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 ...
-
西欧排队交了身份证和车票，检阅对照无误后就进了车站，上车前她被一个小孩子推攮了一下，那孩子还踩着西欧的鞋子跳着上车的，看着孩子才六七岁她也没在意，也就皱着眉想去看看孩子的家长是谁，就被后面的穿着红色短裙的妇人酸了一道。
“没看见我孩子在你旁边吗？万一你推着他，把他磕碰到怎么办？现在的人也真是走路也不看着点路，我孩子多金贵啊，就你这样可赔不起。”妇人拿着车票当扇子扇，又冲车里的孩子喊：“乖乖慢点，记得抢一个前面点的位置，不会晕车。”
西欧：？？？
抱歉，我可能有点听不懂，我推他？你孩子金贵？
西欧的脾气好可是不代表可以随便被人拿捏，你说你如果是她上司训斥她，没问题，可是你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这样训斥别人，这就很膨胀了，难不成你坐车还坐出优越感了？
西欧伸手拦住妇人上车的位置：“不好意思，您孩子踩到我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向我道歉？”孩子小，不懂是非，西欧可以理解，可是这个家长明明看着她孩子踩着西欧了，还是不理不睬甚至将错误推向西欧，这不仅是孩子的教育问题也是道德人格的问题。
“哎呀我孩子小你计较什么，你心胸怎么狭隘啊。”妇人说着就把西欧阻拦的手刨开，攀着把手上车了，经过西欧身边“哼”了一声，浑身飘着浓浓地香水味。
闻着这妇人劣质的香水味西欧也差不多明白什么了，自己比她年轻，比她有钱，长得也比她好看，没带孩子，还别说穿着饰品了，心里有了比较和落差，滋生的阴暗大致就是这样的吧。
西欧跟着上车看着已经坐下的妇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子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儿之错，您记住了吗？”
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妇人，她瞬间红了脸嘟囔道：“就长的像你这样的小妖精还要教育我？做梦吧，你们就是一群到处勾引别人男人的白莲花。”她啐了一口骂道。
西欧：………
您的脑子里是五水硫酸铜是吧:)
西欧昨晚没睡好没心情继续和她扯下去，自己重新找到了一个离她稍微远点的位置，系下安全带，离目的地要一个多小时，打算坐下准备睡一觉。
“西欧西欧。”槐树鬼坐在西欧身边把她叫醒，从刚刚开始他就不见踪影，西欧以为他自己沉睡在伞里没去管他，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刚刚我跟着那个聋哑人，你猜怎么着了？”槐树鬼刚刚看着西欧给钱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在他离开
时连忙跟上去，恰好跟着他去了厕所，听到了一些东西。
“嗯？”
西欧看着车窗外，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去厕所打电话了，说自己暴露了，准备换一家车站。”
“哦。”
“你不生气吗？”
一般人发现自己被骗了应该是很生气的吧，为什么西欧不生气？
西欧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弯了弯嘴角回道：“我始终相信着，不是你的老天爷总会用另一种方式拿回去。”
“………”背后阴风怎么回事？
…………
红帐绸子春风暖，金丝细软龙凤釵。
红鞭炮声响彻在一间不过二十平米的小屋子前面，远处吹吹打打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发齐眉，四梳儿孙满地………新娘子准备上娇咯。”媒人拿着梳子小心翼翼给新娘梳好头发叮嘱道：“等会新郎官到门口记得哭啊，哭得约凶越好，听懂了吗？”
红盖头下，只看见她轻轻点头。
媒人见她点头应下就朝门口探去，待看见一伙人，吹着唢呐，敲着鼓就跨进木门就闹道：“来了来了，快拦住啊，闹喜。”
顿时在旁边帮忙打理的人全蜂拥而至拦住这一队人：
“新郎官发红包，不然不许进。”
“要娶我家新娘子可要过我们这关啊。”
“对啊对啊，不给封红包不给进。”
只见站在一对人前面的一个穿着崭新大红袄，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从怀里掏出几个红包来：“来来来，见者有份。”
分发完后这群人还拦住新郎伸手继续要红包，媒人甩着什红手绢：“行，我们就不耽误吉时了，快牵着新娘在村子里转悠两圈。”
见他们还要闹急忙拦住，按照规矩这个点两个人应该是要去转两圈，寓意着两个人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她扶着新娘掐了一把在她耳边低语：“快哭。”
新娘被这一掐，疼到低声抽咽起来，旁边的新郎看见后将媒人的手拉开：“别掐她，她怕疼。”
媒人和旁边的人笑道：“怎么，还没进门就先心疼上了啊。”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新郎轻轻拉住她的手：“从今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哭一下。”
听见这话，红盖头下，她的脸染上了红晕。
…………
西欧被突然的急刹车摇醒了，看了看表，不过才发车十分钟自己似乎就做了一个很甜的梦，正准备再睡一下接着那个梦，车就停下来了，车门打开进了一对母子，母亲抱着大概五岁的孩子走到西欧身边：“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西欧摇了摇头，自己往旁边坐了点，给他们腾出位置。
“啊，谢谢你，木木给姐姐说声谢谢。”
母亲坐上位置给自己和孩子系上安全带
孩子在母亲怀里悄悄的探出小脑袋，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西欧，声音软软糯糯的：“谢谢姐姐。”
西欧温柔的笑着说：“你抱着孩子再坐过来点吧，小心别掉下去。”
孩子羞涩的扭过头不在看这个漂亮的小姐姐。
“不用不用我们够了，谢谢。”女人道谢婉言拒绝了。
西欧看着这对母子不经比较前排的一对，果然是家教问题，闭着眼又睡了过去。
…………
“今天我去工厂做工了，老板说这个月我能拿到二十一块钱，多了一块，你明天拿去换布票，要过年了给自己添一件新衣服。”
男人说着脱去了外衣爬上了炕。
“我缝缝补补还可以穿，老大的衣服小了一寸，改给他换一身。”夜里，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炕上两个相依的人身上，两个人恍若一体。
“他十岁了，可以出去帮工自己赚钱，让他自己换，这是我给你的。”
男人把破烂的薄被往女人身上盖了盖。
女人静静躺在他胸膛上：“那我给你添一件吧，你的衣服都破了。”
“不要。”他紧紧的抱住女人说：“我喜欢看你穿”
“一天天总是老不正经的”
听到这话女人忍不住轻敲了他的胸。
“哈哈哈哈。”
…………
“老婆子，明天我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回锅肉。”老人数着自己刚刚拿到手的退休金，拿出了一张五十，剩下的都给了身边的妻子。
“我还是帮你把退休金存着，给你留点打麻将吧，最近物价涨得太快了，回锅肉太贵了。”接过几张红票子她说。
“明天老幺要回来，我们吃一顿好的。”
老人犹豫了一下又从妻子手里拿出了一张一百的。
“那你记得多买点肥的，他喜欢吃。”
“好”
…………
他走的那天，突然想起这句话：从今以后不会再让她哭。
怎么会不让她哭，在她为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在她为孩子忧愁的时候，在她为家支出烦恼的时候，他想还是食言了。
救护车的警报声响彻了一路，看着身边的儿子，他问：“还有多久到。”
“老爷子，马上，马上就到了，你别睡。”
“真疼啊，我看见你妈了。”
他眼睛越来越沉，忍不住闭上，眼前仿佛出现当年她嫁给自己的样子。
那唢呐声仿佛就萦绕在自己耳边。
还有红袄红蜡金镯，美了自己的一生。
还有那盖头下，他轻轻掀起了自己此生挚爱。
幸福，原来那么唾手可得。
“你再坚持一下，等会就可以看见我妈了。”
“不、不了，我太丑了”
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里面冰凉的液体一点点侵入他的体内，这些液体维持着他的生命，同时也让他瘦的只剩骨头的身躯显得异常丑陋，他不想就这样吓着她。
他撑着眼皮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儿子，脑子里缓缓流过这一生，和她相知相守了六十七年了，她为自己生了五个子女，生活虽然艰苦，但是自己仍然很幸福。
六十七年，自己舍不得让她洗过一次衣服，做过一次饭，原以为自己身体硬朗会在走在她后面，不过世事难料，也不知道自己走后谁能提醒她吃饭，吃药。
“老爷子我们到老家了，过收费站了”小儿子的感觉自己的手被父亲轻轻握了一下。
“到了啊，那就这样吧。”他轻声说道，手缓缓垂下。
终究是我先走一步啊。
………
“姐姐你哭了？”身边的孩子摇醒了西欧，满眼担心。
“乖，别闹你姐姐，姐姐没哭。”女人把孩子的手拉回来。
“可是她就是哭了。”孩子嘟着嘴狡辩道：“妈妈你撒谎！”
女人不好意思的看着默默流泪的西欧，从包里拿出纸巾：“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事。”
西欧接过纸巾抽着鼻子说：“谢谢，没事，我可能眼睛有点疼，流了眼泪就好了。”
说着自己尴尬的笑了笑，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木木，听见没，别打扰你姐姐休息了。”女人好像了解了她的难处，转手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头教训道：“你做错事了应该对姐姐说什么？”
“姐姐，对不起。”孩子伸着小手轻轻拍打西欧的肩膀：“是木木错了，不应该打扰姐姐休息。”
“嗯，木木真乖。”西欧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
女人和西欧相视一笑，“木木再睡一会儿，等会我们回去看奶奶。”
孩子“哦”了一声就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偷偷观察西欧，发现西欧看着自己连忙又闭上。
等了一会身边传来两道沉重的呼吸声，西欧已了无睡意，看着车窗外，恍然想起梦中红蜡烛下两个相依的人。
红帐绸子春风暖，金丝细软龙凤釵。
车，也到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