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苏姑娘》半调子的吉他

3、第三章

　　“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碧水紧随其后，“我只是见小姐整日在府中，怕是憋闷坏了，不如趁着生辰的热头，出去瞧瞧，整个人也能活泼些……”

　　“不必了，我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你也知道我本来就喜静，那些场合不适合我。”苏瑶抬头看了看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桃花，伸出手将它轻轻拨下。

　　不该留的始终还是要走的，强留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人还是物都要学会释怀和放下……这是苏瑶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碧水心里明白，小姐虽然嘴上说着喜静，可骨子里确是喜闹的，只是从小到大，只要小姐出门玩，就会吓着别人，有不怕的更甚者也会大声嘲笑她，欺负她，后来她学乖了，再也没要求过出府，即便是老爷夫人要带她出府买衣裳，她也是婉拒，也许她早已习惯了，与其出去受辱，倒不如守在她的这一方天地里了吧。

　　可是碧水见苏瑶整日郁郁寡欢地在院子里徘徊，自己也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碧水从小便跟着苏瑶，即使最初对苏瑶的面具心有畏惧，现在也早就消失了。她现在只希望苏瑶能开心起来，如此善良的一个人，老天怎么能让她承受这些不堪的孤独？

　　“那小姐，碧水就去了。”碧水欠了欠身，抬眸看了眼苏瑶，眼珠转了一转，然后走出了院子。

　　可是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苏瑶放下手中的杯子，见来人如此慌张，抬头一看，这不是娘亲的贴身婢女吗？怎会平白无故地来自己院子里，莫非是娘亲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怎的如此慌张？”

　　那女子不停地喘着气，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口回道：“回，回，小，小姐，不，不，不好，了，碧，碧水，她……”

　　苏瑶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急忙问道：“碧水怎么了？”

　　“她，她……”女子喘了半天也没喘上气来，索性直接憋了口气，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来，“您还是，还是自己去夫人那看看吧!”

　　娘亲？碧水怎的会去娘亲那里？难不成是为了去百花节？但是即便碧水想要去百花节，娘亲应当也不会阻止的啊？

　　苏瑶眉头微蹙，起身，前往娘亲的院子里。

　　可当苏瑶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深一声浅一声的叫喊声——

　　“夫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声，“啊！夫人，求求您，饶了我吧……”

　　伴随着的还有板子落在皮肉间的响声。

　　苏瑶心间一紧:这不是碧水的声音吗？怎的还上了罚？

　　苏瑶赶紧加快了脚步，一进院子里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而碧水正跪在地上，一旁的家丁正拿着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她的后背，她后背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渍浸透，有的干了，颜色也深一些，有的没干，在衣物上渲染开来。

　　“住手!”苏瑶几步上前，对着家丁吼道，又抬头看了看正坐在凳上的娘亲，她不解为何娘亲要如此重罚碧水。

　　苏夫人看到苏瑶，站起身来，厉声道：“阿瑶，这件事你别管，快些回去。”

　　苏瑶反却上前，夺过了家丁手上的木棍扔在了地上，站到碧水身前，低头看了看她，碧水奄奄一息的模样让她有些自责，碧水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如她的姐妹一样，可是现在却被打的血肉模糊，叫她如何不管？自己自然是怎么也做不到熟视无睹的。

　　“娘亲，我只想知道，碧水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要被鞭打至此？”苏瑶明白，娘亲想来是宅心仁厚的，若不是犯了很严重的错，娘亲从来不会轻易对下人用刑。

　　碧水听到苏瑶的声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地喃喃道：“小姐，全，全是碧水，的错，您，您就不要，不要再为，为碧水求，求情了……”

　　话音刚落，碧水便晕厥过去。

　　“碧水!”苏瑶喊了声，紧锁眉头。

　　“阿瑶，你也听到了，是她自己承认的，你也不要怪为娘心狠了。”苏夫人慢慢走下台阶，行至苏瑶面前，将她额前的发丝理了理，“娘亲知道你一直为人心善，可是府里总归还是有些规矩是要守的。”

　　“娘亲，阿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规矩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的不剩半条命？”

　　“好。”苏夫人理了理衣裳，“既然你非要知道，那娘亲就告诉你……”

　　只见苏夫人手一挥，一旁的下人就都退了出去，她自己也重新坐回凳上，苏瑶紧随其后。

　　“阿瑶啊，娘亲知道你与那碧水打小一起长大，这自然感情甚笃，你呢，平日里也爱惯着她，可是你要知道，她们是下人，日子久了，脾性是会被惯坏的……”

　　“娘亲大可不用拐弯抹角，直说就好，阿瑶受得住。”苏瑶听出来娘亲话中有话。

　　“她啊，居然偷了府上的东西，给了外面的一个野男人。”苏夫人抬头看了眼苏瑶，见她面部有些抽搐，接着说道，“唉，我念在这丫头也算忠心，在你身边做了那么久的事，心想着，若是这男人真的能对她好，那我就找个日子把她嫁了去，可是……没想到哇……她竟然把人给我带府里了!这也就算了，她居然想着趁着百花节从府里偷了些财物要与那男人私奔！你说这，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让我们苏府颜面何存？”

　　苏瑶眉头锁的更紧了，碧水与那男人的事，她是知道的，而且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清楚，那人是她的远房表哥，两人一见钟情，无奈家里嫌弃碧水条件不好，就早早给那男人许了婚事，两人不愿屈服，就一直私下里偷偷约着见面，这些苏瑶是一直都知道的，她羡慕两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所以也一直为两人保密，可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娘亲会知道这件事，不仅如此，还说碧水从府里偷取财物，碧水一向手脚干净，怎么会做这种事呢？难不成真的是想要私奔？也难怪她早上就缠着让自己去百花节……恐怕是思情郎心切……早知如此，方才自己就该应了她，也不至于令她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娘亲，这会不会是个误会？”

　　“误会？我亲眼所见能是误会吗？”

　　“我指的是偷钱这件事。”

　　苏夫人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你早知道她二人的事？”

　　苏瑶扑通一声跪下，低头说道：“娘亲，阿瑶不认为俩人相爱有什么错……”至少她从来没有过，那些至死不渝的爱情，她只从别人口里听过，她甚至从来没奢望过有人会对她倾心，毕竟就凭着自己面上的这副面具，有几个男子看到不会逃跑？

　　“糊涂！”苏夫人勃然大怒，“你给我回去好好思过！”

　　苏瑶垂下了眸，低声应道：“是。”

　　“夫人!”这时正好从外面跑来了一个下人。

　　“什么事？”

　　“额，这……”下人看着苏瑶一动不动地跪在苏夫人面前，很是惊讶，夫人可是从来不会责罚苏瑶的，现在怎么？

　　“你只管说。”

　　“回，回夫人的话，老爷让您去迎客厅一趟，说是有贵客来访。”

　　“好，我现在就过去。”苏夫人站起身来，看了眼苏瑶，“你今日就在这好生思过吧，想通了再起来。”

　　苏瑶点了下头。

　　等到苏夫人离开，她回头看了看碧水，心下想起刚刚下人说的那句话。

　　贵客？什么样的贵客竟然让父亲在迎宾厅招呼着？而且还得要唤得娘亲也前去？不过，这些好像也与自己无关，她现在最担忧的是碧水，碧水若是继续留在府里，迟早会被娘亲打个半死，与其让娘亲手上沾血，不如自己提前一步，送碧水离开苏府。

　　苏瑶心里这么想着，已经暗自计划好了一切。

　　苏瑶抬起头，看着娘亲院子里齐放的百花，不禁有些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