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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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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寒境,极地冰寒之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寻常人在这里,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血液冰冻坏死,沦为一座冰雕,就算是修士,虽能性命无虞,但五感也是十分难受。
乌宓是独自一人进去的冰寒境,守卫冰寒境的是位不世出的长老,冰寒境已经数百年未有人来,当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守卫的长老睁开沾满雪花的眼睛,神色淡漠,“领罚的?”
乌宓提着鞭子气势汹汹而来,听到他问,扬起下巴,一脸不知危险的无惧,看起来天真得骄纵,“是又如何?还不快快开了冰寒境,让我进去。”
凤长老第一次见这么迫不及待想进冰寒境的,又见对方态度傲慢得不行,他心里摇了摇头,心想天衍上宗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让他进去也好,早些吃点苦头。
他伸手触摸上开启冰寒境的法印,询问道:“期限是多久?”
“一年。”乌宓侧头,抱手冷哼一声。
凤长老一顿,淡声道:“一年?所犯何事?”他看的出眼前这名少年体质并不怎么样,许是一出生,便是虚弱缠身,虽然温养许久,但根本上难以根治,待上一年出来后,必定伤了灵脉,他都看的出来,更别谈上宗宗主。既如此,对方还罚一年,必定有什么原因。
“惹了师父不开心呗,还能有什么。”乌宓一脸不耐,“你到底开不开?问那么多做什么?”
凤长老从他的口中知道他的师父是上宗宗主,他心里转了一圈,忽然明白过来。
不是容祁风,却是亲传,联想前不久听到的一些传闻,他微微蹩了眉,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阵印已开。
乌宓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踏了进去。
背对着凤长老,适才还蛮横无礼的乌发修士弯了弯殷红的唇瓣,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一年,他求之不得。
哗——
阵印在背后关闭,狂风夹带着白雪扑面压来,吹得人衣衫鼓动,头发乱舞,气温骤降至最低,乌发修士的面容苍白了几分,血液开始减缓流速,那种透到骨子的寒冷,几乎要把人冰冻起来。
乌宓抬头。
满眼都是冰雪,一片纯粹的白色。
他伸出手,雪落在手上,很快堆积了一层。
若是意志力□□的,冰寒境倒是个苦修的好地方,可惜,他并不打算待在冰寒境。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很明确,被罚入冰寒境。
救戚娄衣不过是最佳的借口,不会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和天道立誓,他又不是傻,天道想要他死已经很久了,所谓的誓言,在他和天道之间根本存在,他已经脱离天道掌控的三界五行,就算身上会降下天道誓言的规则,可是约束之力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用处。
乌宓伸出手,风雪聚集,有点点荧光从他手里散开,他忽的握紧手。
风盛,雪盛,就连在冰寒境外的凤长老,都能察觉到冰寒境的异动,只是这异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顿了顿,什么都没探查到,最后闭上眼睛,嘴里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声。
“时也……命也……”
——
——
花树再次盛开,那从干枯枝桠里蔓延出来的绿,从嫩叶里抽出来的花苞,舒展着身体的花瓣,颤颤巍巍的,簌簌摇动着,落在乌发修士漆黑柔顺的发间,落在乌发修士单薄的肩膀上,红衣和花瓣纠缠,和黑色的发丝纠缠。
像是画师手下精心画下的美人图,连抬起的指尖,都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你来了。”
少年的身影渐显,苍白的脸颊上露出笑容,他朝乌宓一步一步走来,俩人的手指在虚空之中交握。
额头相抵,发丝交缠,一艷丽,一尘净,纤细的腰肢勾勒出的,是别样极度的色气。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体内的天道禁制进一步的被破坏,乌发修士心情很好的翘着唇角。
“好。”少年低声道。
“詭。”乌宓伸手拥抱住他,轻笑着道:“我的詭。”
那双眼睛,珍惜而又冷漠,可声音,分明是华丽低淳的温柔。
少年此刻就像是一只被乌宓所圈养的金丝鸟,他伸手,颤了一下后,抱住乌发修士的腰肢,细到一手可环绕的,掌握的,“詭……”他念着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像只贪恋主人的宠物,他将手环得更紧,乌发修士身体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到手里,少年脸颊上的花树纹路几乎要将整张脸布满,羞怯而带着小心翼翼的欣喜。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询问的声音清灵。
“一年。”这是乌宓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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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宓,你知道吗?”
沉睡的青年缓慢张开漆黑的眸,身上的罪恶浓稠得像是地狱。
“戚娄衣身边有人想要你。”
“他叫……”
说话的人吐出一个字眼,乌宓站在青年身后,他听不到那个人说的什么,仿佛是一层禁制。
他伸出双手,拥抱着青年,将脑袋放在青年的肩头,俩个一样面容的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像是穿越时空的魔镜,照见了过去未来。
“我会给你复仇……”他轻声道。
“也会给我复仇。”
眼睫低垂,乌发修士神色冷漠,嘴角却轻轻一弯。
再也不会有人让你如此。
也再不会有人让我如此。
天要我们走死路。
我们却偏偏要将死路斩绝,开辟一条生路!
——
——
又是一年秋。
树叶成了金黄色,落了一地在长长的台阶上,隽秀清雅的青年背负着一柄长剑从山下走来,在少年身边,三三两两外出试炼的弟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又是他!”
“他是疯了吗?像个怪物一样!”
“这次外出试炼本以为段师兄和百里师姐稳操胜券,没想到他又跳出来抢了第一,我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像是被孤立一样,昔日的众星捧月如过眼云烟,戚娄衣行至阶梯尽头,朝执事堂走去。
他的身上挂着一块玉牌,戚娄衣伸手将玉牌交了上去,执事堂的长老一看,上面记录得的确是第一,他摸了摸胡子,将第一的奖励品给了戚娄衣,戚娄衣轻声说谢,装进纳物袋里转身离开。
大门处,和百里莫段文意正正相遇。
他将纳物袋系好在腰间,对着百里莫和段文意点头,“段师兄,百里师姐。”说完,和百里莫擦肩而过,没有丝毫停留和犹豫。
百里莫回头,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一年了,她想和戚娄衣说说话,可是戚娄衣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一句百里师姐后就要离开,就算她主动说想聊一会儿,对方也会以有事为借口拒绝她。
不止是拒绝她,甚至是拒绝别人。
她看着少年抽长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已经变得坚定坦然起来,他似乎有了明确的信念与追求,自身越来越出色,在下宗绽放光彩。
段文意看见自己爱慕的人一脸痴意的看着戚娄衣离去的背影,手指在袖中握了握,“莫师妹,我和你马上就是上宗弟子了,戚娄衣现在再优秀,顶破天也是下宗亲传,更何况你也知道他不可能再是亲传,和什么身份的人相处,心里应该要有些数。”
百里莫回头,淡淡回了他一句,“我心里有分寸,劳烦段师兄关心。”
段文意的手指捏得更紧,心里更加恼恨。
等他成为上宗弟子,到时候戚娄衣还不是任他拿捏,且让戚娄衣活得更久些,看戚娄衣能活到几时。
一直封闭的冰寒境开启了。
乌发修士踏着风雪走出,艷丽的容颜在风雪里越发鲜明,狂风将他的发丝和衣袂吹得翻舞,在踏出冰寒境后,凤长老声音像是洪钟一样响起,“一年时间已到,罚期结束,境外有人等候,速速自行离去。”
乌宓出了冰寒境。
境外容祁风在等着他。
皎皎白月挂在夜空中,身着白衣的青年提着一壶酒,拿着一件青色外袍,看见他出来,微微一笑,伸出手,“师弟。”
乌宓走过去,伸手将酒壶拿过,“恭喜师兄。”他揭开酒塞,仰头饮了一口酒,袖袍擦过唇角,“已经成为五阶灵师。”
容祁风将青色外袍披在他身上,担忧道:“身体可还好?冰寒境天寒地冻……你又不许任何人探望……”
乌宓将酒壶甩给了他,散漫勾唇一笑,“师兄没看出来吗?”
月色下,喝了酒的修士皮肤微红,眉眼带了诱惑人心的绮丽,像是开得正艷的罂粟,“我晋升为四阶灵师了。”
容祁风之前还没注意到这点,在他心里,师弟永远是一个身体娇弱需要保护的笼中鸟,乌宓说了,他才知道师弟在冰寒境里又晋升了。
“恭喜,这是件好事,师父还说你在里面待不了几日,就得要来给师兄撒娇让师兄给你求求情。”他的声线如流水一样温润,带着无声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