕不失匀称，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不禁有点失神。转而觉察到赵晟熙那星眸亮亮看过来，不禁红了脸，羞涩地道：“多谢两位公子义勇相助，敢问尊姓大名，好叫家中长辈登门拜谢！”

　　赵淳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等小事，不足挂齿。小娘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罢，拉了大哥就往外走。那小娘子望着那宽阔的背影离去，张口想叫住，却又羞红了脸，只是痴痴立在那里看着。一旁的丫环笑着扶住了小娘子：“那人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

　　兄弟俩才到门口，赵淳熙回头对那小娘子叫道：“要是那浪荡子再来，你就报我家大哥名号：赵晟熙！”

　　赵晟熙听得此言，差点被书局的门槛绊倒。赵晟熙稳了身形，抬手作势要打。

　　就见一位管事装扮的人领着几位随从，脚步匆匆，鱼贯而入。兄弟二人放慢脚步，留心书局里的动静。

　　听了一小会儿，赵淳熙笑道：“大哥，我们走吧。那小娘子的家人来接了。”

　　那小娘子家住甜水巷王府，其父乃是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副都指挥使王飞虎，王飞虎膝下二女，那小娘子是他的嫡长女，闺名王秋惠，素喜弹筝鼓琴。那丫环是王秋惠的贴身婢女，名叫琴音。

　　王秋惠回到家中，房中丫头早在大门迎候，簇拥着小姐进了后院正房。蓝夫人正在房里焦急着，见了女儿回来，忙上下细看。王秋惠道：“让阿娘担心了，我没事。”

　　蓝夫人这才安了心，拉了女儿坐下细细的问了经过，埋怨道：“儿啊，以后出去千万带齐了仆人才好。不然，你若出点什么事，叫我怎么活？”王秋惠道：“阿娘，孩儿记住了。这次因着端午诗会，去书局挑选新出的诗集。谁知道遇到这等事啊。”

　　蓝夫人轻轻拍了椅子把手道：“好个刘建，竟然养了这么个儿子。哎，这刘建，你爹也是认识的……绝不轻饶了他去。”秋惠知道母亲出自开国勋臣蓝家，虽然是旁枝，却也是蓝家族人，受此欺辱，也可上门去说上一说。

　　又见蓝夫人缓和了脸色轻声问：“那两位公子姓甚名谁，谁家少爷？你可知道？”

　　王秋惠欲言又止，红了脸低了头。丫环琴音在一旁禀告：“夫人，那两位公子是兄弟俩，哥哥叫赵晟熙，大约也是十六七岁，长得是一表人才。弟弟叫啥，不清楚，穿了一身布衣道袍，看了像个道士。”

　　蓝夫人一听，心下一动：“赵晟熙，莫非就是铜仁巷殿前都指挥使镇军大将军赵思宗的公子？”再看女儿王秋惠的情形，蓝夫人心下有了计较。便对王秋惠轻声说了一句：“我儿受了惊吓，快些歇息去吧。”王秋惠起身告退，领着丫环琴音就回房去了。

　　蓝夫人着人传来孙管事，交代他：“你安排一下，带些礼物，去铜仁巷赵府求见赵将军两位公子，如果真是两位公子出手相助，就当面表示谢意。并留个话……就说改日我……会登门见过柳夫人当面拜谢。”

　　且按下蓝夫人如何安排不说。但说赵晟熙兄弟二人，离了万卷书局。赵淳熙问大哥：“大哥还去那边不？”赵晟熙道：“不去了。你想去哪里逛逛？”赵淳熙摸了摸肚子：“有啥好吃的去处不？”

　　赵晟熙惊讶地看向二弟：“中午吃了那么多。这就又饿了？”心里不由想起了逍遥子的大肚。

　　赵淳熙不以为然：“运功打架，饿得快。师父说，能不动就不要动，省的饿了还要吃！吃饭很是麻烦的。”

　　赵晟熙心里暗道：咋没见师父吃请嫌麻烦的？！实在是想象不出这种话语下的道观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略一思忖：“走，前面的伊春楼的泥煨鸡很是不错。”

　　赵淳熙听了就眉开眼笑：“早听说了泥煨鸡好吃，要不是不许杀生，我早就想烤几个泥煨鸡来吃了。”边说边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想像出来的口水。赵晟熙看了二弟这般惫赖样，不禁温情肆起，揽过赵淳熙的肩膀走进伊春楼。

　　兄弟俩上二楼寻了一间临街清净的雅间坐了，净了手喝茶。赵晟熙先要了一只泥煨鸡，然后又点了几样伊春楼的拿手菜。店小二应声去传菜。

　　不一会儿，先上了炒菜。赵淳熙礼让了一下大哥，就抄起筷子大战。赵晟熙甚少动筷，只让二弟多吃些。

　　赵晟熙手上玩着茶盏，淡淡道：“二弟啊，为兄得给你说说这京城里的一些事了。省的给爹娘添麻烦。”

　　赵淳熙放下筷子，推开盘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请大哥指教！”

　　难得看二弟这么正颜肃色，赵晟熙笑出来声：“你吃你的，我说我的。”

　　“哦！”赵淳熙应了，继续埋头苦战。

　　赵晟熙接着说起：“就说这皇城司吧，负责掌宫城出入、警舍宿卫、宫门启闭。还负责伺察臣民动静，报告皇上。这前一条就罢了，皇家事，不与我等臣民相干。这后一条，可知，害死了多少王公贵臣么？”见赵淳熙一脸茫然，赵晟熙接着说下去：“这就是大权在握了，这大臣反与未反，谋与未谋，就在这皇城司如何说了……”赵晟熙说完这句就定定地看向赵淳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