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匠》卡尔斯

36、第 36 章

　　车水马龙，一辆、两辆、三辆，好似整个松江府的汽车都来到这里，木公馆，今天是比往常还要热闹了三分。
　　晚会是木先生举办，这也体现了他在松江府的地位，比起自治委员会的委员长也不遑多让，而又因为他是国人，所以便由他来举办这次的商讨关税的晚会。
　　来往的人，都是松江府内的名流，各个行业的巨头在此汇聚，大豪商穿行在人群中，更有政要和军阀举酒豪饮。
　　而正因为来此的都是大人物，所以安保做的非常严格，防止出了差错，这儿伤了一个半个，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下弦月刚出了云层，约摸七点多，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木公馆门口，一位老先生下了车，带上帽子，不引人注意的进了里面。
　　一路有侍者领着，没有到晚会现场，而是穿过前厅，直往里面去，一直到内书房。
　　侍者敲响门，对着里面的木先生恭敬的道：“先生，海关总长到了。”

　　吱呀，木门打开，木先生亲自迎了出来，拱手道：“白总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快快里面请！”在这个松江府里，能够值得木先生亲自出面相迎的人不多，而白总长算是一位。这位执掌着海关的高官，在机要单位里都算是极其重要，而且与总统是关系密切，地位十分高。所以哪怕是实际上执掌了半个松江府的宏安三巨头之一的木先生，也要向白总长低头。
　　摘了帽子，露出花白的头发，不过却并不显现老态，反而更加凸显出老者的睿智，国字脸，八字胡，瘦削身形，撑着藏青色长袍。
　　“人可都来齐了没？”白总长并没有客套，刚见面连茶都没喝，就问起了正事。这次商议关税的事，可是关系到今年财政，能不能别赤字，非常依赖海关交上来的关税。所以这件事情明面上是海关总长出面协商出一个条例，其实真实情况是，上面很多人都盯着，不仅是总统大人，总理、行政长官和军委会的各个大佬都盯着。
　　白总长是很头疼，这件事情必须得办的好，才能交代过去，要是让上面的人不满意，他也很难做，别看是总统大人看中他，但是这件事情办砸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是务必得让这次晚会举办成功，所得出来的条例也必须让上面的人满意才行。

　　木先生知道白总长现在的忧心，所以回道：“都来的差不多了，只要再等柳家的小子还有米哈多几个就全来齐了。”他与白总长是有几分交情，也想挂靠着海关这个部门大赚一笔，所以才答应帮忙举办这个晚会。他是希望白总长能够得偿所愿，那么他日后也能借着白总长的势，在外贸上有所便宜。
　　“柳司令家的小儿子？”白总长对于柳爵还是有些映像的，他是总听起自己妻子说，想招了做女婿，不过白总长和妻子的意见不同，他是不会将女儿嫁给柳家的，那样会犯忌讳，总统是不乐意见白家和柳家联姻的，总统会不放心。不过就算不会答应婚事，对于柳爵这孩子所做下一件件不敢想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也挺赞叹柳家会教育孩子，柳爵这一辈弟兄几个，没一个庸人。
　　木先生点头，道：“是的，之前一直做进出口贸易，能够拿到很多别人拿不到的货物，全都是与军资挂钩，现在也涉及了很多实业，生意做的很大，听说现在还谋求自治委员会委员的位置，这次条例的商议，他是非常有必要参与的。”
　　“恩，我在京都也听到他不少消息，是把林督抚的钱袋子都掳走了吧？”
　　木先生道：“动作快的很，我们一干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拿下了林督抚的所有产业。”

　　瞥了木先生一眼，白总长摇头不信：“别人或许是反应不及时，但是你的话，在这个松江府还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笑了笑，木先生也没反驳，确实是，这松江府只有他不想知道的，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柳爵的所有动作，其实他都看到一二，也能猜出来，不过他与林督抚也不熟，自然不会去告诫一句，就这么看着林督抚的所有产业被算计的一清而空。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金质怀表，指针已经指向八，木先生做了个请的姿势：“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算还没到的，大概也不会来了，咱们也过去吧，别让客人久等。”
　　白总长点头，道：“也是，快点儿客套几句，之后赶紧的步入正题，争取早点的将条例定下来，好让总统大人安心。”

　　朱易随着柳爵到这晚会上来，到了地界，柳爵就被人拖走，商议着关税的种种问题。
　　在旁边是插不上话，也没人搭理自己，朱易便往角落去，那儿有提供香槟，还有一些餐饮，想着趁这会儿还没正式商议之前，赶紧的填填肚子。
　　倒了一杯香槟，刚要拣起小巧的三明治，就被人推了一下，朱易转过头，一瞧，是个陌生男子，约摸二十出头，浅蓝色西服，扎了个粉色领结，长的比较奶油。
　　奶油男子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先生，打搅你了。”抱歉的笑了笑，话痨道：“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家是做丝织品的，本来是老爷子来参加这次的晚会，可是老爷子病了，就让我来参加。可我是一个人也不认识，正巧看见你也没和人扎堆的聊，就过来找你，想两个人说说话免得无聊。”

　　将三明治放入碟子，朱易道：“我是和朋友过来的，我并没有做生意，所以是根本插不上话，就躲这边来吃点东西。”原来是替他爸爸来参加晚会的，想来之前是一直没经历这等场面，所以才会这么不好融入。
　　“我也没做生意，都是老爷子打理，我今年刚从大学毕业，老爷子想让我找一份机关单位的工作，也没准备让我接触家里的产业。”
　　果真是，难怪还是一副不经世事的天真，朱易笑道：“哦，那可就祝你找一个好单位吧。”

　　顾翰是得了柳爵的意思，过来找朱易，免得他被这儿的人欺侮，不过没想到却看他正和一个没见过的人聊的起劲。
　　“你在这儿偷吃呢，我还到处找你呢。”顾翰对朱易笑着道，眼睛又瞟到和朱易说笑的那位：“这公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聊了几句，倒也知道了奶油男子的名字，朱易介绍道：“这位是郑家康，家里开着织品厂。”

　　姓郑，家里开着织品厂？顾翰脑子里一过滤，知道是哪家的了，道：“原来是郑新武老爷子的公子，在下顾翰，幸会幸会。”这松江府里有三大织品厂，除了原先林督抚的手底下一家，其余两家分别是掌握在宏安和郑家。而郑家的织品厂，在三家里也算是最大，招收工人多达一千多人，可谓是大豪富。
　　郑家康有些尴尬，他不像顾翰这样能将生意来往的人家里关系记在脑海，是不知道顾翰是哪一号人物，只能伸出手道：“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
　　顾翰老道，自然是看出郑家康完全不知道自己，觉得郑老爷子的这个嫡子还不如他的庶长子，那位可是个不得了人物。不过再有本事，只占了庶出一条，也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