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那些事》年年有糕

169、回家

　　小年夜

　　桃源镇上的沿街商铺门庭若市，马路上还摆出了许多售卖烟花爆竹仙女棒的临时摊位。还有老阿婆支了个小摊子卖自家早早腌制好的咸鱼咸肉风干鸡鸭。还有一些手机连锁卖场在门口竖了喇叭播放起“恭喜发财”的土味年歌。

　　由于人流众多，秦郅的车子开到镇中心后只能龟速前行，他饶有兴趣的忘着镇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种卖力吆喝的摊位。
　　“你们这过年很热闹。”

　　正专心开车的陈小小随口应了句：“嗯嗯。”

　　“你这一路除了嗯就没有其他词了。”秦郅将他的大长腿换个姿势后抱怨。

　　废话，我开的是你的豪车！万一剐蹭了，赔都赔不起。

　　这事说来也巧，陈小小备了一堆年货塞满了后备箱，准备出发了发现自己的胎竟然漏气了。
　　而本来就跟着要来的秦郅见状后，更是觉得老天帮忙。小年夜高速上堵了三个多小时，早上8点出发，平时两个小时车程的，今天竟然开了四个多小时还没到。下了高速后陈小小看秦郅通红的双眼，自告奋勇接替了驾驶位。

　　上手后她发现这车的空间大小和外形长短以及内控操作都和自己的小车不是一个等级的，心慌慌。

　　“你这车太大，开不进我们仓库场的那条路。”陈小小突然发现个严重的问题，这意味着要把车停路边，然后两人走回家。
　　要是一段长达两百米的路，路两边全是解放邻居，过年时家家户户都在家。

　　要想静悄悄带秦郅回家的可能性，为零。

　　果然！

　　“小小，回来过年啦？”张家大娘热情招呼，“这是男朋友吗？”

　　“小小，回来啦。”一边说一边盯着秦郅不放的是李家大婶。

　　陈小小面部改色的一路点头问好，空隙里还转头看了眼秦郅，想看看他能否承受得住。出乎她的意料，秦郅竟然很淡定的一直在微笑。

　　“你还好吗？”
　　终于要到家门口了，陈小小关切的问了句。

　　“很好啊，你们这里的人很热情。”秦郅笑笑。

　　呵呵，何止是热情，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于淑英知道今天女儿要回来，但是不知道秦郅也会来啦！她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呢，身上穿着旧棉袄还扎着围裙和袖套，陈爸爸还在屋里戴着报纸折成的一次性帽子，举着绑在竹竿上的麦秆扫帚掸墙壁上的灰。

　　“姆妈。”

　　“回来啦。”于淑英抬头一看，何止是回来了，还带客人回来啦！

　　“小秦？”

　　这声呼唤惊喜到把里面的陈爸爸也炸出来了。

　　“于阿姨，你好；陈叔叔，你好。”秦郅非常有礼貌的和两位长辈打招呼，并把手中的礼盒递过去。

　　“来就来了，还颇费买什么礼物啊。快进屋坐。”
　　于淑英解下身上围兜拍着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亲热的迎着两人（杠掉）秦郅进屋。

　　一旁的陈爸爸还一副没回神的样子走到女儿旁边，悄悄问：“男朋友？”

　　不是。
　　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了，“呵呵，对阿。”

　　陈爸爸盯着秦郅的背影看了会，再回头看下自己的女儿的脸：“你是从哪找到的？”

　　“邻居阿，就住楼上。”

　　“哦。”陈爸爸点点头，接着沉默了下片刻后，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脑子不太聪明？”

　　？？

　　陈小小觉得这问题十分无厘头，“什么？”

　　陈爸爸被女儿看得尴尬，他抓下头顶那顶纸帽子在手里揉了下：“那孩子长得真好看啊。”

　　陈小小听懂了她嗲嗲的潜台词，不就是觉得自己的长相配不上秦郅吗？果然是亲爸亲妈，关注点都这么一致。
　　即使不是真的，她的心还是感觉有点塞。

　　“呵呵，他脑子好使的很。”

　　“哦。”陈爸爸再看了眼女儿，然后乐呵呵的说：“那好啊，那好啊，外面冷，我们进屋去吧。”

　　陈家的楼房是在九十年代建造的，当时都是水泥砖头一块块磊上去的，外墙也不是时兴的大理石贴面而是普通的石灰涂层，乍一看有点灰扑扑不起眼。

　　不过陈爸爸和陈妈妈都是家务一把好手，两个人把自家小院整理的整整齐齐舒舒服服干干净净。
　　家门口院外沿着围墙种了一畦花草，冬天中仍然开放的是五色的月季花，空气中飘着的是腊梅香。

　　擦干净的铁皮大门上贴上了新的对联和福字，昭示着马上就要过年的喜悦。

　　厨房里面烧了老虎灶，灶上炖着要用来做年菜的五花肋条，连着厨房的三十来平米的厅堂也问道那股香气。
　　于淑英给秦郅端来一杯橄榄绿茶，见秦郅正站着看墙上贴的东西，招呼道：“拿杯茶暖暖手。”

　　“这是小小从小到大的奖状，好多年了，有的都泛黄发白了。”于淑英也站着看了会，感慨道。

　　“陈小丫很优秀，您有这样的女儿确实值得骄傲。”秦郅在于淑英面前特别的谦虚有礼，他要讨好起一个人来，凭借他优秀的外貌，得体的谈吐以及本身的气质，往往是无往不利。

　　目前陈小小例外，这原因嘛有他的，也有陈小小的。

　　于淑英支楞着耳朵听到这个自己一早就看好的小伙子居然喊自己女儿昵称，心中乐开了花。
　　不过她很懂得这是年轻人之间的情趣，也不大惊小怪，只是岔开话题道：“你们一路辛苦了吧，先歇息下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上次就应该招呼你的，可惜时机不对，这次一定要让阿姨好好尽地主之谊。”

　　“小小，你来陪小秦坐下，我和你嗲嗲去准备晚饭阿。”于淑英见女儿进来，就拉着她坐到了秦郅身边，并拿出一堆花生、瓜子等炒货让他们俩坐着吃。
　　“阿姨，我帮您吧。”

　　秦郅站起来，这时候不表现还要什么时候表现。于阿姨可是他坚实的后盾。

　　“哪有客人动手的道理，虽然我手艺比不上你，但经过你的教育，现在也十分不错了，今天你就尝尝阿姨的手艺，看看这作业完全的怎么样。”于淑英推着他坐下。

　　“阿姨，你十分有做菜天赋，我只是稍微提了点小建议，哪能称得上教。”秦郅十分谦逊有礼。

　　陈爸爸看得目瞪口呆，这小秦已经成功打入内部了阿。
　　而陈小小则是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习惯就好。

　　“那今天就看阿姨的！”于淑英重新围上围裙，要去厨房忙乎。菜都是现成的，不用再去买，只是有些菜做起来要花时间，现在得忙起来了。

　　“老陈，来帮我。小小，你陪小秦坐会儿，要是无聊就出去转转。”她顺带将自己老头子一起拎了出去，自己家这个老头子老实不太会招呼人，于淑英生怕两人坐着干瞪眼，就把老头子给支使开了。

　　陈小小哪敢带秦郅往外乱走啊，只是进村一段路就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再出去兜圈子的话，明天半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她带了个男朋友回家了。

　　而且，她觉得一会儿家里肯定会很热闹。

　　果然。

　　“淑英，新年好新年好。”外面一个大嗓门的婶子上门来了。

　　“唉，桂婶子，新年好。”

　　接着几分钟后，又来一人。
　　门外一阵喧哗。

　　陈小小看了端着茶杯巍然不动的秦郅，提个醒：“估计她们要进来看你了，你别介意，随便她们说什么，你就微笑好了。”

　　话音刚落，厅堂的门被打开了。

　　“这房子你们整理的真干净啊，我们村要说谁是干活好手，那肯定是淑英你。”大嗓门的桂婶子嘻嘻哈哈的进来。

　　“就是就是，你看这地扫的，这墙掸的，还有着这窗拆的和没玻璃一样。”另一个大婶附和。

　　“小小今天回来了？”桂婶子见到坐着的陈小小，接着又看向一旁的年轻小伙子，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好像自己女儿的女婿一样，打量了好久，果然和张家大婶说的一样，是个俊俏的孩子。

　　“小小，这个是你朋友吗？”桂婶子问这话的时候不停打量着坐姿端正的小伙子。

　　陈小小端起笑脸，“桂婶新年好，这是我朋友。”

　　“桂婶你好。”
　　这时，秦郅跟着陈小小一样主动站起来打招呼。陈小小诧异的看他，没想到他还会和自己的乡邻打招呼。

　　于淑英那个高兴啊，有次他们去看王家的女婿，不要说招呼了，那小伙子连个笑脸都没。去看热闹的大伙儿回来后还私下议论，这个女婿不上人台戏。即使人家现在已经结婚好几年了，这件事到现在还不停的被人拿出来说。

　　桂婶子是快人快语：“新年好新年好。”随即转头道：“老于，你好福气啊！”
　　她和于淑英以前是同一家纺织厂的女工，两人关系很好，村上对陈家女儿迟迟不结婚没对象的事都很好奇，再加上和小小相亲的隔壁村那家人家出来说陈小小眼光高，假清高之类的，许多不明所以的人还到于淑英面前搬弄是非。

　　这次陈小小突然带男朋友回来，大家都想来看看是什么人。她打头阵来看下，这下总算放心了。小伙子要外貌有外貌，要气质有气质，一看就是好人家出生，随便谁来看都挑不出刺。

　　“哈哈哈，咱们好久没碰面了，你们坐下我们好好聊聊。”于淑英招呼她们。

　　“不不不。”桂婶忙摆手，“你家有客人，你去忙吧。我等下吃完饭再过来找你。”

　　送走了桂婶两人后，接下来到吃晚饭前，陈家门庭若市，络绎不绝来了好多批人。陈小小中途想拉着秦郅躲到楼上去，却被秦郅按住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人家想看就看吧。”

　　陈小小：“我脸皮厚无所谓，你不用这么敬业的，反正就来我家这么一次。”

　　秦郅摸了下她的头发：“我也无所谓，她们满足了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陈小小感到头顶上温暖的掌心，眼眶一热。
　　她想起了别人在背后的闲言碎语，想起了无数次和姆妈的争吵，想起来说不清的相亲安排，想起了两次恋爱失败时那种坠入深渊的绝望。

　　现在有人说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随你，你要是顶不住就自己去楼上客厅坐下。我去帮我妈了。”她憋回眼泪，拎着空了的热水瓶往厨房去。

　　五分钟后，她又拎着装满的热水瓶回来了。不好意思的说：“等下我妈让你住下你别同意阿，就说你已经订好市里的酒店了。”
　　“现在酒店应该还定的到吧，我们这边不是什么旅游城市。”

　　五分钟前

　　“小小，今天小秦住哪啊？”于淑英一边炸丸子一边问。

　　“住哪？”

　　“你这孩子，人家不说你不会主动问阿？小秦远道而来我们总不能让他住镇上的招待所吧。”

　　“没有没有，他说了他住市中心的酒店，都安排好了。”陈小小连忙接话。

　　“家里有一套全新的四件套，我洗晒了本来打算给你换过年睡的，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酒店也不干净，我看小秦挺讲究的，等下让他就睡咱家，而且大过年的，你让人家一个人住酒店，说得过去吗。”

　　“别阿！”陈小小大声打断。

　　“怎么？”于淑英狐疑的问，“哪不好了？”

　　她放下手里的长筷子，侧身问：“对了，我还想问你。你这是和小秦在处对象？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上次小秦和她说了对小小有好感，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啊，主要是她了解自己女儿，一个词形容就是“拧巴”。

　　来了来了。

　　陈小小支吾了几下，含糊道：“就是最近他说受你之托，要照看下我的三餐，就接触多了，然后．．．然后我就觉得他还不错，他也可能觉得我还不错吧，哎呀，反正我们现在只是先从朋友处处，你别催啊，催多了人家玩艺有逆反心理呢。”
　　她这是为了以后做铺垫。

　　于淑英一听觉得是那么回事，现在人都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人干涉。不过自己女儿这会还在犯轴。
　　她瞥了眼关得好好的门，压低声音说：“以前相亲你不是说这个矮就是那个老，还有什么秃顶、娘娘腔、直男癌、妈宝男一堆理由，这个小秦我可是知道的，没什么错处，别的我也不再多说，你这次可要自己动动脑筋想想清楚。”

　　“唔唔。”陈小小点头，找这么一个挡箭牌，到底是对是错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起加油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