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我就是认定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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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就那么单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盛夏，那个样子，真是跟一个要糖吃的三岁小孩儿没什么区别，你说你一个心理年龄奔三的成年人忍心跟一个三岁孩子计较吗？就算是一尽会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还且说下不下得了手呢，更何况人三岁孩子乖乖的又没有招你惹你，你这一巴掌要是落了下去，那可能真的是心理变态。
盛夏被高阳看得有些不自在，别扭地把头转了回去，拿着叉子在蛋糕上捣鼓，一小口一小口地默默吃着，那动作的速度大概只有正常情况的十分之一快，他故意的，因为不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所以能吃多慢就吃多慢。
高阳总算松了口气，天知道要是盛夏再那么不近人情，他真的要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这么上赶着讨好人家还不领情，不领情不止还觉得你很烦，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伤自尊丢面子不说，关键他伤心啊。
盛夏一直埋头机械地吃着，他的眼睛无神地望着面前被他用叉子扎得面目全非的蛋糕，半天都不发一言。
高阳安静地看了盛夏一会儿，觉得相顾无言就已经够尴尬的了，更何况目前的情况还是他一厢情愿地盯着人家看，而人家睬都不睬，连一个正眼都没有，还是找点话说比较好，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能改变盛夏对自己的看法。
高阳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才总算鼓起勇气戳了戳盛夏：“哎你知道我中考考了多少分吗？”
盛夏顿了一下，本想脱口而出一句“没兴趣”，但想了想还是干脆没出声，只摇了摇头。
就是盛夏这点回应让高阳放开了不少，想到自己这一年来的进步，他也笑了：“635！”
盛夏心里一惊，635分，放眼全市，这个分数虽然算不上顶好，但上一般的重点高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盛夏惊的是这个分数是前一世的高阳复读多少年都不可能考到的分数，倒不是说高阳的智商有多低下，而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面，牛不饮水强按头，最终按头那人可能会被牛反过来拱，尤其高阳这脾气绝对是一头年轻力壮的斗牛，总之得不偿失。
高阳在改变盛夏心里不是没有数，只是难以想象这改变竟然如此之大，这得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这么发愤图强啊？
见盛夏惊讶的样子，高阳连忙摆手解释道：“但是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作弊。”
“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干什么？”盛夏放下了叉子，轻轻嗤笑了一声，“你作不作弊，首先我管不着，其次，跟我没有关系。”
高阳被噎了一下，好在他的脸皮早就在面对盛夏无数次的冰山脸时锻炼出来了，闻言也不反驳回去，还是自顾自地道：“要是我继续在镇中的话，635分就考不上一中了，所以去年暑假的时候我爸就托关系把我的学籍转到了一中初中部，还在一中附近买了一套学区房，这样我就能以一中初中毕业生的身份去争取原校直升。”
“挺好。”盛夏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情绪，“家里有钱挺好的。”
高阳感觉面皮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还清楚地记得去年的这一天盛夏说的那些话，他咬了咬唇，复又松了开来，然后故作轻松地道：“你以为有钱就能上一中啊？要不是我这分数还算过得去，根本连一中的门槛都跨不过去，哪怕你爸是国家领导人都不行。”
一中今年对外的录取分数线是655分，对于原校直升的学生有10分的优惠政策，如果在学区内有房的，会再优惠5分，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少1分就要交一万块钱的择校费，如果分数低于635分一中就不会收了，毕竟学校还要考虑升学率的问题，这样才能一直保持金漆招牌锃亮。
也就是说，如果高阳少考0.5分就彻底与一中无缘了，塞再多钱都没用，所以高阳说不是只要有钱就能上一中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他不是刻意想显摆些什么，他一心只想让盛夏看到他认真起来其实根本不会拖后腿，他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考上一中，虽然额外交了五万块钱的择校费，但起码这一脚他是真的踏进去了，这说明他是拥有和盛夏并肩的潜力的，未来他还会拥有和盛夏并肩的实力。
盛夏轻轻扯了扯嘴角，那都不能算作一个笑，顶多算一个肌肉动作：“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是很明白。”
“你说你说。”难得盛夏如此主动，高阳瞬间就兴奋得有点难以自持，他以为盛夏总算是对他有些改观了，看来他选择不再继续做学渣这个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盛夏慢慢把头转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但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是木然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不放呢，我跳级你也跳级，还非要跳到和我同一个班。”
听到这话，高阳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了。
盛夏接着道：“高中还要继续跟我在一个学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别告诉我这都是巧合，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高阳脸色愈发难看，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就许你念最好的高中，我就不行吗？你这又是什么道理？”
看着高阳在炸毛边缘，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棒打下去应该挺疼的，盛夏禁不住在心里苦叹，他哪里不知道这一世的高阳无辜，但他也知道，历经了前一世，他已经无法再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最初去用一颗纯粹的心面对高阳，他的心里横亘了一道坎，他跨不过去。
人是最高等的动物，可也正因为太过高等，才会产生那么多低等动物永远都理解不了的复杂情绪，也才会故步自封最终画地为牢，哪怕是头脑再聪明眼界再开阔的人，如果走了进去，那就是走进去了，走不出去，可能耗时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所以你说做一条狗快乐吗？在狗看来大概是快乐的吧，因为只要有一根骨头就满足了，不用去想明天开不开心，明天还有没有骨头啃，今天快乐就足够了，哪管明天怎么过，这样简单而又纯粹的快乐，往往是人终其一生都触碰不到的，简而言之，活得不如狗。
盛夏太明白自己心里的负累，所以他离理想中的“快乐”太遥远了，他无形中把自己禁锢了起来，他想挣脱出来，但又找不到那把合适的钥匙。
盛夏沉吟半晌，刻意讥讽道：“高阳，说实话吧。”
“实话？你真的想听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高阳脸上的神色很受伤，一而再再而三，铜皮铁骨都快受不了了，可他就是不想放弃，自他出生起，他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挫折”是什么他真的不太懂，他只知道面前这人是他高阳认定了的好兄弟，一旦认定他就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不想失去我这个好兄弟？”盛夏故作淡定，“还是高少爷从未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觉得挺新鲜？”
高阳握紧了拳头：“盛夏，我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既然你不肯明说，那我只好继续纠缠不休了，你觉得我无赖也好，神经病也罢，其实我也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我说了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累了，不想奉陪了，你不信而已。”
“你让我怎么相信？”高阳笃定地说，“你根本就没有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不！想！再！和！你！做！兄！弟！了！”盛夏一字一顿地道，“现在听清楚了吗？”
“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你不想跟我有关系？我有义务顾及你的心理感受？”盛夏加重了语气，咬牙道，“愿意和你高少爷做兄弟的人多了去了，你有大把的兄弟人选！”
高阳认真地说：“可我就是认定了你啊！”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盛夏反问道，“其实你自己心里都不清楚吧？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你不过是不习惯由对方提出‘这段友谊到此为止’而已，根本不是你自以为的你和我兄弟情深接受不了我们分道扬镳的事实，你觉得就算要提出也该是你高少爷来说这个话才对，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来说，说到底，你就是心里不爽，就是接受不了任何一点处于下风的感觉。”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高阳眼眶都红了，“我做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骗你回心转意之后然后再居高临下地对你说一句‘滚蛋吧傻逼老子根本不想和你做兄弟’？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盛夏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内已经波涛汹涌，他定定地看着高阳，再说不出一句话，刚才那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你以前对我是真的好。”高阳长长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嫌我烦，我不会做的题，你虽然不会借给我抄，但一定会耐心给我讲解，一遍不行就讲两遍，两遍还是没听懂就讲三遍，直到我听明白了为止。我偶尔有些少爷脾气，你也愿意包容我，从来不会生我的气。有一次我打篮球不小心伤到了右手没办法拿笔写字，是你一直帮我做课堂笔记，其实一个礼拜我的手就好了，但我还是继续装手痛拿不动笔，你看出来了但不戳破，还是继续帮我做笔记，做了两个多月，直到我再也装不下去……所以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你，换个人就不行了，我适应不了，换个人也不会像你对我那么好。”
盛夏只觉得眼眶酸涩，高阳说的这些他也都还记得，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他就没有不记得的，可是记得又怎样，记得时光就能倒流了吗？记得那些他曾经受过的伤害就能被抹掉了吗？不可能的，发生过的事已经留下了痕迹，正如他记得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美好的一切一样，那些不那么美好甚至残酷的点滴他也都记得一清二楚，起码他在喜欢一个人时，做到了一心一意尽心尽力，对于那段感情，他没什么好遗憾和后悔的，因为于他而言他已经竭尽全力了。至于这一世，有了前车之鉴，他决定理智一点。
“高阳，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盛夏重重吸了一口气，“真的，没有那么好。”
高阳用泛红的眼睛看着盛夏，张了张嘴，发现喉咙里堵得厉害。
盛夏极力屏住了眼泪，再和高阳在一起多呆一秒，他可能就要原形毕露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往灵堂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高阳没有伸手拦住盛夏，因为这一番谈话也让他力竭了，他只能目送盛夏离开，直到盛夏走远，他才委屈地对着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小声地道：“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20 我就是认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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