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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大劈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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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朦胧，天黑风高，两匹骏马疾驰在主路上，前面是一座巍峨迫人的茂密山峨，在寂夜里仿佛一座屹立的巨兽。
林菡本来在帐篷里呆着，突然就被雪琉璃叫出去，没想到雪琉璃二话不说抢了一匹马，当着面飞驰而去。林菡哪儿能让她跑了，立即唤来乌云踏雪跟上。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追赶起来，直到恶山脚下，雪琉璃才回过头喊道：“兄弟跟上，带你去干一件大事！”
大事：我做错了什么？
林菡被耽误了出发的时辰，纵马追了上去，懊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还有，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好到称兄道弟了？林菡实在很想说，谁跟你是兄弟，我们最多是姐妹……
就见前方雪琉璃突然一收缰绳，骏马扬起前蹄，在月下长嘶一声，划破寂夜。
雪琉璃利落地下马，大步流星地来到随后而至的林菡跟前，问：“我有办法解决茂县之危，你信不信？”
林菡倒是没想过雪琉璃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这一路上她也发现，雪琉璃确实和印象中不同，除了老想着跑路这一点，并没有其他恶意。这姑娘是想通了，终于不再勾搭他了？
提到茂郡的事，林菡也沉下神色，“说来听听？”
欧阳大笑，“这么容易就信我？”
林菡冷笑，“假的说不出花来，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傻子，难道还能被你骗了？你毕竟是神殿中人，自然有我不知道的本事。”
白日里拒绝了严郡守后，林菡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她绞尽脑汁，又和韩行翻来覆去的商议，都没有拿出什么合适的方案。
最好的状况就是直接把悬河的水引流回原来的河渠，可是河渠要开在山间，那谈何容易，一时之间，上哪儿找那么多人，找来了人，又拿什么付酬劳呢？
林菡倒是很擅长立项测评招商引资……但是在沙叶世界，她的这些方法行不通，再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欧阳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林菡将信将疑地上前，见雪琉璃朱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足以扭曲林菡的三观。
“……还能这样？”
林菡震惊了，她看看自己的双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你有把握吗？”
“九成！”欧阳故意夸大了说，其实她也只是提出设想罢了，这事成不成，主要还是看战九霄，她这边……尽力不拖后腿吧。
林菡背过身，下意识地咬起了指甲，这是她动摇的表现。心底有些大得不得了的念头蠢蠢欲动，她明知这危险至极，却又按耐不住。
“我、我行吗？”
“咦？说实话，我倒不担心你，”雪琉璃似乎对战九霄的能力非常有信心，“你的话，十成！”
——她哪儿来的信心？林菡发现雪琉璃似乎一直对他的实力相当肯定，为何？就因为见过原主在北州以一敌千？
林菡犹豫，“办法是个好办法，但是风险太大，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商议一番？”
“商议什么？”欧阳冷哼，“这山在这多少年了，严郡守难道没有请过治水的行家？这悬河就是行家鼓捣出来的。”
他没有鄙视专家的意思，但是郡守等人没有他二人这样的能力，自然只能以寻常法子探索，他们不一样，他们一个是神殿圣女，一个是第一战力，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连一个山头的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再没人能解决了。
林菡心中再度动摇，她本就是个有野心的人，虽然做事力求稳妥，但是并不缺少冒险的情怀。加上这会儿她又是一城之主，一方枭雄的身份，胸襟也豪气起来。
即便搞砸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再说，这样无法无天，才是战九霄的本性。
欧阳一看这兄弟的眼神儿，就知道有戏。他心中不由有些改观，能在顷刻间衡量利弊，坐下决定，又背负起责任，这个战九霄倒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废物。
欧阳伸手，“来，合作愉快！”
林菡看了一眼，抬手敷衍地一拍，随即翻身上马，“在那之前，我要侦查地形。”
——她林菡，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决定做，就必须要成功！
营地这边，魏云发现战九霄不见后，立即召集众人。连严郡守等人也焦急起来，城主不见了，还是在茂郡城外不见的，这还了得？
“大家先不要慌。”
好在还有韩行坐镇，使团一下子倒不至于乱了分寸。
魏云也是第一时间找来了韩行，小萤则紧紧跟在韩行身边——城主说过，他在，听他的，他不在的场合，听韩先生的。
韩行说道：“主公应该是自行离开的，多半和圣……雪姑娘在一起，他们二人，只要不自己打起来，这天底下没多少人能伤害他们，所以不用着急。”
不急，怎么能不急？此刻比所有人都着急的要属岑楚楚了。
她不过就是困倦了眯了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人就丢了，还是被雪琉璃勾走的！亏她一路还以为这个雪琉璃真的对战九霄不上心了，这女人为了今天也真是沉得住气，居然没露出一丝破绽！
岑楚楚缴着手绢，气得跺脚。
另一边，一直在马车里装死的代胥被带了过来，都知道代胥是雪琉璃“一伙”的，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来。
岑楚楚更是箭步冲过去，问道：“喂，我表哥呢？被带到哪里去了？你快从实招来！”
面对这三堂会审的架势，代胥差点没跪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圣……那女人没和我说，一点都没说，我发誓！”
代胥在心里早把雪琉璃骂上了八十多遍，他真傻，他居然觉得这女人会乖乖地跟着车队回北州。当初她就丢下她说跑就跑，这次更过分，直接拐着姘头一起走了！
呸！这对奸夫□□，男傻女坏！这两人在一起，能凑出什么好事来！
神殿保佑，这次可千万不要在把他牵连进去了！
韩行笑眯眯地道：“代先生何必惶恐，我们也没有问罪的意思，不知道就算了。”
严郡守却没有这么乐观，不管怎么说，战九霄是在他的地方没的，如果一会儿能回来还好，要是不回来……
说话间，车队中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天，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望去，只见密布的阴云散去，东方山峨之上露出一轮如盘的月轮，而月轮之下，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立于河道之上。
“那好像……是雪姑娘。”小萤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这些日子寸步不离地跟着雪琉璃，对她的身影十分熟悉。
姑娘到悬河上游去做什么呢？
代胥眼珠子一转，联合之前雪琉璃说的，顿升不详预感。他默默地捂住了衣领，往后退了退。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天上，自然没人注意到他。只见雪琉璃站在悬河上游，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书法，掐着手指像在默念什么。
渐渐，她的衣裙因为气流的冲击而鼓胀，翻飞，空气中，一股霜雪气息袭来，不少人都打起了冷颤。
“怎、怎么突然这么冷？”
夏夜的温度越来越低，连下的草地都仿佛冰冻起来，前一刻还娇嫩欲滴的青草上先是结了一层白色的冰霜，最后直接被冻成了冰塑。
严郡守和夫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都惊呆了。
“老爷，这……这姑娘是要干什么呀？”
“法师？”严郡守喃喃道，“这位姑娘居然是法师吗？”
使团队伍是白鹤城的精英，有一两位法师也不奇怪。但是悬河据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能看到对方，只不过是因为地势落差，术法的范围居然能直接绵延茂郡，这绝不是普通法师能做到的。
“阿嚏！”岑楚楚打了个喷嚏。
岑楚楚是见识过雪琉璃本事的，她对看别的女人发威并没有什么兴趣，第一时间就回马车里取了件棉裘裹上——淑女是不能着凉的，到时候流着鼻涕就不可爱了。
温度越来越低，当使团和城门守卫都有些吃不消了时，雪琉璃终于动了。
“冰霜降临，川流止息，大河……冻！”
明明相隔遥远，女子的低语却传递到在场所有人的耳际，那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叫人只是听一听，都牙关发抖。“冻”字出口的一瞬，身体也仿佛被冻住一般，透着彻骨的寒意。
只见雪琉璃周身白光大作，照得天地间亮如白昼，顷刻间，天寒地冻，霜雪满目，恶山一片雪白，万物仿佛在瞬间剥夺了生命力，悬林飞瀑都定格于瞬间。
众人震惊得无法言语！
“大魔法？”韩行第一次见，叹为观止地道，“代先生，这……这是悬空岛的大魔法吗？”
“……呵。”代胥干笑一声。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魔法，这是只有圣女能使的驾驭自然之力，就是大司命和大神官也不行。这个雪琉璃，还真是怕下界的动静不够大，连这种技能也敢涌出来。
只是代胥不解，她到底要干什么？
思忖间，卫兵喊道：“悬河……悬河冻住了！”
包括郡守在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片土地上从未发生过的事就在眼前，终年无雪的茂郡平原上游，整个悬河都停止了流动，被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凌，瀑布口的方向更是如一面高大的镜面一般，人们甚至能冰面之下，上一课还鲜活的鱼儿如标本一般陈列其中。
“这……这是神迹吧？”有人说道。
是了，这如何是凡人能做到的事？唯有悬空岛上的仙女才能做到吧！
那位飞天的少女，定然是神殿派来解救他们的神女！
“神女万万不可！”严郡守倒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他焦急地道：“若冰面再度化开，茂郡休矣！”
就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大魔法时间有限，届时悬河开化，无异于汛期提前来临了……哎，这位法师，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而严郡守才上前两步，就被韩行拦住。
“大人且慢，我们再看看。”
还有一个人没出现呢。
话音未落，恶山顶上赫然跃起一个人影，月色下身姿矫健，原地拔起仗高，身背一把闪着冷光的神兵，是绝世高手之姿。
“是城主！”魏云第一个认出。
闻声，岑楚楚立即从马车内探头，“表哥？”
韩行也一阵激动，“真是主公！”
他要干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恶山？
代胥看着默默吟咏咒语的雪琉璃，再看看另一侧的跃起抽刀的战九霄，突然明白了什么——我靠！不会吧？
下一瞬，就听天地之间一声长啸，战九霄持一柄造型十分霸气的刀刃，高举过头顶，对着恶山迎头劈下。
“白鹤擎天，雷霆万钧，劈山——斩！”
轰隆巨响如远古驶来的战车，马蹄声响彻天地，剧烈的冲击波将营地掀得人仰马翻。
白光之中，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慢动作一般，天地间寂静无声，手持神兵的男子从天而降，一道雷霆万钧的斩击落下，将恶山从中心一分为二。
沙土飞扬，林木崩塌，雷霆一击带来汹汹山火，灼灼劈开了一条坦荡的大道。那一刻，四州震撼，连神殿都听到了下界传来的巨响。
在一片寂静中，天与地都无声地呼啸着，嘶吼着一个名字。
劈山者何人？
天地万物，亘古先贤竞相追问。
劈山者何人？
男人的身影化为一道闪电般的利刃，将山体一分为二，以行动正名——吾乃雷霆·战九霄！
下一刻，雪琉璃的术法一收，寒潮退去，寒冰融化，悬河水恢复生机。
顷刻间，洪水滔天，顺着山体的裂痕涌出！
悬河之水怀揣着愤怒的滔天巨浪，奔腾的、汹涌着，争相地向新的河道涌去，山间的焦土被瞬间填满，河水终于回到古老的、久违的河道中，像浪迹多年的游子般归心似箭；河道被冲得沙尘漫天，那沙尘又飞快地被欢快的浪花覆盖。
水势来得太汹太快，下游的河道干涸多年，终究没能控制住水势，河流漫向两岸。茂郡老旧的城门没能禁得住这一热烈的拥抱，瞬间坍塌，城门附近的房屋也免不了被水淹的命运。
人们目瞪口呆，人们慌张四散，有人被从梦中惊醒，有人以为眼前才是噩梦。
曾经诗情画意的小溪瞬间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它是河，它曾经是一条供茂郡人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大川，而非一条缠绵呻.吟的小溪。
时至今日，它终于又成为了一条“河流”。
地势的原因，悬河的水很快就流干，露出淤积的泥沙，也露出原本的地貌。等最初的汹涌过后，这条压抑已久的河流终于沉淀下来，回归原本的路线，向入海口流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让人不敢相信，严郡守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奔流的河水，眼中便湿润了。
被恶山阻隔了几十年的河道开通了，困扰了茂郡几代人的梦魇结束了。
上天终于听到他的呼唤了吗？
战九霄怎么做到的，那名厉害的女子又是何人？被水冲塌的房屋田地财产都要抚恤……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时至此时，严郡守脑中只有一件事——
茂郡之危，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9 10:34:30~2020-08-10 10: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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