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人》翘摇

44、chapter44

　　第四十四章

　　孟寒星在酒吧里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孟于伟就开着他的迈巴赫匆匆前来。
　　他走进酒吧的时候，还喘着气儿。
　　看到孟寒星站在吧台，小小的个子套了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已经及肩的发梢朝外微卷，翘出一个自然的弧度。
　　她低着头，安静地看手机。

　　看到这一幕，孟于伟突然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他见到孟寒星的妈妈的那一刻，她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旁边，穿着一身米白色大衣。
　　记忆和现实交叠在脑海里，酒吧的灯光亦适宜地晦明交替，让孟于伟愈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做梦，要么就是梦到自己还是穷小子的时候，虽然捉襟见肘，但心里依然对未来充满向往。
　　要么就是梦到自己的晚年，孤苦伶仃，无人送终。
　　如今，白天黑夜于他而言都是折磨。

　　“来了？”孟寒星抬头，走到孟于伟面前，把他从回忆里拉到现实。
　　孟于伟抬起左手，却又不知道自己抬手做什么，片刻后，讪讪地收回手，藏到裤包里。

　　孟寒星说：“跟我去里面吧。”
　　两人往休息室走去，孟寒星转身把门关上，然后摊开手，掌心是那种卡。
　　“还给你。”

　　孟于伟怔住，他没想到孟寒星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卡还给他。

　　“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有动。”孟寒星说，“还给你。”
　　那张黑色的卡上面印着一串烫金数字，躺在孟寒星手里，无比沉重。

　　孟于伟一会儿看看孟寒星，一会儿又看看那张卡，双臂不自然地屈着，明明两人站得这么近，却像隔着铜墙铁壁。
　　“星星，你收下吧，你妈身体不好，你外婆年龄也大了，我……”
　　“不用了。”孟寒星把卡塞到他手上，说道：“我再废物，也不至于拖着家人靠你的怜悯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孟于伟手里那张被硬塞过来的银行卡就跟带刺似的，他用力捏了一下，割得他手心疼，“我们谈谈吧。”
　　孟寒星刚要说好，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服务员抱着酒瓶子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我们换个地方吧。”孟寒星说，“这里不方便。”
　　孟于伟连连点头，下巴上松垮的肌肉都晃动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摸钥匙，由于动作太急，还把钥匙给掉到了地上，他立马弯腰去捡，正巧朋友有人经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重心不稳，一头栽倒，一屁股做到门边的地面上。
　　“哎呀小心点嘛！”撞到他的年轻男人不耐烦地瞅了地上的人一眼，“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跨一步出去，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挪开脚掌，看见是豪车的车钥匙，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立马换了副面孔，蹲下去问：“大叔，你没事吧？”
　　孟寒星把车钥匙捡起来，弯腰，说：“这位先生，点单里面请。”

　　年轻男人大概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行都被这个女人看在眼里了，便接了这个台阶就下，半低着头走了进去。
　　孟寒星把孟于伟扶起来，什么都没说。

　　孟于伟把车停在门口，上车之前，问：“我们去哪里？”
　　孟寒星环视周围一圈，目光扫过对面那条街时，看到周之虞正在伸脖子看她。
　　两人目光一对碰，周之虞立马缩回脖子，假装在看菜单。

　　孟寒星没管他，说：“这里几乎都是酒吧，路口倒是有一个咖啡厅，就是有点儿不好停车。”
　　“那我们开车过去。”
　　“算了。”孟寒星说，“有什么事情，就在车里说清楚吧。”

　　孟于伟脸色不太好看，半天才说，“那好吧。”
　　车里，孟寒星把车窗摇上，说：“有什么事，说吧。”

　　孟于伟坐在驾驶座，手放在方向盘上，酝酿了半天，说道：“星星，我现在过得生不如死，真的。”
　　孟寒星低垂着头，也不做声，孟于伟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你、你妈妈还好吧？”
　　“还好。”孟寒星不咸不淡地说。

　　“我……唉，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把这钱收下吧。”
　　孟于伟又把银行卡亮了出来。

　　孟寒星极不耐烦地呼了一口气，身体往车门靠，拉开距离之后才于孟于伟对视。
　　“你知道孟昭差点逼得我妈自杀吗？”
　　孟于伟低垂着脑袋，五官皱在一起，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情。
　　“我知道……可是我……我……”

　　“我要是收了钱，你知道孟昭母子俩又会来怎么羞辱我和我妈吗？”

　　“星星……”

　　“这些年来，孟家是个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

　　“我……”

　　“我现在就一个要求。”孟寒星说，“既然咱们断了，就断干净点儿，以后再不来往了成吗？”
　　“星星，我不是……”
　　“离开孟家后，我开心多了！”

　　孟寒星笑着说：“住小房子，吃小饭馆，真的开心多了。那些奢靡的生活，你和你的宝贝儿子慢慢过，别来找我了，行吗？”

　　从头到尾，孟寒星没给孟于伟一次说话的机会。
　　这哪里是谈谈，分明是单方面要断绝所有联系。
　　车里明明开着空调，可孟于伟依然浑身冰冷。
　　脚僵得动不了，手指死死抓住方向盘，也不知道在发泄心里什么气。
　　他沉默半天，没吐一个字儿。

　　孟寒星不经意看向窗外，周之虞还在看他。
　　有病吧那人，

　　孟寒星薅了一把头发，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星星——”孟于伟说，“如果我……”
　　他的如果还没说下去，这段假设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秦月明那张笑盈盈地脸映在车窗外，张嘴说话，但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孟于伟摇下车窗，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秦月明笑着说：“爸你怎么在这儿啊？”

　　孟于伟抿着嘴巴，倒想开口倒不想开口的。
　　“啊……叙旧吗？”秦月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立马转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回来！”
　　——秦月明前腿跨出去，就被孟于伟给喊了回来。

　　“怎么了？”

　　孟于伟说：“上车，回家，我有事要说。”
　　秦月明指指孟寒星，看着孟于伟，意思是她也要去吗？

　　孟寒星立马拉车门下车，“不关我的事。”
　　她回了酒吧，压根儿没回头看这两人，连车是什么时候开走的都不知道。

　　*

　　第二天一早，孟寒星醒来的时候，发现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是魏彩拉打的。
　　还有十几条未读短信，也都来自她。
　　孟寒星打开第一条短信，一眼瞄过去，惊得一声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