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没有暖气》木牧三

26、二十六 介绍对象

　　季年抱着羽绒服一溜小跑出酒店，被风吹了个哆嗦才记得穿上衣服。他头发乱糟糟的，大早上起来脸也没顾上洗，这会眼神还有点发懵。酒店离他们学校还挺远，季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既没打车也没在公交站停下来，就这么目不斜视的在人行道上小跑着。
　　跑了几个路口季年才发现自己不认识道，气喘吁吁的站在路边摸出只剩一点电量的手机，点开地图输入学校的名字。
　　季年照着GPS一路跑回去，发泄一般半刻不停的跑了小半个小时，到宿舍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季年把羽绒服脱了丢在板凳上，手机滴滴两声提醒他电量不足。屋里睡了两个人，在KTV嗨到早上才回来，另外一个是本市的，玩完直接回家了。睡在床上的人听到声音嘟囔着翻了个身，季年赶紧把手机调了静音插上充电线。

　　运动过后的热气还在，季年匀了两口气，拿着毛巾和衣服进了浴室。热水洒下来的时候季年闭起眼睛，想起了昨天夜里于瑞钦粗喘的呼吸声。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第一次开始正视这整件事情。
　　他心里很乱，说不清自己对于瑞钦是什么样的感觉。于瑞钦追他的过程就和一般人追小姑娘的手段完全一样，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刺激疯狂，就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好。就像温水煮青蛙，在他想起来抗拒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他的生活里。
　　季年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吻，他记得自己起了反应，也知道于瑞钦的反应不比自己小。可他害怕，怕走出那一步就真的不能再回头。他维持着最后的理智挡了那人的手，软绵绵的吐出一句“不行”。当时的季年甚至自暴自弃的想，如果于瑞钦要硬来，他就豁出去一把先爽了再说。
　　可于瑞钦没有，季年听到他叹了口气，亲了亲自己之后应声说好。季年本来让欲望烧的头昏脑胀都要控制不住，听了这句话心软成一片，眼角一热突然有点想哭。后来他就在这人怀里睡着了，没纾解的欲望被他忘的一干二净。

　　季年包着脑袋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在拉起窗帘一片昏暗的宿舍里格外显眼。季年屐着拖鞋走过去，点开以后手指有瞬间的僵硬。
　　四个于瑞钦的未接来电。
　　季年退到手机界面，看到微信图标的右上角有12条未读提醒。季年手抖了一下，坐到板凳上拿毛巾一下一下的擦头，好一会才点开微信。
　　欠揍玩意：你跑那么快干嘛？
　　欠揍玩意：中午一起吃饭吧，你昨天喝了酒，不吃东西对胃不好。
　　欠揍玩意：你不回复我是不是害羞／脸红／
　　欠揍玩意：……真不理我？
　　接着是一串的表情包，撒泼打滚的，季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傻逼。
　　然后看了最后一条－－欠揍玩意：我今天要回一趟家，可能要后天才能回来。乖乖吃饭，记得想我。

　　季年放下手机和毛巾，用劲揉了揉有点发烫的脸。屋里两个人还睡的天昏地暗不知今昔是何夕，季年穿上外套去了趟食堂，打包回来好几份粥饭，往自己宿舍桌上放了两份，就跑到梁遥他们宿舍去砸门了。
　　和梁遥同宿舍的三个人早就醒了，正饿的满屋子找吃的。季年拎着盒饭来敲门，在他们眼中就和雷锋同志一样亲切。
　　梁遥是被季年从床上揪起来的，明显还没睡醒，双眼迷离的坐在板凳上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粥。季年也不说话，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他。梁遥让他这幅模样吓的够呛，也约摸猜出是什么事，他三两下喝完粥，又跑去洗脸刷牙，收拾好以后搭着季年的肩出了门。

　　两人在校园里溜溜哒哒的走了一会，季年还是一声不吭，倒是梁遥先憋不住了，“哥，大哥，季大老爷。”
　　梁遥勾着季年的脖子，以为他是要算昨天向于瑞钦打小报告的账，表情很是痛苦，“您有啥事直说成么？别用眼神折磨我！昨天是我叫学长来的，我肯定是鬼迷心窍了，要不你打我一顿？我肯定不还手！”
　　季年斜着眼睛瞅他，突然觉得自己来找梁遥倾诉是件特别脑残的事。
　　不过这事他还真没办法和别人说，烦人。
　　季年抬腿朝梁遥屁股上踢了一下，“行了别装可怜啊，在我这没用。”
　　梁遥知道这是他不计较了，立马收拾起哭唧唧的表情，凑到季年边上露了个笑脸，“还是我们季大爷善良。”
　　季年翻了个白眼，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梁遥嗷一嗓子，揉着屁股看季年，“那你到底啥事？”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昨天你送完学长就没回来，怎么了，你俩发生啥事了？”
　　季年脸倏的一下红了，腮帮子微微鼓起一点，眼神也飘飘忽忽的没了刚才的狡猾劲儿。梁遥扭头看他，被他这幅模样弄的一愣。
　　季年确实是长了一张娃娃脸，眼大鼻挺，笑起来嘴角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完全是一个受家长老师待见的可爱阳光少年的模版，就是个头高些。可他一说话一走路，那股痞劲就把外表带给人的美好印象完全打碎了。梁遥和他走得近，自然也知道他温善外表下那颗暴躁易怒的臭脾气。在他的眼里，季年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地雷，一点亏都不吃，谁踩到就炸谁。
　　可如今那个地雷竟然露出这幅怀春的表情，这太惊悚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
　　“你……”梁遥吸了口凉气，“你真被于瑞钦给上了？”
　　“艹！”季年气的差点吐血，反手抽了梁遥后脑勺一下，“上你个蛋！你个傻逼脑袋里都装的什么玩意！”
　　打完一下觉得不解气，又挥手去抽他，梁遥抱着头哎呦哎呦的躲，边叫唤边嘿嘿笑，季年也绷不住跟着乐了。

　　“梁遥。”季年笑了一会又皱起眉叫他，梁遥挺了挺腰板，莫名觉得季年要和他说一件大事。
　　季年皱着眉挠了挠头，豁出去般说了一句，“我他妈怎么会对男的有感觉啊！”
　　梁遥惊了一下，扯住他的袖子，“你说真的？！你别忽悠我啊，这事可不能开玩笑！谁？是于瑞钦吗？”
　　季年听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想起这人为了追女神出卖自己的事，挣开袖子给了梁遥一拳，看梁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直喊疼才解了点气。季年手下的不重，梁遥装模作样的喊了会儿，拽了拽季年的裤子。
　　“哎，你确定你喜欢他？”
　　季年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不确定。”梁遥站起来，笑的挺欠揍，“明天时间空出来啊，我带你去嗨。”说完又啧了一声，小声问季年，“于瑞钦放假在学校不？”
　　“他回家了。”季年斜眼瞅他，“干啥？”
　　太棒了，简直是天助我也！梁遥在心里欢呼一声，大笑着拍拍季年的肩，“给你介绍对象啊！”
　　季年眼角一抽，嘴角瘪了瘪，额头上挂了三条黑线，“你别整那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正经联谊，和设计一班，一水的漂亮妹子。”
　　“你不是在追于昭么？还去联谊，遍地撒网啊？够花心的。”季年说完还吹了个口哨。
　　梁遥急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嘴忒贱了，“你够了啊！我还不是为了你！”
　　季年张嘴正要继续调侃他，梁遥赶紧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两人笑闹了一路，最后梁遥败下阵来，被季年夹在胳膊底下直叫大爷饶命。季年笑声响亮，把愁了一早上的事情甩在脑后。

　　季年出门的时候没拿手机，回来电已经充满了，手机界面清清爽爽，没有未接没有短信也没有微信消息。他心里不得劲，点开微信看了眼，有几个群很是活跃，带着红点提醒他有消息未读，可他没心思点开，直盯着那个“欠揍玩意”的聊天框。
　　过了半响，季年点开资料，把那四个字删掉，输入新的备注名称：于学长，接着退出微信把通讯录也改了，脸不受控制的红了一下。

　　第二天的联谊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说是咖啡厅也不尽然，这的老板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挺有生意头脑，知道学生聚会最看重的就是趣味和环境。这咖啡厅装修的特别有情调，还设有小型的包厢，供联谊专用。二层有娱乐区，可以唱歌可以投篮，还有两张麻将桌和一张台球桌。这里还可以吃饭，价格算不上贵，甜品和咖啡的味道也很不错。周围的大学挺多，学生们有聚会经常安排在这里，能呆一个下午都不觉得无聊。
　　季年他们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正坐在包厢里等餐。有梁遥活跃气氛，六人之间也算不上尴尬。季年嘴贫，东北人的天性，和梁遥一唱一和的把对面的女孩们逗的笑个不停。吃完饭几个人又在二楼打了会游戏，季年投篮的时候有个女孩主动来帮他拿了衣服，剩下的四个人挤眉弄眼，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季年和白悦走在后面，女孩含羞带涩，心底的欢喜一目了然。送到女生宿舍门口，白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季年带笑的目光中憋红了脸，扭头跑进楼里。
　　同行的男生打了个招呼先走了，梁遥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用胳膊肘戳了戳季年，“她怎么了？”
　　季年挠挠头，也是一脸懵，“我怎么知道。”
　　梁遥嘿嘿直笑，“下次约的什么时候？”
　　季年继续懵，脸上的表情无辜极了，“什么约的什么时候？”
　　“哎不是，”这次轮到梁遥挠头了，“你没约人家下次见？”
　　季年一脸：你没病吧.jpg
　　梁遥瞪大眼睛，“你不是吧！那妹子明显喜欢你啊！我说人家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你快快快，给人家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季年歪歪头，“我没有她手机号。”
　　梁遥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被季年给气死，“你这情商也太低了，你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季年认真想了一下，皱着一张脸不太确定的说道，“谈过……吧。”
　　“什么叫谈过吧？”梁遥都快蹦起来了，“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你这谈过吧的恋爱是咋回事！”

　　季年和梁遥在体育场上溜达，围着跑道才绕了半圈就把自己的恋爱史交代完了。短啊？呵呵，统共就谈过两次，哪有那么多要说的。
　　第一段是女孩主动的，那会季年身边的朋友都恋爱了，知道有人和他表白就蹿腾着他同意，说是能一起玩的人又多了一个，季年也没多想就点头了。确定关系以后季年还是和以前一样，打球聚会逗乐子，要不是每天有人给他打电话，他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女朋友。当然没有哪个女孩能受得了这样的男朋友，一个月以后女孩提出了分手，甚至在分手后还和他成了一起撸串的朋友。
　　第二段是在高二，季年那会正陷入动漫中不可自拔，每天上课也不听讲，就是闷头画小人像，成绩简直是一落千丈。他的同桌是个新分进理科的女孩，性子烈也有手段，抢了季年的画本逼他学习，还主动给他补课。季年的成绩还真在下一次考试时提了上去，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俩的事，起哄说这么好的女孩不追可惜了。季年脑袋一热，画了幅小漫画送给同桌，还在图里写了一句“我喜欢你”。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女孩脾气也不好，两人常斗嘴吵架，不像情侣反而更像冤家。后来和平分手，现在一样也是季年可以一起撸串的小伙伴。
　　两女孩性格大不相同，却都和季年说过同一句话：季年，你这性子得找到个女王才能治得住你。
　　啥叫女王？季年想不明白。
　　其实季年挺不愿意回想他的恋爱史，尤其是第二段。性格火爆的小姑娘在季年敷衍的第一次接吻后，直言他是性冷淡。
　　这个季年也想不明白，就因为他浅浅碰了一下没有伸舌头就说他是性冷淡，这也太片面了。
　　虽然这个妹子现在和他玩的贼溜，但想起那句话还是会让他不太高兴。
　　什么性冷淡！呸！你才是性冷淡！

　　梁遥听完夸张的张着嘴，指着季年的手抖了半天，“你…你他妈就和于瑞钦过一辈子吧！别去祸害妹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