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我该拿你怎么办》猫耳胡同

26、你真卑鄙

　　高速路上出了连环车祸，络绎不绝的病人送到了中山医院，医生和护士紧张的来回奔波着，像要抓住每一秒，似乎抓住了时间，就抓住了转瞬即逝的生命。程程决定把电梯留给生命，自己走楼梯下去。
　　谁想着楼梯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有些来不及处理的医疗垃圾车停靠在楼梯边，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眼耳鼻喉，怎么那么让人心酸？那股酸呛从心流了出来，涌到四肢百骸，难过的很。
　　脑子一个念头划过，他惊得一哆嗦！多年往事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惶恐迅速汹涌而来，席卷了一切。他猛地跑了起来，向医院大门狂奔而去。
　　汗水像凝固的胶水般糊在身上，一层又一层，闷的他快要窒息了。
　　“王然！”
　　王然站住了回身看着他，两道烟眉微微皱着，显得异常认真。
　　“又怎么了？”
　　“你到底来找谁？”
　　程程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忽然大吼。王然有些懵了。
　　“你吼什么呀？至于吗？再说一遍，我不和你抢妞！”
　　“王然，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来找谁？”
　　程程是个笑面虎，平时都和和气气的，真急起来，谁都拦不住，他阴沉沉的看着王然，眼神渗人。
　　“程程，你到底想干嘛？你找架打是吧？”
　　程程的无理取闹让王然有些烦了。
　　“你不是来找小左的对不对！”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王然，毛骨悚然。
　　天空中飞来一群鸟，像是乌鸦，又像别的什么鸟，它们来回呜咽着。黑的，灰的，半黑不灰的，会叫的，不会叫的，叫得好听的，叫得不好听的，都齐齐的在头顶上方盘旋，撩拨着他。
　　王然第一次见程程这个样子，眼神执拗较真，烈烈的眼眸犹如针锋，似要穿过皮囊刺进心间，这感觉让人心慌！
　　“那你说，我来找谁？”
　　“你，，是不是来找他的？”
　　程程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却让人心里没底。
　　两人突然同时静默。周围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比起这两人吵架，似乎看救护车里抬下的重伤患更吸引人。
　　“王然，，，，那晚，我看见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轻薄的话语像柳絮般飘荡，却犹如19楼坠下的铁球，沉重的压了下来。顷刻之间，鸦雀无声。
　　“是吗？你看见了什么？”
　　王然淡淡的笑了，苍白无力。绚烂的阳光射了过来，剧烈的白光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阻挡在两人之间。
　　“你，，真要我说吗？”
　　起风了！医院总是有很多绿植，似乎表达着多点绿色多点生命。树叶迎着风沙沙抖动着，那声音格外的刺耳。
　　一言不发，他们又同时沉默了，最深刻的哀伤就是沉默。不言不语中，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呵，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他看着程程，眼里似藏着千言万语，他的瞳孔宛如潭水一般，黑的深邃。
　　“知道为什么不说？这么多年倒是难为你了！”
　　王然的话处处透着阴冷，砸的他一阵乱疼。他稳了稳了呼吸。
　　“王然。。。”
　　欲言又止，像阳春三四月天上飘荡的风筝，捉摸不定，欲罢不能。
　　“程程啊程程，你可真卑鄙。”
　　医院的门口，有一个人工挖的池子，池子里的水很浅，种了些睡莲。这玩意不知怎么了，老是养不活，水清了不行，浊了也不行，水还不能深，深了根就烂了。根烂了，还能活吗？
　　“不说，，是，为你好。”
　　他小心的顿挫着，如履薄冰。
　　“为我好？那现在呢？”
　　阳光那么明媚，照得眼睛发疼。王然的眼里却一片黑暗，看不尽也看不透的黑。
　　“撕了我的脸，扒光了皮沾上盐，扔在炭火上烘烤，这样很有意思是吗！”
　　这指责落地有声，如飞来的利剑横穿而来，刺过他的身体，尖锐冰冷的疼痛着。他想躲，可身心像被人用镣铐锁住一般无法闪躲。他该！
　　后来他说了什么，他都记不得了，朦朦胧胧，稀里糊涂的。他只记得王然的嗓音嘶哑颤抖，那声音萦绕在耳边，反复敲打着他的脑袋，焦灼之感愈加猛烈！这简直是最残酷的折磨。
　　人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袂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