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洛秦天端详着尸体：
死者男性，身高175公分，身上穿了件灰色T恤、褐色短裤，脖子上挂了一串金链，赤脚，皮肤各处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右手小指缺失。尸体面部被凶手损毁，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
等侦查员提取完现场线索，洛秦天才把老孙叫到面前来辨认尸体。
老孙战战兢兢凑上前，眯着眼瞄了一下便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干呕起来，“是，是耗子，他是耗子。”
洛秦天等他干呕的差不多才继续问：“尸体面部已经辨认不清，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的身份？”
“耗子平时就穿那件衣服，还有他脖子上带的那串链子也是耗子的，还有，还有，他的小拇指，耗子没有小拇指。”
洛秦天又问：“耗子的本名叫什么？知道他家人联系方式吗？”
老孙摇了摇头：“耗子本名叫杨皓，他没有家人，是个孤儿。不过他有个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也在我们工地，本名叫杨雷，我们都叫他雷子。两个人都是从南方过来的，我还听说两个人是在一个孤儿院长大的。”
“杨雷也没有家人？”
“他们兄弟俩是这么说的。”
“那杨雷现在人在哪儿？”
“以前也一直住在员工宿舍，前两天刚刚请假离开了，说是要回老家。”老孙想起刚才的画面胃部又有些不适，他也是看过几部刑侦电视剧的，这个时候脑子竟然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凶手肯定是雷子吧，警官？我就觉得奇怪，你们说他一个孤儿，有什么老家可回？”
“你有他们两人的照片吗？”
“有，有，在我手机里。”老孙颤颤巍巍站起身，手哆哆嗦嗦掏出手机，解锁了好几下才解开。
从相册里翻出了工地照片，老孙指着其中两人道：“这就是那两兄弟，这个是雷子，这个是耗子。”
照片里的一左一右站着勾肩搭背的两个男人，左边叫杨皓的略显阴郁，右边的杨雷眉头竖起有些凶悍。两个人除了五官和那截断指，居然出奇的相似。
身高相仿，体形相仿，年龄一般大。
洛秦天看看照片，又扭头看看尸体上的那个残缺的小指。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中的洪荒宇宙已经开始高速运转！
“周凯，你马上找情报科的同事调取全市所有监控，用天眼找出这个人。”
周凯看向洛秦天手指的人，却是杨皓。
周凯凑上前不耻下问，“找杨雷？”
洛秦天摇摇头，黑眸寒光四射，“不，找杨皓。”
周凯对洛秦天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这次也不例外。
洛秦天话音刚落，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警车。
警车绝尘而去，周凯得空还打了个电话给情报科的同事，“喂，宋浩，快，用天眼找出这个人，我发你微信上了，我现在就往局里赶。”
玄无极眼看着洛秦天顷刻间便捋清思路，不禁露出欣赏之色，黑色眼眸中星星闪闪，“洛警官将‘智慧’这个词运用的真是活灵活现。”
洛秦天表情肃然，“凶手还没抓到，还不能下定论。”
玄无极轻笑一声：“你不用妄自菲薄，我知道，只要是你第六感认定的答案，那便绝对正确，这是你的能力。”
洛秦天垂下了眼睑。
的确，他生而知之，他的智慧与生俱来。
他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天才，按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
你考99分是因为你只能考99分，我考100分是因为卷面只有100分。
他做题的时候永远都是先得出答案，再倒推解题过程。
在他的脑海中有一片洪荒宇宙，而他就站在宇宙的中心。
他不需要做什么，这片宇宙便自然地围着他运转。
他只需要在脑海中将问题默念一遍，那片洪荒宇宙就开始自行演算，直到得出最正确的答案。
洛秦天看向玄无极，意有所指道：“就像你们玄家能不断积累财富，我们洛家也在不断积累智慧，这是洛家的天赋，是我们洛家先辈的功劳。”
“呵，倒真是洛家先辈的功劳，却不是天赋。”玄无极白玉手指弹了弹落在袖口的沙尘，低声道，“天赋因人而异，可玄家的孩子生来就会赚钱，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不会赔本；洛家的孩子生来便比别人多了一窍，生而知之；白家人生来就懂得如何养生，人人都健康长寿；林家人生来就知道如何施展魅力，让别人为他们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智慧如你洛秦天，认为这样科学吗？你就真的没想过其中的原因？你真的觉得这是简单的遗传和天赋吗？”
洛秦天哑然，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想告诉玄无极这就是天赋，可这个答案在自己脑子里划过，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如何说服玄无极。
玄无极仰起头，乌木瞳仁中倒映出洛秦天惊疑的英俊脸庞，“洛秦天，即便你生而知之，却依旧被困在凡尘之中，目光浅短。你眼中所见、认知所感的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你们拥有的不是天赋，而是馈赠，神灵的馈赠。而今斗转星移，馈赠已然化作贪婪和恶念。”
“洛秦天，我并不讨厌你，相反的，你惩奸除恶，我很欣赏你。”玄无极话锋一转，声音前所未有认真，其中更有夹杂着一股令人无法直视的尊贵威严，“所以我想给你个忠告，回去告诉你们家主，放手吧，别再贪婪下去。”
“如果再不悔改，你们终将走上覆灭之路。终有一日，寿城四大家族终将焚巢荡穴，土崩瓦解。而你们的荣耀也会化作齑粉，荡然无存。”
玄无极说完这句话，转头便离开了。
洛秦天顿了几秒才消化干净玄无极的话。
换成谁突然被诅咒家族灭亡都不会有好心情，洛秦天也不例外。
他铁青着脸抬起头，见玄无极已走出去数米远。
“你要去哪儿？”洛秦天凝眉喊住玄无极，“你最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玄无极回眸浅笑，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反射出白玉般的光泽，若夜间皎月，皓皓淼淼，哪里还有刚才威严震慑的姿态。
他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声音如淙淙泉水‘叮咚叮咚’地拍打在岩壁之上，清亮悦耳：“告诉你们洛家家主，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要去城东分局做笔录，等我到的时候凶手应该也差不多抓住了。你们继续啊，辛苦了。”
玄无极想起了什么，又说了句，“洛秦天，你是否有过夜深人静时惊坐而起，总觉得梦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如何也想不起的时候？你是否彷徨、无措、莫名痛心过？”
洛秦天：……
日轮坠向山巅，夜幕将至。
寿城城东分局却灯火通明，如火如荼地奋战着，今夜又将是个不眠夜。
洛秦天赶回分局，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玄无极呢？
赵飞刚做完玄无极的笔录：“头儿，玄无极还在询问室，这是他的报案人笔录。这臭小子不说实话啊，问他怎么知道尸体的位置，他一直说什么是泥土告诉他的。”
“除了这个他还说什么了？”洛秦天翻开赵飞做的笔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别的没什么了，头儿，我怀疑是玄无极正好目睹了凶手处理尸体的全过程，然后用什么嗅闻泥土味道的噱头来给自己增加关注度。毕竟是个网红，而且玄家……也……”出了名的不择手段……
赵飞在洛秦天的寒光中慢慢吞掉了最后几个字，“那个，头儿，要放他回去吗？”
“先让他待着，我一会儿去见他。”洛秦天大步流星朝办案区走去，“我先去见一见杨皓。”
赵飞在后面追上他，“哎，头儿，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都忙一下午了。”
“我还不饿。”洛秦天已经走到了杨皓所在的特训室，他顿住脚步想了想道，“你去点份儿外卖，带汤带菜带米饭那种，给玄无极送过去。”
赵飞呆呆望着消失在门另一边的洛秦天，脑袋里一阵天雷劈过。
头儿竟然让他给玄无极买带汤带菜带米饭的外卖？！
头儿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杨皓是在一家三无小旅馆被抓到的，当时他正要拿着行李往外走，被前来抓捕的警察撞了个正着。
他约了辆黑出租，如果警察没有赶到，他如今应该已经离开寿城，逃之夭夭了。
“说吧，为什么要杀杨雷？”
杨皓面无血色，眼底的黑眼圈铺了半个脸颊，他见事情败露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两个都是孤儿，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从小就形影不离。明明我们拉过钩，说永远永远在一起。可他那天突然告诉我，他的家人找到了他，他要回家。”
说到这里，杨皓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他的亲生父母就是两个畜生的！他们认他只是想要他的肾啊。雷子是稀有的熊猫血，他们的另一个孩子肾癌晚期，而雷子恰好和他配型成功。他们当年抛弃了他，现在为了另一个孩子的命又要利用他！这两个禽兽！”
“可是他还是要回去，说什么血缘才是割不断的纽带。你说他怎么那么贱？！他为了抛弃他、利用他的父母，竟然要抛弃我？！”
“所以我杀了他，给他换上我的衣服、毁了他的脸、砍掉了他的手指假扮成我。那一晚，我开着压路机一次又一次地从他头顶碾压而过。接着我又浇筑了厚厚的一层混凝土，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之后我又用他的手机给那对畜生不如的父母发了条短信，说‘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救你们的孽种’。”
洛秦天默默望着杨皓。
若是换成以往的他，接下来就该是问他“作案时间”、“作案工具”、“作案手法”等等。
可今天，玄无极那张时而锐利、时而明艳、时而纯真的脸在自己面前晃个不停。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玄无极那句“即便你生而知之，却依旧被困在凡尘之中，目光浅短。你眼中所见、认知所感的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鬼使神差地，洛秦天将杨雷宿舍找到的日记本复印件翻开最后几页后推到了杨皓面前，“这里或许有解开你心结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