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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雀兰与兰雀 ...

  •   你站在22楼的落地窗前望着31区,边缘的高墙外是冰天雪地暴风雪灰茫茫一片,墙内是鱼龙混杂灯火通明的文明社区,圆形的穹顶隔绝了两个世界。
      你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来者站定说道:“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或许你会喜欢。”
      ……你不想搭理他。
      “是一盆雀兰。”他把一盆植物放在了你身后的桌子上。“准确的来说,是一盆仿生雀兰。”
      ……你没有搭理他,也没留意到他什么时候走了。

      你没有管那盆雀兰,等你留意到它快要枯死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你终于开始认真端详这盆仿生雀兰,在此之前你只见过真正的雀兰,也不明白仿生雀兰为什么会枯萎。
      恰巧他走进来了,看到你的样子,“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乎了。”
      ……你照旧没有搭理他,他却突然愤怒起来,双手抓起桌上的仿生雀兰,高高的举起,重重的摔下,“砰”的一声,花盆的碎片随着营养液一齐水花四溅,仿佛优秀的双人跳水般,而仿生雀兰摔倒在地,裸露出狼狈的根部,像是三人跳里面有个人跳到了地板上。
      你眨了下眼睛,低头凝视着跳水后躺在地板上狼狈的仿生雀兰,触发了一些褪色的记忆。

      小时候你不住31区,而是一个离这里非常非常遥远的星球,特殊的气候和土壤孕育了你的族群,你和家人住在一个叫做“雀兰市”的地方。
      ……雀兰市……雀兰市……你都快忘记了,现在你又想起来了。整个星球只有雀兰市能长出雀兰花,因此得名,也只有雀兰市拥有兰雀鸟。人们发现不知为何这种花长的十分像一种鸟,而这种鸟出现的地方才会开出这种花,两种生物或许是伴生关系,为此名字分别取为“雀兰”和“兰雀”。
      你在雀兰市长大,那里盛开着数不尽的雀兰,长在田野里的,长在街道边的,长在花盆中的,长在墙缝间的,长在你心上的,你都喜欢。人们总说雀兰代表着幸福、健康、祝福、美丽,幸运……总之他们能想到的好话都扣到雀兰头上了,作为喜欢雀兰的你,当然相信人们说的话。
      等你长成大姑娘时,你离开家人和族群独自闯荡世界,过了好一阵快活的日子,也谈了几次恋爱,交上了不错的朋友。后来在一次前所未有的大风灾中,你摔断了两条腿,只能在一片废墟中躺了4天,当你濒死之际,脑海中出现的是盛开满雀兰的土地,另外就是后悔没多谈几个男朋友什么的……当你再次恢复意识后,他出现了。
      他救了你,悉心照顾双腿骨折的你,他如极光般梦幻的眼眸映着你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探究,专注和耐心。当你康复的时候,你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因为你已全然信任和喜爱着他。
      当他发现你愿意留在他身边一起旅行时,他表现的很惊讶,“像你这样的孩子可不多呢,你能留下是我的荣幸。”你很满意他的态度,和他一起旅行也很有趣,但你自康复之后,脑海中就时不时会想起那片开满雀兰的土地。
      终于有一天你病了,你难以入眠,你难以下咽任何食物,你难以保持脑袋清醒。他终于意识到,或许是时候该让你回到故土了。记得那天是个好天气,天晴无云,你乘着微风,和他一起回到了盛开着数不清雀兰的城市。
      出去闯荡过后的你回到家,一切好像都截然不同了。你发现这座曾经盛开满雀兰的城市,如今已有大半变成废墟,充斥在鼻中的不再是雀兰隐隐的花香,而是硝烟和血腥的气味。你眼尖的从某些废墟中看到同胞的残躯,零星的雀兰在旁边开放,而城市变的很寂静,虽然还盛开着雀兰,你却看不到那些赏花的人了。
      你和他找了两天才找到自己的族群,已然不见了大半同胞的身影。你企图在这之中找到自己的家人,却得到了无音讯的回复。于是你开始等,等到另外半座城市淹没在爆炸声带来的火光之中,等到这座城市的土地渐渐长不出雀兰,于是你开始固执的等,等到族群的同胞又消失了一半,等到这座城市几乎不剩下什么雀兰了,等到你已经不能自称自己是大姑娘了,终于,他等不了,也不能让你再等下去了。
      这个傻瓜,他带走了你,你明白自己再也等不到了。
      你们在那个星球上辗转去过很多地方,后来那些地方慢慢的都被爆炸声后的火光淹没了,于是他带你走到了更远的地方,离开了你们出生的星球,那真的是好远好远的旅程。
      如今你已经年老体衰了,比你的大多数同胞都幸运,活到了这个岁数。可惜的是自你离开那片故土以后,你再也没见过你的同胞,你再也没有见过一株雀兰,你再也没有等到。
      你看着地上的仿生雀兰,看起来和雀兰很相似,但是没有那样的气味,没有那样的色彩,没有那样的姿态,再也没有那样和同胞们一起飞过那片盛开着雀兰土地的日子了。
      你低头理了理背上暗淡的羽毛,扇了扇翅膀,跳到窗户面前,他站在你身后,凝视着你的倒影。
      “我们回不去了。”他说。
      ……你还是没有搭理他。
      他走了,留你独自凝视着窗户上的倒影,这让你忘不了雀兰的姿态。
      第二天,他走进房间,发现你躺在一片狼藉的仿生雀兰身边,侧卧着,合着双眼,羽毛已经失去了光泽,胸口处长出一颗绿色的幼苗,随着窗口荡进来的微风轻轻摇弋。他走到你身边,仔细端详了你一会儿,恍然大悟。
      他收拾好了你的遗体,把你埋在一捧故土里,然后盯着露出土面的那株幼苗,拿出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雀兰和兰雀是否为共生关系研究记录》,他拿起笔,你终于给了他答案,你还是等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雀兰与兰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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