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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09 ...

  •   被陈初瑞这么一闹,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孟廷安和梁研瑜都是人精,即便陈初瑞的话被纪慕辰堵了回去,也能猜个大概,而且从纪慕辰反常的行为来看,都知道不该说破,因此非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个端着酒杯立在窗前静静地欣赏璀璨的夜景,一个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与人聊微信,只有林楠傻傻地凑到陈初瑞面前,问他刚刚想起了什么。

      陈初瑞揽过林楠的肩膀,看着已经回到吧台前的纪慕辰慢吞吞地说道:“我刚才啊想起了一件特~别、特~别有趣的事...”

      果然,还没说到重点就被纪慕辰打断了:“阿楠,给老赵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到会所门口来。”

      林楠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等着陈初瑞说那件特别有趣的事呢,听到纪慕辰的声音,愣了愣,随后才纳闷地问道:“埃?现在叫老赵过来?你要回去了?”

      “是傅筠心,她有点急事,得马上赶回学校去。”纪慕辰说着就看向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的傅筠心,傅筠心早就归心似箭了,此时听他这样说,立刻笑着站起身来,准备往门口去。

      林楠也跟着起身,惊讶地问道:“埃?这就回去了?吃了饭再走不行吗?”

      其他人也纷纷挽留。

      “真的有急事,不好意思了...”傅筠心笑着和众人道别,走出包厢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纪慕辰把她送到会所门口,交代司机老赵送她回家。

      傅筠心不想麻烦他,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他却坚持让司机送,说这样比较安全。

      她拗不过他,只好上了车。

      出发前,他递给她一只纸袋,说里面装着面包和水果,让她带在路上吃。

      傅筠心还真饿了,感激地向他道谢,心里却感觉怪怪的——印象中他孤傲又冷漠,对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冷脸相向,怎么八年过去,竟变得温柔又体贴?

      ▲

      周五的夜晚,街上车流不息、人潮涌动,就连闪耀的霓虹都透着一股周末特有的躁动。

      傅筠心坐在车上,一边吃着柔软香甜的面包一边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傅伟平刚刚那通兴师问罪的电话来,好不容易熄灭的火气又噌地一下窜到了胸口。

      可比起怒气来,更多的却是失望。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对他失望过多少次,又期望过多少次了。

      期望他变回原来温柔慈爱的样子,变回原来宠她爱她的样子,因此即便他背叛了妈妈,即便他由着吕巧珍欺负她,她还依然相信,他是爱她的,只是不善言辞罢了、只是被吕巧珍暂时蒙蔽了心眼罢了,在他内心深处,一定还是爱她的。

      所以她不想让他为难,高中毕业后就不再主动联系他。

      他偶尔也会来学校看她,送些生活费或者价值不菲的礼物,她知道这些是他背着吕巧珍偷偷送的,怕那女人知道了闹到学校来,从来不收,就连学费都是自己靠奖学金和打工挣的。

      等到大四那一年,他突然一反常态,非常大手笔地送了她一套房子,当时她特别惊讶,执意不肯要,他却说,那是他亏欠她们母女的。

      而他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她送房子,是因为吕巧珍的父亲终于撒手西去,吕巧珍是独生女,作为她的丈夫,他自然而然就荣升为吕巧珍父亲名下那家口腔医院的院长。

      在吕家忍气吞声了整整十年,他终于熬到了出头的那一天。

      直到现在,傅筠心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他们并排坐在公园里的小河边,他一边喝着罐装啤酒,一边望着繁星闪耀的夜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渴望着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可他说着说着笑容就淡了,声音也低了,到最后,突然冒出了一句“对不起。”

      傅筠心愣了一下,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低着头,用力地拔着脚边的小草,哽着声说道:“筠心...你一定觉得爸爸自私、爸爸狠心,可爸爸...也是迫不得已...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说到最后,他泣不成声。

      原来他也心怀愧疚,也悔不当初...

      那一刻,傅筠心觉得心头积郁了多年的恨与怨一下子都消散了,她忍着泪,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

      良久,他终于平静下来,抹掉了眼泪,用坚决有力的声音说道:“筠心,爸爸保证从今以后决不再让那姓吕的女人欺负你,要是她还欺负你,爸爸一定叫她好看!”

      自那以后,她和他的心一下子就拉近了,她以为,从前那个温柔慈爱的爸爸终于回来了,却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他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否则我傅伟平就没你这个女儿!”

      想起他不久前在电话里对自己吼出的那句愤然决绝的话,傅筠心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泛着细细密密地疼。

      她不愿被这糟糕的情绪左右心情,便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不知怎么的,就记起高一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来。

      那一次,也像今晚一样,恰巧在危难时刻遇到了纪慕辰,让她在多年以后忍不住感叹这历史惊人的相似性。

      那时候她还没住校,下了晚自习,就骑着自行车回家。

      可那天骑到半路,自行车链条脱落了,她只好拖着往前走。

      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回家的学生群渐渐远去,路上行人稀少,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她孤单的身影。

      她的家离学校不远,过了前面那座桥,再转个弯就到了。

      她推着自行车爬上大桥的缓坡,微凉的夜风混着河水的湿气,吹走了一天的疲累,也吹散了自行车坏掉的烦恼。

      她十分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自在,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却见一个背着钓具的中年大叔迎面走来,他一眼就看出她的自行车掉了链子,说可以帮她修好。

      傅筠心见他挺热心的,就同意了。

      那大叔便放下钓具,撸起袖子将她的自行车倒立在地,没一会儿就将链条装上了。

      傅筠心向他道谢,却不想他问她要钱,开口就是两百。

      可她口袋里总共就几十块钱,全都掏出来给了他,他却不满意,非说她还藏着钱,上来就扯走了她肩上的书包。

      书包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就一本高中英语词汇和一套做了一半的数学卷子,可对她这个心中只有学习的乖学生来说,那是她最最重要的东西,更何况,那套数学卷子明天晚自习前还要交。

      她好说歹说,那男人就是不肯把书包还给她,有心上去抢,可她全身上下就一把骨头,力气小得一阵风都能吹倒,哪里是他的对手?

      正焦急间,瞥见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从身旁飞快驶过。

      是纪慕辰。

      即便他穿着校服,傅筠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连忙扯开嗓子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纪慕辰!纪慕辰!”

      其实同班快半年,她从没叫过他的名字,可今晚叫起来却特别顺口,就像早就叫惯了似的。

      纪慕辰听到喊声,一个急刹车就停了下来,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女生正冲着自己用力地挥手,而她身旁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的脚边还倒着一辆自行车。

      “什么事?”纪慕辰一认出傅筠心,就调转车头骑了回去。

      傅筠心立刻像是见了救星般,含着泪花道出了原委。

      纪慕辰连车都没有下,掏出200块钱递给那男人便骑着车走了。

      车子过了桥,顺利地滑下坡道,又等了一会儿红灯,还没见傅筠心跟上来。

      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回身看去,见她还站在桥上——仍然与那中年大叔纠缠着。

      纪慕辰“啧”了一声,非常不情愿地调转车头,加快速度骑回去,绷着脸问傅筠心怎么还不走。

      傅筠心带着哭腔,说那男人不肯还她自行车。

      纪慕辰一看,果然见那男人大喇喇地坐在一辆半旧的女式自行车上,一手握着自行车把手,一手拽着傅筠心的手腕。

      见他看过来,那男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位小哥,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那两百块钱啊?”那男人虽然这样问,眼中却射出凶狠的寒光,一副威胁他不要坏人好事的神情。

      纪慕辰没有接话。

      他知道那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桥面上空空荡荡的,别说行人,就连过路的汽车都很少,而桥的两旁是公园,长长的河道边种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树和灌木,一旦被带进去,就算大声呼救,也没人听见。

      可傅筠心这个白痴,竟然为了一辆破自行车和人纠缠半天,她知不知道,要不是他正好路过,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纪慕辰胸中忽然腾起一股无名火,他盯着那猥琐的男人,放在腿侧的双手捏成了拳。

      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狠狠地揍那男人一顿,可理智告诉他不能意气用事,他应该选择报警,可眼下那男人一没偷二没抢,就算警察来了也无济于事。

      而且不管动粗也好报警也好,都会让这个男人怀恨在心。

      他背着钓具,应该肯定经常来这里钓鱼,而他们每晚下了晚自习都要从这桥上经过。他在暗,他们在明,只怕惹怒了他,他会伺机报复。

      自己倒无所谓,可傅筠心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根本无力抵抗。

      这一切思绪不过眨眼间就从纪慕辰的脑海中闪过,很快,他就想出了一个简单又有效的办法。

      他一把将傅筠心拉到身边,没好气地教训道:“你闹够了没有?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女同学跟我表白,你就吃醋成这样,非要一个人先走,瞧,连自行车都看不下去了吧?喏,情书给你收着,以后可别再为这种无聊的事和我吵架了!”说着就把一个飘着香味的粉色信封塞到了傅筠心手中,傅筠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信封不知该做何反应。

      纪慕辰却神情自若地把目瞪口呆的傅筠心抱到自行车前杠上,用那男人也能听清楚的音量说道:“你那辆破自行车动不动就出问题,还是扔掉算了,以后我每天送你回家。”说着就骑上了车。

      他双手撑在自行车把手上,将傅筠心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可傅筠心却还惦记着她的自行车,她费力地转过身,伸长脖子,视线越过纪慕辰的肩膀,看到那个男人正骑着她的自行车朝相反的方向慢悠悠地远去。

      自行车虽然是旧的,可就这样白白送给他,还欠了纪慕辰200块钱,要是被爸爸知道...不,被那个姓吕的女人知道,一定没好果子吃。

      想象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傅筠心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害怕和难过。

      车子滑下坡道,她顺着光滑的前杠滑到车头,纪慕辰前倾的身子也更加往前,他的脸几乎要碰上她的。

      “坐好!”他低声命令,傅筠心这才从桥上收回目光,陡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她心中蓦地一紧,连忙转过身,却因为太过着急,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去。

      纪慕辰眼疾手快地捞住她,手臂横过她的胸前,立刻感觉到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压了上来。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整只手臂都像过了电一般,心脏也砰砰砰地急速跳动起来。他忙不迭地放开她,而勉强稳住身体的傅筠心则满脸通红地抓着自行车把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靠得极近的两个人就这样陷在了极度尬尴的沉默中。

      习习凉风轻柔地拂过,却吹不散两人脸上的热度。

      而她耳边的碎发也被风吹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他的脸,像是挑逗般,弄得他心痒难耐,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不断地钻进鼻尖,让他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SHIT!”纪慕辰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再次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频率。

      在十字路口的一个大转弯,傅筠心不受控制地倒进纪慕辰的臂弯里,脸颊碰到他的上臂,清晰地感受到薄薄的衬衣底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傅筠心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仰去,却又撞到他的另一只手臂。

      “啧!”纪慕辰发出的不满声音虽然很轻,却让傅筠心难堪到了极点。

      “就在这里下吧。”她的声音轻如蚊呐,可身后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傅筠心一路强忍着,连他喷在她耳后的温热呼吸都成了沉重的负担。

      幸好很快就到了,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坐姿的时候,纪慕辰的自行车也稳稳地停在了小区大门口。

      傅筠心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可长时间保持着并不舒服的坐姿,她的腿早已发麻,此时突然重重地落在水泥地面上,脚后跟立即传来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感。

      她难受地皱起整张脸,纪慕辰却再也没看她一眼,迳自踩着车轮,飞也似地冲进了夜幕中。

      傅筠心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客厅里只有翻着报纸的傅伟平。

      她看了一眼主卧紧闭的房门,鼓起勇气开口:“爸爸,我的自行车丢了...”

      “哪里丢的找过了吗”傅伟平从报纸后头抬起脸来,语气很不好。

      “在学校里被偷的,最近有很多同学的自行车被偷了,都没找到...”她不敢提起桥头的那一幕,因此编了个不需要自己负责的谎话。

      傅伟平将报纸丢在桌上,生气地说道:“出了这种事,学校也不好好管管!哪天我去跟校长好好反应反应!”校长牙齿不好,经常去吕巧珍父亲开的口腔医院看牙,而傅伟平是那家医院的副院长,与校长还算熟。

      要是自己的谎言捅到校长那里还得了?

      傅筠心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主卧的房门就开了,穿着浅紫色睡衣的吕巧珍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含含糊糊地问道:“和校长反应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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