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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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煤球后，山雪就不太能想起自己断了刀尖的事了。
他太忙了，忙于照顾一个陌生的小动物，手忙脚乱地在煤球和谢重寻中间周旋。
抱着煤球时，山雪会担心不小心弄伤它。
因为它太软了，软到摸起来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弄死掉。
山雪感受不到软硬，却自有一套判断方法。比如刀剑这样坚硬的物什，即便用力也很难按动，所以也很难被破坏；而像棉花或是绸缎，轻易便能将手指陷进去，只需刀锋轻轻一割，便能破成两半。
可这些与煤球相比又不算什么了。煤球的毛长且柔软，山雪每次抱它，整个手掌都能陷进去。
这样柔软的小东西，即使是一把钝刀，也能很容易割破它的皮肉吧。
对此山雪忧心忡忡，不敢在煤球面前化成刀形。
在谢重寻不算漫长的养伤期里，煤球迅速地和山雪熟识起来。它才开始也不怎么害怕山雪，大约因为本能地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把钝刀，不会伤害到自己，所以无论山雪怎么折腾也不躲避。毕竟，山雪现在是它的饲主，每天要投喂许多根美味的萝卜。
不过，煤球依旧很怕谢重寻。
谢重寻靠在院子的东边，煤球就要藏在院子的最西边。
山雪一般会在谢重寻身边坐着，偶尔也会去抱抱煤球。
他问：“你怕什么？”
笼月兔是很聪明的仙种，煤球虽然是意料之外的变种，但照例说也不会笨到哪去。但它年纪太小，不会说话，也不太能听得懂，闻言张嘴轻轻地咬住了山雪的手指，又舔了好几下，因为上面有萝卜的味道。
山雪赶忙将手指抽出来，怕不小心崩了煤球的牙。
玩了一会儿后，山雪放下煤球，回到谢重寻身边。
鹿厌山的天气总是不大好，天上满是阴云，不会下雨，也没有下雪的迹象。但天空下的一切都被这灰色笼罩了，连谢重寻也是灰色的。
谢重寻不在睡觉了，而是在调颜料，听到山雪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去把煤球抱来。”
山雪停下来，替胆小的笼月兔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重寻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朝山雪笑了笑：“你不想看到那小东西是什么颜色吗？”
山雪怔了怔。实际上他看到的不是真正的黑白，而是依据颜色深浅反映出的不同灰度。所以即使知道煤球是只黑漆漆的兔子，可在山雪眼里，同走廊上栏杆、路边的树皮并没有什么不同，仅仅是很深的灰色。
一无所知的煤球被山雪抱起来，走到院子的另一边。
山雪的衣服布料很滑，煤球又太胖，腿短，攀附不住，很容易从胳膊上滑下来。山雪只有一只手臂，只好将袖子捋起来，再放上煤球，用袖子挡住。
谢重寻看到山雪掀开袖子，细瘦的胳膊上托了个黑乎乎的圆球，将煤球从山雪的怀里接过来，毫不怜惜地拎着它的耳朵：“不能再这么喂下去了，太胖了，你都抱不住。”
煤球在谢重寻手下吓得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饲主忽然就把它送入魔掌了。
山雪不服气地辩驳，为自己，也为不能说话的煤球：“没有的事。我问了石臾，喂得也不算很多。”
他顿了一下：“而且煤球这么小，该多吃点才对。”
山雪对喂养小动物并没有什么心得体会，也不知道什么是适量，询问对象是个胡吃海喝的魔族，自然得不出正确的喂养指南。
但他很相信谢重寻，觉得主人说的任何事都对，即使是养兔子这样的事也不会出错，便自我反省：“我以后会少喂它点的。”
谢重寻不再和山雪争论，只是偏头道：“把我的头发束起来，它的毛太多，别染上了我的头发。”
山雪解开自己头上的绳子，上面缀着一颗红宝石，原是刀柄的装饰物。他小心地替谢重寻束发，又忍不住想，要是能将主人的头发也染成他能看到的颜色也很好。
想是这么想的，做却没有胆子。
谢重寻涂抹院子用的是画笔，可此时又有所不同。煤球是个活生生的兔子，身上的毛又长又多，用画笔实在很难染好。
谢重寻思忖了片刻，在考虑过把煤球直接扔进染料缸里还是舍弃画笔亲自动手后，终于大发善心，选择直接上手涂抹了。
这是煤球兔生最为艰难的一天。
山雪束好头发，便走到煤球身前，与它对视，看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面含满了泪水，因为太害怕，都不敢掉出来。
真是可怜。
山雪有点不忍心，打算哄哄它，去找石臾要两根煤球最喜欢吃的萝卜。
谢重寻抬头看着山雪，似乎是真的很疑惑：“不是说少喂它点吗？”
一刻钟前才承诺过的事，现在就要反悔，山雪也有些心虚，只好强行道：“现在不一样。而且，我不能喂它吗？”
谢重寻也没生气，反而笑了笑：“你是它的饲主，当然做什么都可以。”
山雪松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谢重寻漫不经心地叫住了他：“不过我能克扣你的月俸。”
他对山雪道：“侍卫一个月拿到的灵石，能买三根你准备喂给它的萝卜。那是奇种，只能在灵园里养，很贵。”
“山雪，你自己算算，这些天喂了多少根萝卜。”
山雪知道，人与人、人与魔、魔与魔之间，都需要欲望维系关系。但他从来没想过要问主人要那些东西。侍卫们为魔王做事，是为了获取想要的东西，或者是为了寻求保护。可山雪不同，他属于谢重寻，不需要额外的报酬，什么都不用给，他也会为了谢重寻折断。
在承诺成为谢重寻的刀时，山雪已经付出一切了。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月俸的事，谢重寻忽然提起，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月俸，但听主人的语气总没有太多，只好诚恳地讲：“那我，今天再预支一些吧。”
谢重寻同他讲了半天，得来这么一句话，叹了口气：“我不会给你月俸的，所以你什么都能要。”
山雪很顺从地接受了谢重寻的解释。
谢重寻拎着煤球的耳朵：“就是想提醒你，不管是什么小东西，养太胖都不好，也不能太惯着，要什么都给。”
山雪似乎下定决心：“今天哄哄它，从明天开始，一天只许吃一根。”
谢重寻有点无奈，他朝山雪摆了摆手：“算了。”
提醒山雪没什么用，他自己也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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