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有欢愉》慕拉

6、#06

　　“大伯大伯母，你们搞错了，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姜越朋友。”姜欢愉先解释，不经意转头看向余深蓝，余深蓝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听到自己名字，刚刚一直在夹菜吃的姜越抬起头来，边吃边解释：“对，他是我朋友，不是我未来姐夫。”

　　“哎哟，这样啊，怪不得看起来年纪这么小呢。欢愉啊，你什么时候把你男朋友带过来给我们大家认识认识？”大伯母问。
　　“……”姜欢愉还没答话，妈妈沈玉琳说话了：“上回不是介绍了个姓庄的小伙子嘛，现在还有在聊吗？”

　　“那个相亲对象前几天还送我姐回家呢，两个人还——”
　　“吃你的东西！”

　　姜越头脑一热想接话，结果被姜欢愉一个眼神给横了。
　　姜欢愉用眼神威胁他：再多嘴信不信我剁了你？
　　姜越怂了，赶紧低头吃东西不敢再说话。

　　“两个人还怎么了？”沈玉琳追问。
　　“没什么，我和他没有继续聊了，不合适。”姜欢愉答。
　　“那不是怪可惜的，听说他人很不错哎，家庭条件也好。”沈玉琳可惜着，又开始督促姜欢愉找对象，“欢愉，你看看你堂哥堂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得抓紧。趁年轻多生一个，妈没事还能给你带带，你还能继续工作。”

　　“你妈说的对，你结了婚，你弟弟也可以早点准备成家。”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爸爸姜必达也加入劝婚队伍。
　　姜欢愉只觉头疼，夸张地问：“爸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我不嫁人姜越就不能娶老婆了？”

　　“姐姐不嫁，我就不娶。”姜越又很不怕死地说了句话，姜欢愉手中的筷子几乎就要甩到他身上了。
　　姜越简直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堂哥估计看出姜欢愉不想聊这个话题，就主动聊起了别的，大家就这样岔开了话题。
　　不再是话题中心的姜欢愉轻松了点，小声叮嘱姜越：“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姜越哆哆嗦嗦的认错：“姐，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姜欢愉瞪他一眼，然后随手拿起碗边的饮料想喝，却被一只手拦住。

　　余深蓝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短短的，很干净。
　　他按住姜欢愉要端起来的杯子，说：“这是我的，我喝过了。”
　　姜欢愉看看他，尴尬地眨了眨眼，松开手。

　　沈玉琳隔着大家的说话声喊余深蓝：“深蓝呐，你多吃点，好久没吃阿姨做的菜了吧？以后跟姜越多来，阿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余深蓝转头冲沈玉琳笑：“嗯，谢谢阿姨。”

　　“说什么谢谢啊，你跟姜越这么好，阿姨都把你当第二个儿子的。”

　　沈玉琳对余深蓝的喜欢真的是溢于言表，姜必达也掺和进来，拿起酒瓶子要给余深蓝倒酒：“小余，把饮料倒了，跟叔叔喝几杯。以前你小，叔叔也不叫你喝，现在都这么大了，可得喝了。”
　　姜欢愉本以为余深蓝会说些什么婉拒，结果余深蓝很爽快地点头了。他把自己杯子里的饮料一口闷掉，然后站起来拿着杯子接姜必达倒给他的酒。

　　姜欢愉默默坐着，看着面前这群人吃饭喝酒，这样的热闹，让她想起四年前。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为了庆祝姜越艰难考上大学以及余深蓝考上重点，他们也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只不过那时一起庆祝的人不是亲戚，而是姜越和余深蓝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
　　在小饭店吃完饭散场，不少男生都醉了，有些没醉的就送醉了的回家。姜越喝多了，被住在附近的同学顺带带回去，姜欢愉就负责把余深蓝送回家。

　　姜欢愉其实没喝多少，人还很清醒，就是余深蓝整个人软趴趴的，看起来状况不大好。
　　坐出租车去余深蓝家的路上，余深蓝一直靠在姜欢愉的肩膀上。他的头发很软，贴着姜欢愉的脖颈，痒痒的。
　　有些颠簸的车里，姜欢愉低头看着余深蓝，哪怕就只是看到一个头顶，却怎么都看不厌。她读了大学的这两年，只有放假回家的时候，会偶尔见到余深蓝。
　　他每次都会对她笑，说：“姐姐，你回来了啊。”

　　还是以前好。

　　这场晚宴很迟才散。
　　散席之后，姜欢愉帮沈玉琳收拾餐桌的狼藉，姜必达喝多了已经躺屋里呼呼大睡，姜越和余深蓝不知道去了哪。

　　沈玉琳见这只有她们娘俩，就跟姜欢愉说：“你跟那个姓庄的小伙子真没发展了？上次还听说他对你很满意。”
　　“妈，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想找对象，所以别问了，也别再给我介绍。”
　　“你呀你，女孩子的青春多宝贵啊，这几年不嫁，等过几年你到了三十岁，就是别人来挑你了。你想变成菜市场的菜让人挑来挑去啊”

　　姜欢愉不想回答，沈玉琳又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人了？”
　　仿佛被说中心事般，姜欢愉急忙否认：“什么心里有人，没有的事。”

　　“既然没有，怎么就不肯谈对象，真是奇了怪了。”
　　“妈，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喜欢男人。”

　　姜欢愉就是故意调皮一下逗逗她妈，结果沈玉琳却当真了，脸都白了。
　　“什么？你不喜欢男人？！”
　　姜欢愉哈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这么不禁骗。”

　　沈玉琳还是一脸担忧：“你真的是开玩笑的吧？你可别吓妈。”
　　“真的是开玩笑的。”姜欢愉说着，收拾起桌上几个盘子，端着往厨房走。
　　这儿的工程量太大，还是得把姜越给抓过来干活。

　　“妈，我去找下姜越，让他过来帮忙。”

　　姜欢愉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姜越和余深蓝的身影。她想了想，沿着楼梯往楼顶天台走去。
　　沈玉琳和姜必达住的房子是独幢的，三层楼，楼顶有个小天台。
　　姜欢愉放轻脚步慢慢走上去，然后用力推开天台的门。

　　天台的风很大，一轮圆月悬挂在头顶。
　　圆月之下，余深蓝和姜越背靠着栏杆。姜欢愉突然出现，姜越吓得赶紧扔掉手中的烟，而余深蓝正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烟，正拿着打火机准备点。

　　姜欢愉冲上去抓着姜越翻口袋，摸遍全身，把他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都给摸出来后，开始打他的脑袋。
　　“我就知道你来干坏事了，我说怎么到处都没找着你！”
　　“姐——姐——我没干坏事，就是抽个烟而已——”
　　“还敢辩解？！”
　　“不止我一个人啊！余深蓝也抽了！！！”

　　姜欢愉这才看向旁边的余深蓝，她停手打姜越的时候，姜越找到机会立马逃跑，溜之大吉。
　　余深蓝还维持着准备点烟的动作一动不动，姜越跑了，姜欢愉又盯着自己，他才后知后觉地把嘴里那根烟拿下来。
　　姜欢愉向他伸手，他乖乖地把烟上交。

　　“还有呢？”姜欢愉问。
　　余深蓝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半包没抽完的烟，连着打火机一并交到了姜欢愉手中。

　　“没了。”
　　“余深蓝，真是没想到啊，连你都学会抽烟了。晚上你跟我爸喝了那么多，我爸倒了，你还这么清醒地站在这抽烟，看来酒量也很不错嘛。”
　　“……过奖……”

　　“你当我是在夸你啊？抽烟喝酒学会了不是件好事好吗？”姜欢愉说着也想揍余深蓝，可又忍住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舍得打骂。
　　余深蓝看了姜欢愉许久，好像刚刚这一刻，他们回到了以前那种相处的模式。

　　以前余深蓝跟着姜越做点什么坏事被姜欢愉发现时，姜欢愉一定会狠揍姜越一顿，然后回头教训余深蓝。
　　余深蓝每次都是乖乖听训，说着自己下次不会了。
　　这次也一样，他对姜欢愉说：“姐姐，我以后会少抽一点。”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谁教你的？是不是姜越？”
　　“不是，就是……”

　　余深蓝顿了顿，没说下去，只是笼统地说：“反正很久了。”

　　原来以前根正红苗的三好学生也会躲在阳台抽烟，也会跟人喝起酒来毫不退缩。姜欢愉不知道，究竟是这些年余深蓝变得太多，还是她根本就不了解余深蓝。
　　姜欢愉捏紧手中没收过来的烟和打火机，回头往楼下走，边走边说：“走了，天台风大，小心感冒。”

　　余深蓝看着姜欢愉的身影消失，满脸落寞。
　　他学会抽烟，是在四年前跟姜欢愉吵架之后。他心中太多情绪无法排解，于是他就坐在卫生间里，点燃了第一支烟。

　　第一口，余深蓝就被呛到，眼睛熏出眼泪。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烟，还是因为自己的情绪。那时候他才深刻地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煎熬，这样痛苦。

　　余深蓝喜欢姜欢愉，已经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后来，他也就开始封闭自己的心，时刻提醒自己姜欢愉说的那些话。他在心底筑造一层又一层的围墙，把当初所有的爱意封锁。
　　时间久了，他也就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了。

　　至少在这次回来前，他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