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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病危 ...

  •   盛夏宽慰了汤宗礼,又把视线转向了汤明秀:“妈,外公治病的钱就靠你和爸爸了。”

      汤明秀抹了一把眼泪,猛点头:“就是挨家挨户去借咱们也要把病治好。”

      盛国伦终于找着合适的机会插话了,也忙道:“是啊爸,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好了,我每天多接几单,能多赚不少。”

      汤宗礼感动得老泪纵横,视线在盛夏一家三口身上来回打转,张了张嘴,哽咽着说不出话。

      盛夏拍了拍汤宗礼的手背,站了起来:“那外公咱们收拾收拾就一起回家吧。”

      “回家?”汤宗礼望着面前出落得越发俊俏的外孙,对“回家”这两个字充满了期待。

      “是啊,跟我们一起回家。”盛夏点头,“然后过两天就去坐飞机。”

      汤宗礼有些激动,差点手舞足蹈:“好,回家,坐飞机。”

      “妈,你去帮外公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吧。”盛夏给汤明秀使了个眼色,“哦对了,还有外公的病历本和医生开的药别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汤宗礼甚至汤明秀现在都把盛夏当成了主心骨,盛夏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忙进屋收拾去了。

      汤明斌看着一下子变得温馨的家庭氛围而自己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很不自在地翻了个白眼。

      盛夏扶着汤宗礼起了身,交给了盛国伦:“爸,你扶着外公先下楼吧,我和妈妈马上就下来。”

      “好。”

      等盛国伦把汤宗礼扶走之后,盛夏才有空正眼看他这个败家舅舅一眼,他甚至都没有走近,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冷淡地叫了一声:“舅舅。”

      汤明斌被这冷冽的一声“舅舅”叫得脊背都有点发麻,他下意识地缩紧了身子,结巴道:“干、干嘛?”

      盛夏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干嘛,这不是见舅舅也在这儿所以叫你一声嘛,免得被人说闲话,说我见了长辈就跟哑巴似的。”

      合着你现在才看见我这个大活人啊?汤明斌总算回过味儿来盛夏是在讽刺他,以他的脾气本该立马就拍案而起训斥盛夏身为晚辈居然这么目无尊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跟之前他那个外甥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长得倒是一模一样,但气势完全变了,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有点惹不起的感觉。

      “哦,这样啊。”憋了半天,汤明斌很怂地只憋出了这么一句屁话。

      盛夏懒得再和这种屡教不改的人多说,叫了他妈一声,汤明秀正好也收拾好了,拎了一大包从里屋出来了,看见自己这个不中用不争气的哥哥,终究还是心软道:“我把爸接到我那儿去住方便我照顾,而且我那儿离县医院更近一些,也方便爸治疗,那什么,你要是有空,也多来陪陪爸。”

      汤明斌愣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哦,好。”

      “妈,走吧。”盛夏接过汤明秀手里那一大包,率先出了门。

      回到家之后,盛夏马不停蹄地又出门了,他得去县城给外公订机票,刚才之所以说机票已经买好了,那是为了让这件事板上钉钉,谁都不能也没机会反对。

      勒紧裤腰带八个月饿肚子克扣下来的生活费,再加上过年时的一些压岁钱,盛夏目前手上有两千多块,总算是攒够了外公去三亚一来一回的机票钱,只是这一来一回的机票一买他手头的钱就又归零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还欠着高阳的钱,虽然现在高阳不知道去哪儿了,但这不代表这钱他就不用还了,尽管高阳根本就不想接受他的钱,但如果有一天,高阳回来了,他希望自己能堂堂正正地立足在高阳面前。

      两天后,汤宗礼坐上飞机飞往了三亚,盛夏终于圆满了前一世外公临终前的遗愿,而这一世,即使外公的病依然无力回天,但起码外公也不会再留下什么遗憾。

      一个月后,盛夏步入了中考的考场,也走向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大的转折点,经过了一年时间的准备,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转折点将会转得非常漂亮。

      2005年七月初,盛夏如愿收到了D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这大概算是这几个月来这个家唯一的好消息了。

      确诊癌症晚期这两个月来,汤宗礼的病情每况愈下,人迅速瘦得皮包骨头,起先还能吃点东西,到后来吃什么都吐,只能卧床,靠着药物吊着命,县医院的医生已经束手无策劝家属放弃,但即使这样,汤明秀把汤宗礼接回家后仍然坚持治疗,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愿意放弃。

      家属院里盛国伦下岗之前一个同事的老婆是做医生的,两家关系不错,答应帮忙,每天帮汤宗礼用药,但其实随着癌细胞的扩散,痛得厉害时她也只能给汤宗礼注射杜冷丁镇痛,一支不够就注射两支,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尽量替汤宗礼减轻痛苦,但是这东西跟毒品一样打多了会上瘾,是严格管制的麻醉药品,而且镇痛效果会逐次减弱,要不是因为跟医院有关系,根本买不到这么大量的杜冷丁。

      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汤宗礼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命不久矣,其实他这辈子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反而对他来说多活一秒都是折磨,他苦苦哀求过汤明秀几次放弃为他治疗,但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盛夏取了录取通知书回来,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到了母亲和外公的谈话,他悄悄躲在门后,手里紧紧攥着那薄薄的一张纸,眼眶瞬间红了。

      “阿秀,你、你把爸、爸爸背、背到濑溪湖扔、扔了吧。”饱受病痛的折磨,汤宗礼讲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盛夏几乎要听不清。

      汤明秀背对着盛夏,她坐在床边紧紧抓着父亲枯槁的双手,安慰道:“爸,你说什么傻话呢,我知道你很痛,但是李医生已经答应我会去医院帮忙买吗啡,吗啡的镇痛效果比杜冷丁还要好,爸,你很快就不会这么痛了。”

      汤宗礼慈爱地望着女儿,眼泪从眼角涌出,顺着瘦得不成人形的脸颊流到了枕头上,很快浸湿了一大片,他知道女儿舍不得他受罪,更舍不得他离开,但这都是命,强求不来的。

      “不、不要再浪、浪费钱了,国伦每天已、已经很辛、辛苦了。”汤宗礼嘴唇抖得不成样子,“爸、爸爸知道你、你们为了治疗我已、已经借了很、很多钱。”

      汤明秀顿了一下,半晌才底气不足地道:“没有的事,爸,你听谁瞎说的。”

      “我……”汤宗礼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爸,小夏快回来了。”汤明秀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和绝望,但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我该去后面做饭了,今天我们要为小夏好好庆祝一下,您的外孙可是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汤宗礼无奈地看着女儿离开,因为视角的原因,他看不见汤明秀在踏入里屋的一瞬间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盛夏躲在门后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敢再看,背靠在门边的砖墙上,死咬着唇仰着头睁大了眼睛望着天,他不想哭,可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最终两行眼泪在瘦削的下巴处汇聚,一滴一滴掉落在雪白的短T上,快速扩散了开来,天气炎热,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汗还是泪。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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