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你的情书》Umoi

6、第六章

　　噩梦惊醒后宋瑜翡再也没睡着，就这么看着窗帘一直到外面晨光熹微，她悄悄起床洗漱，不想吵醒秦暮。
　　年会后进入了假期第一天，才早上就开始觉得自己无所事事。她坐在马桶上看着对面的浴缸发呆，回想着当上发行总监这三年，她大部分精力都在工作上，每年一次的体检都被搁置了。
　　这一次工作频繁出错，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健康问题，想着趁放假，去做个全身检查。
　　宋瑜翡是个说做就做的痛快性格，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秦暮刚起，看到她穿戴整齐问了句：“要出门？”
　　因为昨天的梦，宋瑜翡不太想让秦暮知道，便说了个谎：“嗯，今天得去见个客户，之前约好了。”
　　秦暮没说什么，点点头拐进了卫生间。
　　宋瑜翡一辈子没说过几次谎话，特别是和秦暮，生怕对方看出来，说完一路小跑出了门。
　　宋瑜翡家离T市总医院十几分钟的车程，但公交车需要半小时，她果断选择打车。但现在时间是上班高峰期，路口打车有些难，她在小区门口等了快十分钟才有一辆空车过来。
　　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从中央后视镜看了宋瑜翡一眼，问道：“去哪啊姑娘？”
　　“我去那个……”宋瑜翡本想直接报出地址，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具体地址，脑中已经有了医院的画面，就是说不出来。她有些急迫，“就是那个，那个……”
　　司机师傅看出来她着急，笑着说：“你别着急，越着急越想不起来，我慢慢开，你先指挥我怎么开。”
　　她只好点头，“先直走。”
　　司机师傅是个热情的人，见宋瑜翡这样就想聊两句缓解下气氛：“人的记性特别神奇，有时候没有用的事情记得可清楚了，有用的没记住几个，就我那小儿子初高中的时候，每次考试前一问他都信心满满说肯定能拿满分，成绩一出来才及格，一问就说当时太紧张全忘了。我家老大总说他脑子坏了，让我们领他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司机师傅说完还大笑几声，又看了眼后视镜，见宋瑜翡的脸色不是太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那个我不是说你脑子坏了，我就是想说这是个挺神奇的东西，你别误会啊！”
　　宋瑜翡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没误会，我就是想起来我要去哪了，我要去总医院。”
　　“好嘞！”司机师傅笑着答应，接下来的车程也不敢随便说话，直接闷头开到医院门口。
　　宋瑜翡付钱下车，司机师傅降下车窗探出头来：“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好，你们年轻人不能总想着工作，得注意身体，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宋瑜翡笑着答应：“您说的话我记下了。”
　　同司机师傅挥手告别后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零六，本以为以为自己来的够早，等进了门诊大厅，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时，顿时懵了。
　　原地站了半分钟才想起来去分诊台询问，然后一路按照护士的指示，拿着医保卡去挂号排队。
　　她选了个全身的体检套餐，零零总总加起来将近三十项。
　　宋瑜翡知道体检要抽血所以特意没有吃早饭，先去把血给抽了。
　　给她抽血的是个女医生，模样二十七八岁。
　　宋瑜翡抽完血被女医生叫住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几块糖塞到她的手中。
　　她愣了下，才开口说谢谢。
　　女医生在她的体检单和血样管上做了记号后交给另一个医生，把体检单还给宋瑜翡，说道：“抽完血你先吃点东西，小心点别低血糖。”
　　宋瑜翡点头，问道：“请问化验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嗯？”女医生被问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恢复平常的表情回答道：“这个是和体检抱报告一起出来，一般做完体检后三到十天就会出来，具体时间要等相关人员通知。”
　　宋瑜点了点头，“谢谢。”做完血常规后又继续去做其他项目。
　　等所有项目做完都下午三点了，宋瑜翡被饿的头晕眼花，在附近找了个饭馆随便吃了口回家。

　　—— ——
　　做完检查后宋瑜翡怕自己忘记，特意在手机上设了个闹钟提醒自己。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当时是早上七点，打过来电话的是个女生，电话里的声音她总觉得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女生没多说什么，只是通知她上午九点前来医院再做一项检查。
　　因为是瞒着秦暮做检查，又找了个出门的借口，秦暮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表情不是很好。
　　宋瑜翡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匆忙收拾一番就出了门。
　　被留下的秦暮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对，往年一放假她都粘着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走到哪跟到哪，今年居然没跟着，还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要是以往秦暮肯定不会多想，但现在不同以往，赵星辰回来让他多了几分危机感。他没有阻止宋瑜翡出门，等她出门后，悄悄跟上去。
　　他想看看，宋瑜翡到底去了哪里。

　　宋瑜翡一路匆忙赶到医院，这个时候突然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听秦暮的话学开车。
　　到了门诊大厅，她翻出手机要打电话，才拨通斜对面走过来一个女生。这个人她记得，是昨天给她抽血的女医生，但是她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
　　女医生换下了工作服，左手臂弯里面搭着浅色的羽绒服。
　　“这里！”女医生开口，“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我叫林晋。”
　　“您好。”宋瑜翡稍稍弯腰，点头致意。
　　“不好意思，早上突然给你打电话太唐突了，但也事出有因，希望你能理解。”林晋说完，停顿了一下从包里面拿出一张纸，“我帮你挂了神经内科的号，我师兄刚从国外进修回来，他在这方面是权威。”
　　宋瑜翡不是太理解林晋的意思，她没有伸手去接，“您这是？”
　　“我虽然是实习，但我妈是这家医院神经内科的医生，我多少也跟着学了些……”林晋顿了顿，“你可能患有MCI，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帮你挂了个号，让是师兄帮你检查一下，健康最好，如果……早发现早治疗。”
　　宋瑜翡不懂林晋口中的MCI到底是什么，刚准备问就被林晋拉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你别害怕，我也是N大的，算起来我还得管你叫学姐，上学的时候也听了不少关于你的故事。”
　　“……”
　　宋瑜翡其实不怎么喜欢遇见校友，特别是知道她和秦暮的恋情的人，因为大部分都是反对的人。
　　林晋又说：“我当初特别看好你和秦暮学长，那几百的支持票里，就有我的一份。”
　　“挺稀有的。”宋瑜翡笑着说。
　　N大几万人参与投票，只有一百多支持，宋瑜翡还真没想过会在现实中遇到。
　　林晋笑了笑，又说：“我帮你挂了我师兄的号，我们现在过去他办公室前排队，差不多半小时也就轮到你了。”
　　宋瑜翡没拒绝，想着多一份检查多一份保障，况且也花不了多少钱。
　　林晋把人送到排队的队伍里，“宋学姐，你先排着队，我进去和我师兄打声招呼。”
　　宋瑜翡点头，听从林晋的指挥去到队尾排队。
　　宋瑜翡站在队尾，侧身看队伍里面的人，排队的很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男有女。身边还有子女陪同，似乎就只有她孤身一人来了。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猜测，拿出手机查了MCI是什么意思，几分钟后面色惨白地收起了手机。

　　与此同时，秦暮也跟着宋瑜翡来到了医院，但因为门诊大厅人太多了，他又怕被宋瑜翡发现没有跟太紧，导致他进来后就找不到人了。
　　他不太清楚宋瑜翡为什么会来医院，但也不敢贸然询问，只能在门口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而排队的宋瑜翡也被护士叫了号。
　　从她记事起几乎没有来过医院，小的时候来医院打针也都有家人陪着。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过来看病，走路的姿势都非常拘谨，进去后旁边的护士帮她关上门。宋瑜翡双手攥着挎包的带子。
　　“坐吧。”
　　对面的医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背对着她开口。
　　宋瑜翡坐下，紧咬着下唇。
　　“先说一下最近的身体情……”医生边说边转过身，当看到对面坐着的人时愣住了，直接摘下口罩：“瑜翡？”
　　“怎么是你？”宋瑜翡怎么也没想到林晋口中的师兄居然是赵星辰，她下意识站起来，开了门头也不回跑了。
　　“瑜翡！”赵星辰也顾不上那么多，“我出去一下，”和门口的护士匆匆说了一句后追了出去。
　　宋瑜翡对医院不是太熟悉，也忘了刚刚跟着林晋从哪里过来的。慌忙跑错几处，最终还是找到了出口，结果在门诊大厅的电梯口遇到了赵星辰。
　　“瑜翡！”赵星辰拦住她，话还没说全对方就弯腰从他手臂下面的空档钻了出去。
　　“宋瑜翡！”赵星辰人高手长，一回手就拉住了她，“你跑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工作没有处理。”宋瑜翡想不出别的理由，随口扯了句工作的借口。
　　“我知道你放假了，前天年会。”赵星辰拆穿她。
　　“我……”宋瑜翡还想说什么，对方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扯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往回走：“跟我回去。”
　　“赵星辰，你放开我。”宋瑜翡挣扎着，但他们身高体重相差悬殊，不管她怎么挣脱都摆脱不了。
　　宋瑜翡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赵星辰的身上，根本就没想过秦暮会出现在这里，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的秦暮，看着宋瑜翡和赵星辰拉拉扯扯消失在人群中，一瞬间，前段时间才被充满的安全感，瞬间归零。
　　他甚至没有勇气追上去问一句。
　　—— ——
　　宋瑜翡被赵星辰带回了办公室，和护士说了句：“周护士，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她单独说两句话。”
　　周护士看出两个人认识，没说什么退出去了。
　　赵星辰看向宋瑜翡，没开口说话先看到了她放在桌上的挂号单和病历本，“你生病了？”
　　宋瑜翡抿嘴，没说话。
　　赵星辰有些着急：“宋瑜翡！”
　　“我只是过来体检的。”她说。
　　在还没确诊的情况下，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特别是赵星辰，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确诊了，他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父母和秦暮。
　　“体检项目里面没有这个！”赵星辰简直急死了，“宋瑜翡，你不信我吗？”
　　宋瑜翡不说话，表现出拒绝与他交流的样子。
　　赵星辰有些烦躁站起来，掐着腰在地上来回走，“别人都希望医院里面有认识的人，这样看病方便，你倒好，你反着来，最好在医院里碰不到熟人。”
　　他说完，看了眼宋瑜翡，对方表情有了一丝丝变化，走到桌旁，态度放软：“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管检查结果是什么，只要你不同意我说，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宋瑜翡抬头看他。
　　赵星辰见有戏，又接着说：“我研究生导师就在这家医院，我现在让她过来给你看一下，我会回避。她对病人非常负责，绝对不会在没有病人允许的情况下透漏半句，就算我问都不会说。”
　　宋瑜翡点头，“谢谢你学长。”
　　赵星辰：“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赵星辰出去后，这个房间就剩下她自己了。她垂头看着自己的病历本出神，从遇到赵星辰开始，她的脑子就一片空白，没了思考能力。
　　前段时间他们两个才聊过，她知道赵星辰学的什么专业，只是没想过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变成他的病人。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过身，看到个大概五十岁左右，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
　　“宋瑜翡？”她问。
　　她点头。
　　“我叫林媛，赵星辰医生让我来的。”林媛自我介绍。
　　宋瑜翡站起来微微弯腰鞠了个躬，“林医生好。”
　　林媛：“别这么拘谨，先坐吧。”
　　林媛有些严肃，坐下后拿过宋瑜翡的病历本，直奔主题，“说一下你现在的一些情况。”
　　宋瑜翡搓了搓手坐下，“最近总容易忘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身边人发现不对劲了，最明显的是记不住数字，有过一次重复买一样东西的情况，会重复问一个问题。”
　　林媛听后在旁边找到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纸，“你试着做一下这些题。”