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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加拉瓦占了教室后排的位置,见他跟着教授进教室,连忙小幅度地朝他招了招手。
      欧洛在他身边坐下,还没来得及激活面前的电子屏幕,加拉瓦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你还好吧?”
      欧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又说:“听说莱辛教官今天要到军部去开会,一会儿的模拟飞行课改在明天晚上上。”
      欧洛愣了愣,想到刚才阿诺德还送了自己一程,他还以为对方是要去给高年级的学生上课,没想到居然是要去军部。现在想想,阿诺德确实没穿作训服,而是换了一身不常见的常服,看着就不像是要去上课的模样。
      “改明天也好,你刚被欧教官揍了一顿,还是先休息一个晚上吧。”加拉瓦还在念叨他挨揍时长第一名的英勇事迹,低声道,“今晚你可得多吃点儿,好好补补。”
      欧洛还在想阿诺德的事,只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疑惑道:“什么补补?”
      他走神走得有点过了,忘记控制音量,加拉瓦没敢回答,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把。
      “也许是你该补补脑子了,E1683900。”联邦史教授怒气冲冲地站在讲台上说,“不想听课就给我滚出教室!”

      那天晚上欧洛被罚去洗战机零件,没能赶上食堂开饭的时间,加拉瓦好心给他买了面包,他在宿舍边看笔记边凑合着吃了一顿。
      本来联邦史教授罚了他两个晚上,但是因为阿诺德临时调课,欧洛得以逃过了第二次清洗工作,吃了顿好的就拉着加拉瓦去了模拟训练基地。
      “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高兴。”加拉瓦疑惑地看他,“忘了上次你从模拟舱里出来以后吐成什么样儿啦?”
      欧洛摸了摸鼻子:“我这次带了晕车药,应该没问题。”
      上次双人驾驶训练出来后卡桑德拉被他吐得天昏地暗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把他送到医务室去,幸好他吐过以后没什么大碍,回宿舍睡了一觉就好了,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晕机状态而已。他这个怪毛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进模拟舱出来都要头晕干呕,在里面进行训练时又好好的,除了把旁人吓得够呛以外半点问题都没有。
      欧洛这次事先吃了晕车药,又把药带在了身上,就怕再吐一次给别人添麻烦。他进了训练基地就跟加拉瓦分开了,分头去和自己的搭档汇合。卡桑德拉站在离模拟舱最近的位置,见他过来,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昨天被教官揍成那样,你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欧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道,“我吃了晕车药了,这次应该不会吐。”
      “我不在意你吐不吐,反正你在模拟舱里的表现总是很厉害。”卡桑德拉看了看表,发现数字已经跳到七附近,只差十几秒就要到上课时间了,“莱辛教官怎么还没来?听说他从来不会迟到。”
      比起自说自话,卡桑德拉更像是在问什么人。欧洛怔了怔才意识到她在问自己,下意识应道:“应该快来了吧……”
      话音未落,阿诺德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沉声道:“列队,按照编号依次进入模拟舱,这节课教一组新的飞行指令。”
      他看起来和前一天不太一样,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沉郁,欧洛走在他身后,发现他的军靴上沾满了泥点,像是刚从泥地里跑过来的。
      模拟飞行向来是欧洛的强项,这组新的飞行指令是军部设置的,适用于所有普通士兵,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他从障碍物下滑行而过,然后握紧操控杆,猛地将模拟战机的高度拔升到原先的四倍有余,左手动作流畅地在操控台上输入一组指令,敲下确认键的同时,F79-1开始按照战术指令变换飞行角度。
      欧洛的右手仍然控制着操控杆,他周围还没有第二架战机——连起飞时紧随在他身后的卡桑德拉也还没追上来,而他的前方已经是本次模拟飞行最后的,也是最难缠的障碍物:一组正在连环爆炸的敌机。
      他认出了敌机的型号,是叛军的制式战机罗塞特313,它们爆炸形成的这些包围圈也似曾相识,欧洛辨认出来的同时,太阳穴突然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那是克莱勒星云战役的最后,“游隼”引爆自己,和追兵同归于尽的一幕。
      他没想到阿诺德会拿出这一幕来做新生的考题,也没有做得比“游隼”驾驶员更好的把握,幸好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是“游隼”自爆后形成的一个浮游带,欧洛只要绕过这些战机残骸就能到达终点。
      他用左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F79-1的飞行轨迹因为他的迟疑稍微凝滞了一瞬,幸好他的右手一直牢牢地握着操控杆,这才没有失去方向往下栽。欧洛回过神来,左手迅速键入新的指令,按下确认后F79-1漂亮地绕过了爆炸区域,飞入了象征终点的星环。
      监控屏幕上弹出了他的成绩:6分21秒48,第一名。
      欧洛松了口气,觉得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被模拟舱弹了出来,扶着光滑的舱壁休息了一下,等和他同舱的卡桑德拉也完成了飞行任务,两人才一起开门出去。
      “你脸色很差,”卡桑德拉说,“真的不需要去医务室吗?”
      欧洛摇了摇头,朝她笑笑:“感觉比之前好,应该没什么大碍。”前几次是头晕想吐,这次只是单纯的头疼而已,已经好太多了。”
      “那好吧,恭喜你又拿了第一名。”
      卡桑德拉的终端嘀嘀嘀地响起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门外接听通讯请求去了。
      其他几个模拟舱还没有反应,欧洛找了张椅子坐下,视线落在观测室里,发现阿诺德不在里面,疑惑地皱了皱眉。
      还有这么多同学没有完成测试,他去哪儿了?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阿诺德从观测室门口走出来,手里拎着两罐饮料,远远地抛给他一罐。
      “教官?”欧洛接住那罐饮料,疑惑地看他。
      “请你喝的。”阿诺德啪一声拉开饮料拉环,在他身边坐下了,“听说你对模拟舱的排斥很严重,医务室怎么说?”
      欧洛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没什么,这次好多了。”
      他也打开了饮料,学着阿诺德的样子喝了一口,发现又是蓝莓味的。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阿诺德一眼,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阿诺德怎么可能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欧渝总不可能把这种小事告诉他。
      “模拟飞行难以适应的话,实际操作战机有问题吗?”阿诺德问。
      “不太清楚,我还没有驾驶过真正的战机。”欧洛说,“连欧渝的‘夜枭’我都只在视频里看过,不知道有一天能不能亲手摸摸它。”
      “会有那一天的。”阿诺德淡淡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欧洛听起来只觉得阿诺德在安慰他,没什么“那一天”的实感。以他的成绩,三年级能选上飞行课的可能性并不小,但对现在他来说,那能飞在天空中的大家伙仍然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以及一种遥不可及的憧憬感。
      也许是因为欧渝早早就握住了“夜枭”的操控杆,而他还一事无成……
      欧洛拿着饮料罐的手顿了顿,脑袋一抽一抽地疼,来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阿诺德留意到他不太对劲,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问:“我送你去医务室?”
      欧洛已经顾不上说话了,被他扶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晕了过去。

      欧洛是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醒过来的。
      欧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欧洛一睁眼他就发现了,连忙关掉终端来看欧洛的脸色。
      “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欧洛摇了摇头,朝他笑笑。
      “你不是特别忙?怎么还在这儿看着我。”
      “你都昏迷不醒了,我再忙也得看着你啊。”欧渝给他倒了杯温水,从床头拿了个小纸包打开,把里头的药片倒在欧洛手上,“医生让你醒来先吃药,一会儿可能还得做个体检。”
      欧洛和着水吞了那几粒小小的药片,自己扶着床栏坐起来:“我没事,头已经不疼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两天,给你请了病假了。”欧渝道,“今年入学果然是早了,要不先办休学,回家休息一阵子?”
      “真没事,你别说得好像我病得起不了床一样好不好。”欧洛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水杯,“我没那么脆弱,好歹也是你哥哥,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了。”
      “哟,不是你在医院睁眼就喊小渝的时候啦?”欧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想让人把你当小孩子,你就给我定期体检,好好吃药,照顾好自己。现在这年头还能被车撞出脑震荡的人才不多了,你可是珍稀动物,少一个都是联邦的损失。”
      他话说得损,可意思再明白不过,欧洛也没立场反驳他,只好乖乖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全无身为长兄的尊严。
      欧渝陪他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起身要走,说是一会儿军部要开会,中午他让食堂送饭过来。欧洛也没什么意见,等欧渝走了就打开终端看课件打发时间。
      他先给加拉瓦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醒了,然后点开课本查看这两天的课程进度。
      两节联邦史,两节战术课,三节战机维修,一节格斗课……光是看课本欧洛都想再睡一觉,想想还是觉得在模拟舱里头疼比较适合自己。
      他先把联邦史过了一遍,然后顺利地在看到第10页的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因为欧洛迷迷糊糊地梦见了很多事。
      他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听见了小时候欧渝的哭声,但不知怎么的,后半段一直安静得可怕。
      他很熟悉欧渝的哭声,小时候的欧渝是个小哭包,总是被人欺负,一被欺负就会哭,声音细细小小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他想说小渝别哭,嗓子里却像塞了石头,干涩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片寂静中,欧渝的哭声显得格外突兀,欧洛听了很久很久,这声音突然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有人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熟悉,下一秒又被爆炸声取而代之。爆炸声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变成了一片寂静,欧洛茫然地伸出手,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这片静谧让他有种无所依从的慌乱,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像个失去五感的病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片静谧很快又被人打破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远处遥遥地喊他:“欧洛,要上课了,你再不来,这次就没有看战机的机会喽!”
      等欧洛在医生惊慌的呼叫中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脸上有干涸的泪痕。
      “应激反应而已,没什么。”还是那个女医生,她递过来一杯热水,看着欧洛拿袖口徒劳地擦擦那两处泪痕,觉得他可爱得很,“是不是做噩梦啦?姐姐可以听你说故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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