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三十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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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是森罗十万的冥府在飞廉的翼翅之下仿佛被风吹散了乌云的凡尘，只是这里并无日夜更迭，唯有无尽的阴暗。飞廉的速度实在太快，凤九躲在它柔软的毛皮中睁不开眼。好容易风势缓和了些，一睁眼便见到绵延的火照之路一望无际。
血色的摩诃曼珠沙华团团簇簇、挤挤挨挨地铺满了忘川河岸，满眼的艳色如同血染的川河，不知为何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却美得令人十分伤怀。
“飞廉，带我下去罢。”
足尖落地的一刹，花海中腾起无数的萤火，星星点点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凤九感到一丝害怕。记忆的门突然被推开，席卷的狂风吹散了额前的碎发，丹红色的凤尾花隐隐地发出了光芒。凤九眼前一黑，倒在了一片柔软中。
脑海中如潮水般铺开的天地声势浩大，在八荒六合仍存混沌之时，她忽然置身于那惨烈的杀场之中，眼前尽是血水飞溅，冰冷且黏腻。她赤着脚，手指沾染到脸上腥湿的液体，指尖的猩红令她不自觉地颤抖。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只在瞬息之间便杀到眼前的长刃吓得她惊呼一声，赶紧拿出随身的小匕格挡，却有另一个天兵模样的人已经一剑捅穿了对方的胸口。凤九慌忙站了起来，不断的躲躲闪闪之中，她忽然看到了一抹紫色的身影。
那人满头银丝高高束起，一身劲装身法极快地起落在敌阵之中。她仿佛突然知道了什么似的，在一个回眸的瞬间，另一抹红已然消失在斩魂刀下，穿胸而过的冰冷和疼痛强烈地撼动了凤九的心神，她大喊道：“东华！！！等等！！！”
……
“……等等……等等我……”谢孤栦一愣，不疾不徐地倒了一只小盆的酒水出来，喂给飞廉之后便端坐在原处，闭着眼，一动不动。
凤九醒来时便见一深衣男子十分端肃地背对她坐着，但她脑中太乱，一时间竟不知身处何处。只觉似乎做了一个十分漫长且悲伤的梦，悲伤到即便醒来也觉得胸口仍堵得人发慌。
“这是冥府，此处乃忘川河畔。”凤九摸着头，一脸迷茫，方要回话，那人终于起身转过脸又道一句：“你不该来。”
“你是……冥府之主？为何要如此说？我都还没讲明来意。”
“我知道你的来意。”
……
忘川河畔的火照之路能唤醒所有的记忆，凡来此处者，无论他愿意与否，生前的记忆都会像跑马灯似地演过一遍。照理说凤九是仙体，况且还有东华的半心和法阵护着，本不应受到影响。奈何她在转世成为白家小狐狸前曾在菩提往生中借花养魂十数万年之久，所以此地也成了她的受生之地，便难免有些牵连。被东华以丹药改写的记忆重新被拾起，如今这痛彻心扉的过往却对凤九没了什么影响。她只是失神，失神，直到谢孤栦告诉她即便是冥府的神器万合伞，也无能帮到她。
“难道他的仙身真的如同那位尊神所言……被隐匿在他处了？”
“当是如此。”
“……那我该去哪里找……去哪里……”
“你的记忆，似乎相当混乱。你是否知道，被做了手脚？”
凤九愣愣地望着虚空某处：“不只知道，就连是谁做的我也想到了。”谢孤栦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奇怪我为何没有生气？”凤九终于回过神：“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倒是很了解我的性子。”谢孤栦一怔，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口一口小啜着。凤九与他对桌坐了，也拿起一只酒杯，方要斟满，另一只手已经挡在了杯口。
“你不该来，更不能饮酒。”
凤九却道：“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谢孤栦一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了手。
“了解，也不了解。以前的你，可不会原谅骗你的人。”
凤九的手指在酒杯边缘研磨：“你说的不错。只是，若他在，我尚且还能与他吵上一吵，骂上一骂，甚至大打出手。毕竟他那个人，有时候着实气人得很……随随便便地就为了什么擎苍余孽，把我撇下了……可是如今，左右他都不在，那些真真假假的记忆，还有什么用呢……真不真相，于我，还有什么好处吗？”
……
“这么好的酒你居然喂给了一个畜生？”女娲拍了拍飞廉的大脑袋，看起来下手着实不轻。飞廉后撤了几步，歪歪头赶紧飞走了，留下那只已经空了的小酒盆。
“逃跑就逃跑，卖什么萌？！”女娲都给气笑了，转眼就见谢孤栦石雕似的坐着，没有一点生气，女娲翻了个白眼：“哎，我说你，几十万年了，还守着呢？这株花，可还是你心心念念的那株呢？”惹人厌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想起小狐狸说的话，不由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心道：是的。这株花的心思，从未变过。而他对这株花的心思，也……
女娲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好，很好。活该你就在这黑压压的破地方无聊死！”说罢，临走之时还生生拽走了他一缕头发！
谢孤栦：“……”
原来方才那小狐狸也说了相似的话，只因自己悄无声息地将她杯中的酒换做了水，她走前便将酒杯掷入他怀中，不说告辞，而是埋怨道：“你这人实在太无趣，一杯酒而已，甚是小器。”
想到此冷峻的面孔上终于浮出了一丝笑意，或者还混着些许苦涩？他站起身负手而立，仰头望了望，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
“花叶不相生，花叶无相见。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罢……”
忘川河上的摆渡人正载着个英年早逝的书生渡河。书生生前饱读诗书却不得金榜题名，一朝身死此时正心无旁骛，却见河水中一盏河灯逆流而上，不由得问道：“船家，这阴曹地府难道还有人祈愿放灯吗？”说罢，竟还伸手将那河灯端了起来，就见那河灯甚是精妙，居然是一朵碗大
的菩提往生，而且还是朵干花，不由得惊叹道：“这株花似乎有不少年岁了，真是可惜了……”
摆渡人：“呵，公子有所不知，可惜的不是年岁，而是花情。”
书生：“花情？您的意思是，这花有故事？”
摆渡人：“算是罢，这花本身便是一段情。”
书生：“哦？那倒是极有意境的，船家可否为在下说道说道？”
摆渡人：“嚯，这故事可长着呢，光是主人公等待的日子，便有几十万年那么长咯……”
……
打着酒嗝的女娲“奶奶”十分信守约定，跟着凤九一路来到天宫，原本还在怀疑这“为老不尊”的老神仙究竟是不是正牌的凤九，待看到姑姑姑父匆匆赶来亲自接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抖了抖嘴角，暗地里拽拽白浅的衣袖问：“姑姑，这位……呃……”女娲拎着酒壶又打了个嗝，气场真是十足……
凤九：“这位……这位尊神，当真是那女娲娘娘吗？我怎么看着她一点儿都不像啊……”
白浅连忙打断她：“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再不许胡说。你也不想想，正因为这位……是这样的脾性，你觉得能有人冒充得了吗？”
凤九张了张嘴，发现竟无言反驳。
白浅：“只是奇怪，她怎会有桃花醉？没听说这位驾临十里桃林了啊。”
凤九干笑道：“那是我从桃林偷出来送给谢孤栦的，不知怎的被她抢走了，明明先前她已经从我这抢走一壶了……”白浅听得一脸莫名：“你需要桃花醉直接问折颜要了便是，为何是用偷的？”
凤九没精打采地道：“这可是那老凤凰珍藏的八千年陈酿……问他要还不跟要挖他的肉一样，他肯定会装作没有……可我要去借冥府的神器，怎能不祭出点趁手的礼……”
“你说什么？！你去了冥府？？你怀着孩子居然还敢跑去冥府？！”白浅被吓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凤九一个激灵，这才惊觉自己一不小心又说漏了嘴。白浅慌忙差人去请折颜，回头正要数落凤九，却发现周围好些人都在瞅着她们，不由得干咳两下，低声道：“你这死丫头，让你爹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狐狸腿儿不可。”
凤九：“……”
“呵呵，放心好了。有老身这个护花使者在，没人能伤得了这丫头，”白浅一回头便施礼道：“小辈白浅替我白家多谢尊驾相助。”
女娲点点头，又对着凤九道：“小丫头，跟老身过来。”白浅虽然诧异，也只能对凤九点点头。
凤九撇撇嘴应声：“是，凤九这就来。”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东华凤九剧续】命里不知红尘落（三十一.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